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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韓媛 -【富家女最終回】上山下海追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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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標題:
韓媛 -【富家女最終回】上山下海追著妳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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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認識十多年,他們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的複雜又曖昧
既是親密的學長和學妹,始終保持深厚的交情
又是無話不說的好友兼死黨,閒暇時候總是如影隨形
更是事業上的競爭對手,在各自的職位上全力以赴
如今在她家人有目的的脅迫下,成了有名有分的夫妻
使得交纏的情感更加混亂,根本就剪不斷理還亂……
唉!他的確搞不懂也看不清這個矛盾的女人
兩人早就把該做的全做了,連不該做的也都做了
她竟然還想抗拒,認定這下錯得一發不可收拾
迫使他必須用更大的耐心,以及實際行動證明他的心
讓她明瞭他是心甘情願的,而她會是他的唯一
無奈周遭施加的壓力太過強大,他不得不低頭配合
放下一往情深的執著,偽裝成無情無意的背叛者
崩解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感,惹火了她這溫馴的野獸
事後倒楣的還是他,得要上山下海尋找「逃妻」……
【出版日期】
2013年10月04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112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楔子
神聖的結婚進行曲響起時,莊嚴肅穆的教堂內,眾人逐一緩緩的站起身,目光一致的看向身後的大門。
這是一場隆重驚人的婚禮,這座城市中最具權勢威望的郝賀家族,在今天,在這場地,同時嫁出四個女兒,聯姻的對象是同樣在這座城市裡頗有威望的四個家族新一代繼承人。
高雅的百合、端莊的玫瑰、沉穩的紫羅蘭、熱情的向日葵,放眼望去,聖潔的教堂內幾乎被花海包圍,美不勝收。
教堂的大門開啟,四個男人現身,一身白,一身黑,一身鐵灰,一身暗紅,極為出色,五官迷人。
只是,這四個帥氣出眾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相同的。
冷、冷得不能再冷;酷,酷得不能再酷,兩者合而為一,即是所謂的冷酷,他們沒有半絲喜悅。
離天燁知道,在座不少賓客無法理解,為何這場婚禮是四對新人一塊進行?
郝賀家族仗著在這座城市的權勢威望,對四大家族進行脅迫,以婚姻為目的,採取不聯姻就打壓的手段,讓人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離家第八代繼承人,離天燁,一身白色西裝站在聖壇前,從頭到尾心情不算喜悅,也不算憤怒,就像是毫無關係的第三者,淡漠平靜的看著婚禮進行。
看著一一走進教堂的新娘,離天燁冷淡的神情微微一變。
看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新娘,他的眼底浮現一絲暖意,又在下一秒消逝,歸為冷淡。
低垂著頭,保持沉靜的女人,一身雪白的禮服,盤起的長髮上點綴著無數的珍珠,幾綹垂落的髮絲隨著她的移動而輕輕飄晃。
那一張白皙的臉孔充滿智慧,她沒有抬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直到對方伸出的手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她平靜的面容掠過一抹驚訝和不確定的緊張。
緩緩的抬起頭,慢慢的望向身旁的男人,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如同她不懂他為何願意伸手牽著她。
「請問郝賀姍小姐,妳願意嫁給離天燁先生,從今以後無論環境是好、是壞,是富貴、是貧窮,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敗,願意支持他,愛護他,與他同甘共苦,攜手共建美滿家庭,直到妳離世的那一天?」
願不願意?被叫喚著的郝賀姍,帶著一絲絲不安的看著正握著自己的手的男人,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願意,她當然願意,只是……剛才他對牧師說的願意,是認真的?還是……為了應付這場婚禮而隨口說出的答案?
他在生氣,她當然知道。
家人有多過分,為了她們四姊妹的婚姻而做出脅迫的事,她也知道。
但是她無能為力,也無法阻止他們所做的事,對家人而言,他們只是覺得唯有這麼做,才能讓她們甘心踏入婚姻而無法反抗。
這些事,她都知道,但是……她仍然覺得好抱歉,對他……離天燁。
手掌感受到被緊緊捏著的疼痛,思緒飄遠的她當下回過神來。
望向身旁的男人,他正看著笑得和藹可親的牧師,她忍不住斂下眼,不敢再看他。「我……我願意。」
頓時,她感覺一顆心被提得高高的,手掌上的力道卻鬆了開來,讓她不再感到疼痛。
一對接一對的新人接受了牧師的證詞與祝福後,只見前方笑得慈愛的牧師緩緩的開口,「現在我宣佈你們成為合法的夫妻,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親……親吻新娘?
郝賀姍瞬間睜大雙眼,表情微妙,且隱含著顫意。
看著那個頭顱逐漸逼近自己的男人,她感覺心跳速度不正常的加快。
那一雙好看深邃的眼眸彷彿沒有溫度,平靜的對上她的眼眸。
她沒有發現自己正隨著他的逼近,頭顱不由自主的向後仰。
「學……學長?」
聽著她輕輕的呼喚,離天燁的視線中有了她的臉孔。
雙眼快速瞇起,在她的頭仍繼續向後仰之際,他突然伸出手。
她的頭顱被他緊緊的捧著,無法移動。
頓時,她愣得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竟然做出這個舉動。
「學……學……」下一秒,她憋住氣息,不敢輕舉妄動。
那薄薄的唇瓣突如其來的覆上了她的唇,連帶的,他的雙手將她的頭顱緊緊壓向他,讓她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那一抹屬於他與她之間的溫度,撞在彼此的唇瓣上的同時,也撞上了她的心口。
「學……學長,你……」偷了個空,她忍不住出聲。
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雖然在婚禮的儀式中,夫妻親吻是很正常的事,但……但她就是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清楚他與她之間私下的秘密關係,讓她有一股很糗,很想躲起來,埋進土裡的衝動。
這個男人,十多年來是她的好朋友兼死黨,工作時間外兩人如影隨形,總是在一塊,他與她之間還保持著學長和學妹的親密交情,感情曖昧卻又矛盾的在事業上是勁敵關係……剪不斷、理還亂的多重關係已經讓人夠混亂了,現下他卻又是她老公的身份……
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會……怎麼會這麼複雜?全攪著、亂著、混著、纏著一塊,讓她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厘清這交纏在一塊的命運、緣分、情誼和曖昧了。
望著眼前的男人,她的眼底盡是迷惘……到底要怎麼處理才好?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第一章
踏進屋內的當口,郝賀姍的心情是沉重且複雜的。
熟悉的屋子,這十多年來,她不知道進進出出這裡多少回。
稱不上華麗,但傢俱高檔完善,這間屋子有許多屬於她存在的影子。
「站在門口做什麼?進來。」前頭的男人拉下領帶,疲倦的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懶懶散散。
聽到他的話,她咬了咬唇,有些彆扭的來到他的身旁站著。
她的表情侷促,有一絲絲不安、一絲絲尷尬、一絲絲彆扭,還有一些擔憂。
離天燁抬起頭,看向身穿雪白美麗小禮服的女人,她像個等著被老師訓話的乖學生,他挑了挑眉頭,眼底掠過一抹讓人看不清的光芒,然後伸出手,拍了拍一旁的座位。
她抬起頭,咬著唇瓣,不確定的看著他。
他微微瞇著眼,流露出略帶警告意味的眼神,瞪著一臉猶豫的她。
閉上眼,她暗暗叫糟又慘,扭扭捏捏的吸了口氣,乖順的坐在他的身旁。
乖順?
呵,多麼詭異的字眼,竟然能把「乖順」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真是讓他好吃驚又不可思議。
兩人一時之間無語,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不!不是兩人無語,而是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而身旁的男人倒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神態一派自若。
說對不起,害你被逼婚了?說這有什麼用?婚都結了,道歉也於事無補。
說你好笨,為什麼要回來?明明有為期一個月的會議必須待在中國,為什麼還要特別回來被抓個正著?你簡直比豬頭還要豬頭?
要是她現在敢這麼講,會被他敲頭,一定會。
那……說你神智不清,為什麼不在教堂的聖壇前大聲的說我拒絕娶這個女人?
對!就是因為他不拒絕,害得她得為了他的面子問題也跟著say I do,這一錯,百百錯,錯得一發不可收拾,錯得讓人頭昏腦脹,厘不清思緒。
「呃……」郝賀姍故意用力的吐了個聲,好吸引他的注意力。
她得到了他的反應,是他投射過來的注目視線。
「好吧!」吸了一口氣,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在些。「現在的解決方法只有一個。」她的口氣很認真,神情很認真,連看著他的眼神都認真得快變成銳利的刀劍。「我們明天離婚。」
脫口說出決定時,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雖然對他感到很抱歉,只能用這種爛方法解決這尷尬的問題,又會害得他在婚姻的紀錄上多了有前妻的汙點,但這真的是她唯一能想到最好的彌補方法。
突然,一隻手伸向她的肩頭,在她反應不及時,用力一拉。
她驚呼出聲,表情有些錯愕。
抬起頭,看著身旁的男人時,她的視線對上他那雙深邃的大眼睛。
「怎……怎麼了?」
離天燁眉頭一挑,眼底流露出危險的光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這就是妳在嫁給我後唯一想對我說的話?明天離婚?」
暗暗叫了聲糟,她一臉悲慘。「要不……你要我說什麼?要我怎麼辦?」
老實說,她真的很無辜,也是受害者,也是逼不得已啊!嫁給他,她是萬不得已的;成為他的妻子,她也是受害者;嫁的對象是他,她也很無辜……除了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還能怎麼辦?
「就這樣?」他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認真的望著他,發現他的眼底燃起一簇火苗。
若是不認真看、不仔細瞧,對他沒有一定的了解,絕對不知道面帶笑容的他其實隱藏著怒火。
但,她是誰?她是郝賀姍,與離天燁認識十多年,他是她的學長,兩人還是麻吉中的麻吉,是好友中的好友,要不是他們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她相信他和她會成為同穿一條內褲的好兄弟或好姊妹……唉,好吧!她承認他們還有一個很尷尬,尷尬到讓她很想死的關係,但是她絕不承認,不在現在承認。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和他的關係非比尋常啊!
「好吧!」因為和他實在靠太近了,近得讓她有點受不了又很尷尬的狀態,她一把推開他,很有氣勢的站了起來。「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有話想說。」
看著她那充滿決心的表情,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滿意的笑了。
剛才還是一副在生氣的模樣,現在聽到她的宣言,他的眼中盈滿等待、期待和盼望的笑意,雙手交抱在胸前,開始有點好心情。「妳說。」
她發現他深邃立體的臉龐充滿自信,還莫名其妙的顯現出平和的笑意。「你……」她用力咳了一聲,緩緩的向後退了一步。
「嗯?」他偏著頭,望著她。
「就是……」目測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她瞇了瞇眼,想了想,又後退兩步。
「什麼?我等著。」
眼底閃過銳利的光芒,她的嘴角揚起危險的弧度,有架式的雙手交抱在胸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深吸一口氣,她一鼓作氣的說下去,「你的腦袋長在肌肉上嗎?有這麼大塊的肌肉卻不長大腦,有什麼用?叫你不要回來,你回來做什麼?好好的待在內地開你的八大會議就好,你幹嘛回來瞎蹚渾水?告訴過你今天別回來,婚禮會場上我自己負責,只要你這個新郎不到,他們就拿我沒轍,我也有辦法可以解決他們威脅你家族的問題,為什麼你還要傻傻的出現?別以為我不知道,聽說是你是自動回來的,自動回來也就算了,竟然還通知你家的人去機場接機?你瘋了嗎?明知道要是被發現了一定會被五花大綁的送來婚禮會場,你還自動跳入陷阱,這不是像一隻站在人前等著被宰的笨雞嗎?」
呼!說完話,她有些口渴,心情也舒暢了些,看到他前方的桌上有一杯水,很順手的拿起來,一口飲盡。
聽完她的質問,面帶笑容的離天燁瞬間僵住了臉面,眼底的光芒變得危險。
站起身,他一個箭步朝她逼近,足足高她一顆頭的高大身軀佇立於她的眼前,就像一座高聳的高山擋在她的前頭,狠狠的壓縮著她的氣勢。
她的心頭用力一抽,忍不住吞了下唾沫,不太確定的抬起頭,畏畏的看向他。「幹……幹嘛?」
他皮笑肉不笑,一雙利眼看著她,嘴角揚起令人膽戰心驚的弧度。「妳……很好。」
只是這麼三個字,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我當然很好,不……不好的人是你。」
老實說,她不太懂。
想她可是郝賀家的新一代繼承人,第一位繼承者,現任郝賀企業的執行者,雖然對外認識她的人不太多,因為家族將她們這些女兒保護得滴水不漏,對她們的存在不曾走漏消息,但好歹在郝賀企業裡她算是半個能呼風喚雨,這座城市的經濟大權至少有一半掌握在她手上的女強人。
可是怎麼……怎麼對上這個男人時,她總有矮他一截的無力感?好像只要面對他,她就自動轉為弱弱格式,對上他,她的氣力、氣勢和氣度全使不出來。
「為什麼我不能出現?」離天燁瞪著她,口氣有些陰森。
她吸了一口氣,「當然,你一出現就變成現在這種局面了。」
「這種什麼局面?」
難得他有耐心肯和她慢慢的磨,仔細想想,要是對上其他人,她相信這男人在生氣當頭,不是好好的和對方談,而是一把將人捏死,或揮出拳頭,讓對方飛出自己的視線範圍。
「我們,」她伸出手,在兩人之間指了指,「我們結婚了。」
「恭喜。」
她傻眼,不敢置信。「恭……恭喜?你對我說……恭喜?」
恭喜啥?恭喜他和她結婚?恭喜他被迫娶她?恭喜他只能接受威脅?
她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額頭,眼底盡是關心與憂心。「你氣瘋了?腦袋不正常了?」
他推開她的手,「妳覺得我看起來不正常?」
「當然,哪有人被迫娶了一個對對方沒意思的女人而會想說恭喜?」
「我娶了。」他說得理所當然,口氣有些惡意。
她語塞,表情有些難看。
拜託,就算他真的對她沒意思,也沒必要這麼直接,好不好?
「那……那……」
「不只娶了。」
「啊?」她皺著眉頭,看到他的眼底掠過一抹風暴,不祥的預感開始竄起,在她身邊形成可怕的激流。「學……學長,你該不會……學……」
「這個我對她沒意思的女人,我不只娶了,還和她相處了十二年八個月七天十個小時三十分四十秒,雖然稱不上與她整日瞎混相處,但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全和她在一塊,別說一塊出去玩、幫對方惡補課業、充當家教,還做過她的司機、陪著她遊山玩水、在她想蹺家時陪著她在外頭鬼混好幾天沒回家,最後還把她偷偷藏在我家我的房內一個月,害得我父母以為我有自閉症,竟然在房內自言自語,還有我父母以為我有戀物癖,房內竟然藏著女用的內衣褲。」
「學……學長……」汗顏啊!這些不能說的秘密之大糗的回憶,他沒事現在提出來做什麼?
「還有什麼事是我忘了說的?喔!」他突然想起來,用力擊了個掌。「對了,這個我對她沒意思的女人,還因為我高中交女朋友,當著我和女朋友的面大哭,說她最重要的男人要被搶走,她失去了最重要的男人,害得那個才和我交往了三天的女朋友跟我說從此再也不見。她還在我和我大學女朋友的面前說,她覺得屬於她的東西被搶走,所以很不爽,那時那個我對她沒意思的女人好像還質問了我的女朋友對我到底了解多少,更在對方的面前大方公開我的三圍,連我那時穿的內褲是什麼花色都瞭若指掌,害得我的女朋友從此消聲匿跡,再也找不到人。」
「啊……哈哈……那是我年幼無知,想法心思單純,那時只是覺得你一直和我在一塊就是屬於我的,所以我才……呃……再說,那兩個女的根本不是真的喜歡你,你其實也知道,一個是因為你功課好、長得帥,是學校的小王子,所以才想和你交往,而你大學的那一位……她交過的男朋友比你交過的女朋友還要多,同學說她只是覺得你有看頭、功課很好,家裡有點錢,所以才要和你交往……」
「是啊!交過的男朋友比我交過的女朋友還多……」他惡狠狠的瞪著她,「我交的女朋友全都不到一個禮拜就被妳破壞了,那種交往不到一個星期,連話都說不上十句,手也沒牽過,根本稱不上有交過女朋友,妳拿從來沒交過女朋友的男人和其他女人交往的數量相比,不是太過分了?而且這是誰造成的?」
「呃……是我?」她充滿疑問。
他咬牙瞪著她,沉默不語。
「好吧!那……是我的錯。」
「還有一件事。」
「啊?還有啊?」老天,現在他和她到底在做什麼?是結婚解決大會?還是算帳大會?她怎麼覺得自己有點悲慘?
「是啊!這個我對她沒意思的女人,我和她在一塊的時候,不只該做的全做了,連不該做的都做了,妳說……」
「等……等一下,你……你在說什麼啊?」她如臨大敵,神情慘烈不安。
極具危險威脅的笑容掛在他的臉上,他緩緩的伸出一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低下頭,朝她逼近,「這個我沒意思的女人,不只陪了我至今一半的人生,我們一塊經歷了男女間第一次的牽手、擁抱、接吻、上床……而這些事,我們仍然持續進行中,妳說,這個我沒意思的女人,不娶行嗎?」然後他輕輕吻了下她微顫的唇瓣,表情盡是暢快與得意。「現在,妳還有什麼話說?」
一顆心彷彿被炸開了,她有種被五雷轟頂的痛感,幾乎無法呼吸,臉色漲紅,像是被滾熟了一般。「你……你……」
「我?我什麼?」
「你……離天燁!」這男人太過分了,非要說她的痛處,讓她抬不起頭,內疚到想死就對了。
「我確實是離天燁,而妳是郝賀姍,從今天開始,我是妳的丈夫,而妳是我的妻子,怎麼樣?」他的笑容很邪惡,看著她那慘澹的神情,很是快意啊!
「那……那離婚?」她早就傻眼了,在他說了那不能說的秘密後,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離婚?」他的眼神再次變成銳利的刀劍。「抱歉,沒有離婚。」
「為……為什麼?」她以為他會很想……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他斂下眼,不去看她,只是口氣有點冷,「明天早上四點,我要再搭乘飛機回內地開八大會議。」
「啊……」對喔!她怎麼忘了?
「而妳明天早上四點也得出發去日本,進行分部擴展開幕儀式,不是嗎?」
「啊……」她再次恍然大悟。
望著她那張清麗的小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所以離婚,別想了。」
「喔……」對啊!他和她現在沒時間離婚,她怎麼會一下子忘了呢?就說了,只要面對他,她總是不大對勁。
「懂了?」他再次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將某種東西用力壓下。
「懂了。」她重重的點頭。
「那……」
他滿意的轉身,朝著臥房的方向移動,今天忙了一整天,夠他累了。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她不太確定又有些確定的看著他。「那……我們回來時再離婚?」
嘶……他再次深深的、重重的、用力的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快速轉身,不再看她。
「學長?」
學長?!
「離天燁?」
離天燁?!
「那個……離天燁學長,你覺得我剛才的提議如何?接受嗎?」
接受嗎?男人的臉頰開始狠狠的抽動,整個人冒出一股名為憤怒的氣息。
接受嗎?當然接受?如果她願意讓他掐死她的話,他會很樂意接受的,因為他現在就已經很想出手了。
作者:
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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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前
第二章
瀰漫氤氳水氣的浴室內,男女赤裸著身子,靠在牆面緊密交纏。
修長的雙腿緊緊圈住男人毫無贅肉的腰桿,灼熱的長昂隨著激烈的擺盪而吐吮深探。
嗚咽的呻吟帶著令人臉紅的嬌喊,女人的臉蛋被染得緋紅,迷人性感。
渾圓的軟胸隨著有力的擺動而晃搖,粗熱的大掌不溫柔的在它上頭揉捏,點燃慾望的火花。
溫熱的水不斷的灑落在兩人的身上,一陣又一陣有力的搖擺,兩人之間的熱情飆高,只能忘我的沉浸,無暇顧慮其他。
白皙的雙臂緊緊抱住撐著自己的男人,隨著他的搖擺,她動情的身子開始收縮,叫囂著渴望飆上高潮的巔峰。
男人忍不住低嘶呻吟,咬著女人的耳垂,吐出不穩的氣息,低聲喃喃,「妳太激動了,這樣會受傷。」
無視他的好意相勸,柔荑有力的嵌入他的肩膀,在他吃痛的同時,她隨著他的擺動而輕移臀瓣,讓他與自己更加親密。
灼熱的長昂被緊緊絞著,他緊繃著身子,口中逸出嘶吼,感覺慾望衝動,渴望野蠻放縱。
不過他與她有近半年的時間沒有親密接觸,雖然她現下熱情得令人發狂,但與他一樣承受不起太過激熱的對待,所以他隱忍住野性的衝動,放任她在他的身上胡亂撒野,使勁摧殘他的背脊。
「天燁……天燁……」郝賀姍不住的發出嬌吟,眼睛泛紅,失去了理智。
慾望的灼火瘋狂的在她體內燃燒,她渴望得到強烈的快感,渴望被慾望顛覆,渴望身與心被他佔領充滿,偏偏他溫吞得讓她快要抓狂了。
離天燁忍不住苦笑一聲,繼續保持著溫慢的速度。
體內的火苗竄燒,令人痛苦不已,她囓咬著他的肩頭,小手拉著他的腰桿。
閉上眼,不斷隱忍的他痛苦的低吟,在她體內的探入,每一次的親密都令他渾身顫抖,充滿快意。
濕潤的體內溢出動情的液體,每一次被他佔有時,她總是有不滿足的煩躁感。
多久了?與他多久沒有發生關係了?
從上次見面至今整整半年,這六個月來,她與他一直忙於自己的工作事業,總是相隔兩地,僅能以電話聯繫,可是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想念他的溫度。
與他發生這種關係是她始料未及的,卻又在發生時奇異的冷靜面對一切,甚至再發生這種不一定要發生的事後,與他之間的曖昧奇異關係繼續保持。
要說實話嗎?好吧!實話就是她無法想像自己接受和他以外的任何人發生上床這種事。
與他多了這一層複雜關係,莫名的,她覺得理所當然的適應。
若是問她,為什麼?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因為他是離天燁,她最熟悉、最信任、最重要、最在意的離天燁,所以理所當然。
「該死!你就不能快一點嗎?慢吞吞的,要煩死了,你是故意的?」慾望狂熱叫囂著得不到滿足,她終於耐心不夠的對他發火了。
他給她的回應是一記輕笑聲。「妳啊……」他只能吐出這兩個字,因為無言以對。
當然無言,因為她竟然能如此自然平和的看待與他之間發生的事。
即便她不習慣與他已經結婚的事,腦袋只想著明天就要離婚……喔!不對,是今天,因為現在已經清晨兩點了。
是的,她視與他發生這種親密事為理所當然,卻對於兩人結婚的問題感到不自在。
她可以在與他歡愛時不經意的叫他天燁,卻在激情以外的時刻稱呼他為學長,這矛盾的女人,總是讓他看不清、搞不懂。
偏偏他看不清、搞不懂又離不開她,搞得現在與她之間的情況不上不下,爬不起又跳不出,矛盾得連他自己都搞不懂……
她的話激怒了他,雖然無奈中帶著寵溺,但仍然無法掩飾他有多麼在意,於是重重的頂入。
郝賀姍瞪大眼,吟逸出的叫聲變得嬌嬈。
「快一點?」他發狠般的朝她激昂的衝刺。
頓時,無法承受的快感在她的體內蔓延,禁不住他的攻擊,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
緊纏的雙腿無力發疼,被佔有的地方發痠脹痛,她咬著唇,摟著他的頸子,除了承受,拒絕向他示弱外,同時體驗著令她的思緒完全沉淪與被吞沒的快感和激情。
「天燁,天燁……」她無意識的呼喚,腦中除了這個男人的名字外,再也裝不下其他。
灼燙的慾望被緊緊絞吮著,愉悅的快感在他體內的每一顆細胞內滾動,他咬緊牙關,賣力沒有停歇的朝她撞擊,儘管他的理智神經早已崩斷,叫囂著渴望噴發,但仍努力克制著衝動與釋放。
急促的叫喊開始變了調,她急喘、呻吟,破碎的氣息隨著他亢奮的律動而愈來愈激烈。
「天燁,快點……」抵著牆面,仰著頭,她不住的哀求。
那一雙發紅的眸子失去焦點,像一頭野獸,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唇,將她忘我的叫喊全數吞進自己的口中,灼熱的進出再也不受控制,他狂野的不斷進入她的體內,又瘋狂的抽出。
高潮湧起的那一刻,她的叫喊聲在他的口中擴散,太過用力的長指深深嵌入他的肩頭,引發他可怕的獸性衝動。
她悶哼著,激烈的拍打聲從兩人的交合處傳出,眼裡的世界變得模糊,睜不開眼,身子不住痙攣,溫熱的身軀瞬間高張發熱,讓人感到悸動不已。
就像被重重揚高的快感由低空衝上高峰,再由最高點緩緩的向下飄落,跌入平凡的地帶,她喘息著,感受蕩漾在體內的快感滋味緩緩的流動,直到平靜。
雙腿顫抖,抵著牆面的身子叫囂著疼痛,但這一些,直到此刻,得到了滿足才開始有了感覺,微倦的眸子終於有了氣力睜開,眼底充滿男人深邃俊挺的面容,她輕輕的對他揚起一抹笑。
「天燁……」太久了,她和他太久沒有碰觸,久到讓她幾乎要忘記被他抱著佔有的感覺。
她承認自己渴望著,當然渴望著,經歷過這種快意的滋味,誰能遺忘,不再需要它?
只是……他和她真的太忙了。
她的眼底裡盡是疲倦,雙手幾乎無力的掛在他的身上。
他流露出充滿微暖笑意的眼神,輕緩的退離她的身子,然後攔腰抱起她,顧不得兩人還濕漉漉的,迅速離開蓮蓬頭下方,走出浴室。
※※※※
回到臥房,離天燁將郝賀姍安置在床上。
她慵懶如貓,頭一沾枕,立刻拉起被子,無視身上的水珠,逕自閉上眼,舒服得準備睡覺。
清晨時分,能睡的時間所剩不多,她不期待能得到充分的睡眠,至少讓她偷瞇一下吧!
揚起滿足的笑容,就像得到解放般的快意充斥著身心,她逕自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無視佔了人家的床,不客氣的將被子全裹在自己的身上,連一絲絲都不留給他。
確實,對她來說,這不算是無視,也不是她佔了他的床。
因為這張床是他和她共有的,在他買了這間房子時,她陪著他一塊去買的,這個家中的裝潢、傢俱的選擇,連牆面的顏色,她都有參與一份。
真要說……這樁以威脅與利益為主的聯姻,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完全無法套用。
只要隨意環顧這間屋子,可以發現屋內有許多不該屬於離天燁使用的東西,無論是鏡台前的化妝品、門口櫃內無數雙的高跟鞋,還是衣櫥內的女用套裝服飾,許許多多熟悉的東西都屬於女性……全是屬於郝賀姍的。
閉上眼的女人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不禁滿足的輕嘆。
對方的胸膛抵在她的背後,赤裸裸的溫度與她親近相貼時,她不忘向後退了些,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讓兩人更加親密。
溫暖的大掌攬住她的腰,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久沒來了,我都快忘了這張床有多舒服了。」
工作,工作,她一年當中連自己住的房子都鮮少回去,更別說來這裡住能有多少日。
但不能否認的,與其能夠回自己的家,她倒寧可來他這裡住。
原因?他的家離她的公司只要十分鐘車程?冬天靠著他比較溫暖?住他這裡可以省水電瓦斯費?
不!這些都不是主因,是因為她想見他,想他了,想要他了,想要被他擁抱著,想要他陪伴,不只她忙,連他也忙,有時她在外地出差,他卻回來,而她回來了,卻又換他出差,兩人能碰頭的時間太少了。
以一樁被家族威脅完成的婚姻來說,他和她之間少了陌生,多了親密。
以一樁被家族強迫完成的婚姻來說,他的家裡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就有這麼多屬於她的東西真的不正常。
但……說他們同居,當然不是,只能說他們之間的情況真的太複雜了。
「唔……」身心的慾望得到滿足,她有了強烈的睡意,可是她有睡意,不代表某人滿足了。
那隻環抱著她的腰肢的大掌正緩慢的游移,順著她的腹部持續的往下探,滑進她的雙腿之間,不安分的愛撫著柔軟的幽密。
「唔……天燁,別鬧了……」她累了,別說他不累。
昨天那一場可怕的結婚儀式把她和他整得累翻了,回到家後又忙著討論那尷尬且令人不知所措的婚姻問題,再接著兩人痛痛快快的在浴室歡愛直到現在,真的不累?
儘管無力,她依然吃力的拉開置於她雙腿之間的大掌。
但是他似乎不甘心被拉開,再度朝她的雙腿之間探去。
「天燁……等會兒就得出門了,不只我該休息,連你也該休息一會兒。」天知道在昨天舉行婚禮的前一週,她有多緊張、多憂慮,甚至失眠,現在雖然稱不上問題圓滿解決,但至少有他在身旁陪著,她安心了。
手指挑撩著她雙腿之間的柔軟,接觸到她的敏感,隨著他的愛撫揉動,她忍不住逸出呻吟。
身心又開始在煎熬了,她的身子累得顫抖,精神卻又因動情而甦醒過來。
「天燁,別壞……」
她咬了咬唇,再次抓住他不安分的手,這一次乾脆拉著他的手向後移,打算平放在他自己的雙腿之間,意味著教他自己的腿好好的夾緊手,別讓它再亂跑。
下一秒,不知何故,她的身子僵住,猛地睜開眼。
快速坐起身,在昏暗的燈光中,她不敢置信的瞪著身旁的男人,接著不客氣的一把掀開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
「你……怎麼……不是……」她的表情很錯愕,瞪著他的雙腿之間,只覺得腦中某個叫做冷靜的東西被崩壞了。
身子被看光了,他毫不在意,反倒悠然的半撐著身子,微笑的看著她。「妳滿足了,但我沒有。」
他的笑容很邪惡,真的很邪惡,她很肯定。
不過現在不是錯愕的時候,因為她已經傻了。
努力回想剛才在浴室的片段畫面……從頭到尾,她好像……只聽到……動情忘我的喘息,好像只有她發生,而他……賣力又努力的在滿足……她?
「喔!老天……」
只這真的太尷尬了,怎麼她有種從頭到尾自己是大爺的感覺?
「等會兒……我們得工作了。」她很不好意思又充滿歉意,還很無辜的瞅著他。
說實在的,這些日子以來她憋了多久,相信他就忍了多久,但在剛才只有她滿足了,而他……依然蓄勢待發……她想死了啊!竟然……怎麼反倒她像個吃飽了抽著事後煙的女人一般可惡呢?
「是啊!我們等會兒又得分開了。」這一次分開,得很久才能再見上一面。
「那……要不……」她紅了臉,欲言又止。
現在想想,怎麼覺得自己有點邪惡?老天,她開始變成惡女了嗎?怎麼會突然想到這麼羞羞臉的事?最重要的是,她竟然還想開口邀請他?
她原本還欲言又止,卻在撞見微暗中仍能看清的那雙正在發亮期待的眼眸時,不知打哪來的勇氣,突然一把將他推回床面。
「你躺好。」隱隱的月光中,她的臉已經紅透了,卻故作冷靜。
「躺好?換妳來?」他的聲音隱含著期待和有趣,像是早已看準直到最後某人一定會求饒,要他主動。
「對,我來。」她很堅定的點頭,眼底充滿決心。
他顯現吃驚的表情,因為驚訝於她的有勇氣。
這幾年來,除了第一次的衝動是她引起的以外,之後的每一次都是他主導,要她起頭?她能做出什麼呢?
不是期待,而是真的很期待,期待她懊惱對他求饒,露出可憐無辜的神情。
「好吧!那就……妳來。」他笑看著她,真的開始不再動作。
他在等著看她笑話,她當然知道,因為他有多惡劣,她會不了解嗎?
這個男人啊,說他的體內全裝著邪惡的壞水一點也不為過,但就因為他藏得很好,所以一般人才會以為他是個好相處又溫和的好男人。
事實上,邪惡的人永遠懂得把香甜的糖衣包裹在自己黑心的外表上,因為只有這樣子,才能輕易的騙倒人……例如,騙倒她。
「快點啊!坐在那裡發什麼呆?我還等著呢!」
哎呀!真是浪費時間。
要是他主導,也許身旁這傻女人早已在他的身下發抖了。
「來就來!」她用力吸了一口氣,這一次眼底真的充滿決心。
和他赤裸相對又不是一天、兩天,他以為她會害羞?小看她了。
笑咪咪的男人自信滿滿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十秒,因為三十秒之後,他笑不出來了。
倒抽的嘶吟從他的口中吐出時,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回過神來之際,他的雙手正緊握成拳,整個人開始顫抖,無法自制的低喘。
來就來?來就來?他真是個大傻瓜,怎麼會以為遇上這個女人,所有預想的情況都會如實發生?
就因為是她,所以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都有可能出現,而所有該出現的事都可能不會發生……
他躺在床上,難忍微顫,無法克制的低吟著。
自制力早已潰散,理智早就在她做出動作時崩裂,他咬緊牙,努力壓抑,卻發現原來面對她時,他根本沒有所謂的自制力這種東西。
雙手緊握又鬆開,一次又一次的開開合合,直到最後,他再也無法撐下去。
緩緩的舉起雙手,輕輕的來到自己的腹部,那裡有一顆小小的頭顱,正埋在他的慾望上,用她濕濕熱熱的唇舌吸吮挑弄他早已發狂的灼燙。
既生嫩又粗魯,連著快感刺激,連著疼痛難耐,一波波的挑撩,一陣陣的吮撫,直到他無力反抗,直到慾望的高峰衝上腦門,再也忍不住,也不願再忍耐……
※※※※
早上十點,十輛高檔黑車一字排開停在飯店門口,服務生打開最前頭那輛車的門時,站在大門口的數十多人彎下身子,迎接正從車裡走出來的女人。
一身體面的黑色裙子套裝,裡頭是白領襯衫,郝賀姍一頭長髮整齊的綰在腦後,臉上化了淡妝,面容冷淡平靜,帶著不可一世的嚴謹。
纖小的身影被十多名男性包圍,並不影響她此刻所顯現的氣勢和壓迫感。除了跟隨在她身後的男人外,門口十多名男人對她喊了一聲有禮尊敬的呼喚後,隨著她踏進飯店內,走在她身後的人又變得更多了。
郝賀企業旗下海外線這一條路一直以來是排行老三的二妹郝賀舞在處理,但是這一次的會議時間造成衝突,所以她難得離開總公司,坐鎮海外部門,當然,別看她現在身旁有這麼多人跟著,事實上,除了公司的管理階級成員以外,鮮少人真正認識她。
雖然現在她結婚了,昨日婚禮的消息佔了各大媒體大篇幅的版面,但截至目前為止,對她還不算造成太大的影響和麻煩。
要知道,就算真的出了什麼令人困擾的事,以郝賀家目前的勢力,動用權力將消息壓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只能說之所以公佈婚禮訊息,是為了增加郝賀企業的股價和利益的方針之一。
踏入電梯,在眾人的簇擁下,郝賀姍來到這間飯店頂樓的會議室,看著所有不熟悉的員工,想到未來的一個月將在這間飯店內生活、開會、生活、開會……哎呀!
雖然和學長結婚的問題令她尷尬、不好意思又困擾,但最令人難過的是……她昨天才結婚啊!無論動機為何,成為人妻是事實。
在成為人妻後的第一天,她所要做的竟然是面對工作、面對員工、面對一連三十天待在飯店的折磨,還有……昨天沒有睡,身子痠痛得使不上力,接下來又馬上要進行長達五個小時的會議……折磨人呢!
「執行長,請。」高階主管在她身旁以日文輕聲的說。
她不著痕跡的回過神來,再冷著一張臉,緩緩的踏進會議室。
累呢!真的很累。
然而再怎麼累,該做的事還是得做,畢竟這是她的責任、她的工作、她的事業。
會議室的門緩緩的關上,接下來的時間,忙碌的行程,所有的事仍然像每天該做的事一樣,不斷的進行,一個接一個,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
如火如荼的密集工作持續十天後,可以預想的是,郝賀企業經過這些日子增加了令人意想不到又驚人的可觀利益。
但相對的,執行長郝賀姍每每回到飯店的房間休息時,都變得像一團爛泥,身與心均疲累不已,要不是對於工作的強大責任感,她肯定早已倒下了。
懶懶的泡在浴缸內,她卸下一身的倦意與嚴謹冷漠的面具,婉拒所有的應酬工作,交給其他職員負責,此時此刻她只想合上眼,把自己悶在浴室內,誰也別想讓她再做其他事。
驀地,某人固定使用的熟悉音樂鈴聲響起。
她閉著眼,揚起笑容,抬起手,在一旁摸索著手機。
「我好累……」接通電話,她劈頭第一句話不是招呼,而是叫苦。
「我知道。」電話線的另一頭傳來男人的聲音。
低沉的嗓音緩緩的流入她的耳朵時,令她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太久沒有出差,我已經忘了這種瘋狂開會的討厭感覺。」
「很討厭嗎?我以為妳樂在其中。」
「學長……就算是事實,你也別特地說出來糗我……我是又累又快樂,得到兩年內近百億的商機,誰不會高興?」她一手拿著手機,另一手舀起水,輕輕的淋在自己的身上。
慵懶的神情顯現在一個平時以冷酷示人的女人臉上,要是讓員工們看見,可是會受到驚嚇,久久不能自己。
但這就是所謂的真實兩面,工作時的她,高傲冷酷難相處,下班後的她,又是另外一面,而這所謂的另一面,除了一個男人之外,連她的家人都少有機會見到。
「想得到多大的利益,就得花費多少的時間與精力,得了這麼多,妳不該叫苦。」離天燁在電話線的另一頭輕笑,「還有,妳剛才叫我什麼?」
「嗯?叫你什麼?」她叫了他什麼嗎?不算太認真的想了想,因為她現在懶得動腦了,忙了十天的會議,她的大腦持續運作,到現在已經發熱、發燙,快要當機了。「沒有叫你什麼啊……我當然不是在叫苦,只是對你抱怨。」
「抱怨就是叫苦……妳確定自己不知道剛才叫了我什麼?」
「誰說抱怨就是叫苦?抱怨是撒嬌,這世上除了你以外,沒有人聽得到我撒嬌,你該高興歡呼……我剛才叫了你什麼嗎?你好像很在意。」
「我該對妳的撒嬌感到榮幸還是哀怨呢?每次妳撒嬌,最後倒楣的都是我……誰說我在意剛才妳叫我什麼?我只是問妳,剛才到底叫我什麼?」
「那和在意有什麼不同?你的個性,我不了解?就是在意,又開始小鼻子小眼睛大脾氣,才會一直質問我,剛才到底叫了你什麼?那我剛才到底叫了你什麼?你所說的叫,是指我尖叫?我相信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對你尖叫了。」
「妳從來沒有對我尖叫過……算了,剛才的話當我沒說。」
「不,你要把話說清楚,那我剛才到底說了什麼讓你在意?你不說,我會一直記在心底,這會讓我很困擾的。」不知從何時起,她的態度變得認真了,連半懶的心思也轉為專注。
沒辦法,遇上與他有關的事,她很難隨意看待。
電話線的另一頭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估計對方也感到莫名的無言,所以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喂!到底是什麼?裝死是沒用的喔!」
電話線另一頭的男人依然沉默著。
她挑了挑眉頭,真正變得很在意到底答案是什麼了。「喂!」
等了老半天,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離天燁!」她有些炸毛了。
「在這兒呢!」低沉的輕笑聲緩緩的響起。
「到底是什麼?我剛才叫了什麼?」
「妳不覺得……」他逸出打趣的笑聲。「我們兩人的對話很無聊嗎?為了一個小小的問題打長途電話,真的很可笑。」
「你在轉移話題?」她哪會不知道他這小小心思。「事實上,我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只要對象是你,就算打長途電話只為了和你講個笑話,我也覺得很重要。」她是認真的。
電話線的另一頭再次傳來沉重的嘆息。「姍姍,妳啊……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人生氣,又在下一秒讓人發不出火……無論剛才的答案到底是什麼,現在我已經原諒妳了。」
「原諒我了?」她現在覺得很無辜,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麼讓他生氣,氣到他有必要選擇要原諒她的事?「那到底是什麼事?」
「我想念妳的叫。」
叫?又是叫?到底是叫什麼?
「天燁!」這次她真的火大了。
有疑問卡在腦中,不上不下,得不到答案的感覺,痛苦啊!
「我想念妳在身旁叫我。」
「啥?」她攢起眉頭。這算是……變相式轉移話題嗎?她怎麼覺得臉蛋有點熱?
「尤其是和我一塊躺在床上,在我的懷中叫我的時候……那聲音啊……」
「離天燁!」果然不出她所料,臉蛋熱燙得快滾熟了。「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這是什麼時候,他和她又分隔兩地,他突然說出這種話,是想讓她想念他想得難受嗎?
「妳不想我?」無視她的警告,他輕聲的問。
「想啊!但……」
「我也想妳,我們已經十天沒見了。」
「是啊!但我們每天都講電話。」這是一種習慣,很難改的習慣。
他們兩人真的太忙了,無法每天見面,為了彌補長時間的分離,他們有一定的默契,每天必定留一點時間給對方,就算只是短短三五分鐘的交談,也覺得滿足。
「那不同,我看不到妳。」
「那……我們開視訊?」聽到他說的話,她的心一陣柔軟,眼底掠過柔柔的笑意。
「我碰不到妳,也無法抱著妳,更別談親吻這種事,視覺和觸覺的滋味不同。」
她忍不住紅了臉。「呵,那怎麼辦?先約了下次見?你何時回去?」她也想他,不過沒有辦法,她還得待在這裡二十天,時間稱不上很長,卻難熬。
「我已經回來了,在我們的家。」
「我以為你也得待一個月。」她驚訝不已,現在真的覺得可惜又難過了,如果可以,她也想和他一塊在家中溫馨的度過。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他向她解釋,「我這邊的情況出乎意外的簡單解決,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天燁……我好累。」她又開始撒嬌了,這一次的聲音帶著難過的哽咽。
「我也想妳。」
「我真的很累、很累。」她很想、很想他,想到他的身邊,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溫度……想念他。
「乖,別再玩水了,等會兒生病。」
「你怎麼知道我在洗澡?」他總是笑她洗澡在玩水,因為她會待很久……也確實是在玩水。
「電話的回音很大。」
「喔!那……」
「先去把身子擦乾,穿好衣服,我等會兒再打電話給妳,我現在有很多的時間聽妳撒嬌。」
「討厭,我想落跑了。」這冷冰冰的總統套房,一點都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乖,我先掛斷電話。」他輕笑的說,不等她回應,便結束通話。
「無情的傢伙,竟然就這麼直接掛斷電話。」她一臉難過哀怨的瞪著手機。
※※※※
十多分鐘後,一臉哀怨的郝賀姍總算穿好衣服,踏出浴室。
坐在沙發上,她瞪著手機,有些氣呼呼。
雖然離天燁說等會兒會打電話給她,但她知道他是在等她打給他,因為他不清楚她到底還會在浴室內混多久……可是她就是不打電話給他,因為……好吧!她在耍任性,很幼稚、很無聊的耍任性。
她的雙手交抱在胸口,等著手機鈴聲自動響起。
一分鐘過去,手機鈴聲沒響。
「再給你兩分鐘的機會,快打電話來。」
三分鐘過去,手機鈴聲沒響。
「再給你兩分鐘的機會,快打電話來。」
五分鐘過去,手機鈴聲依然沒響。
「這傢伙,一點默契也沒有。」她的臉色很難看。
等了十分鐘……她咬了咬牙,忍不住拿起手機撥號。
電話線的另一頭響起鈴聲的瞬間,門鈴聲也突然響起。
她站起身,一面走向房門,一面碎碎唸,「還不接電話?大壞蛋!」他故意吊她胃口,絕對是!
電話接通了,大門也被她打開。
「你很過分,竟然讓鈴聲響了七下才接電話。」
「沒辦法,因為我在等門開。」
咦?聲音很清楚的從兩個方向傳來,一是她的手機內,一是……她的眼前……眼前?
抬起頭,望向前方,她倏地瞪大眼,整個人傻愣的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學……學長?」
她才一呼喚,站在門口的男人瞬間垮下笑臉,神情變得冷銳。
「你……你怎麼在這裡?」迷惑、驚訝,還有那難掩的驚喜之色,同一時間,她的神情變化多端。
不知為何,離天燁不再笑了。
當著她的面,他掛斷手機;當著她的面,他慢條斯理的將手機收進衣服口袋內;再當著她的面,他將她推進房裡,順手關上門。
郝賀姍猛然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他,「學長,你到……」
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他重重的封住她的唇,然後讓她背靠著牆壁。
「學……學……」她想出聲,但是沒有機會,吐出一個字,被咬了唇,再吐出一個字,濕熱的舌頭入侵她的口中,奪去她的發言權。
大掌猛地緊緊捧著她的頭顱,將她壓向他,好像這麼做就能讓她窒息。
確實,她是窒息了,窒息在他的口中。
滾燙的熱火在她的心口開始燃燒,隨著他愈來愈激情且不受控制的深吻,除了喘息的聲音,房內一片寧靜。
那雙冷冽的眸子從剛才莫名的駭人後開始變了溫度,在她望進他的眼底時,灼熱的光芒像一團讓人看了發顫的熾焰。
她不住的想要咬唇瓣,卻發現他的舌頭在她的口中阻擋了她的行動。
「學……天燁……天燁……」他的主動再次引燃她對他的思念與渴望,思緒再次淪陷,除了眼前這個男人外,再也無法想起其他。
奪取了她口中的滋味,他像是得不到滿足,不斷的向下移動。
咬啃她的頸子,吸吮她的耳垂,再一路向下,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胸口,輕輕的愛撫揉捏,然後毫不客氣的頂開她的雙腿,他的身子置於她的雙腿之間,讓兩人密不可分。
微疼與快感的刺激挑撩著她的感官,所有他經過的地方都點燃了快意的火花。
「唔……」雙手不由自主的落向他的肩膀,她探入他的衣領,扯開他的釦子,撫觸他的肌膚。
隨著她的雙手所到之處,有力光滑的背脊變得緊繃,充滿壓迫。
他扯開她的衣裳,頓時,白皙的肌膚落入他的眼簾。
拉落她的衣服,他低下頭,吸吮、啃咬、愛撫渾圓的胸部,體會這美好的觸感。
閉上眼,仰起頭,她不住的呻吟叫喊。
他的動作既粗魯又毫不溫柔,卻讓她覺得快意極了。
因為現在她想要的,就是他這瘋狂般的對待。
有力的身子頂上她的雙腿,將她撐開的同時,彼此間的灼熱親密的碰觸在一塊。
想出他的火熱彷彿想直達她的中心,一次又一次曖昧的擺動著,每一次的動作都挑撩著她不住溢出濕潤的幽處。
慾望的火花不斷燃燒,愈演愈烈的交纏與激情在彼此間爆發,她的雙腿勾住他的腰桿,任憑兩人的慾望互相撞擊。
他吮咬她逐漸嫣紅的胸口,伴隨著被喚醒的強大慾望之火,朝她擺撞的力道愈來愈強勁,好像這麼做已經將她深深的佔有與感受。
「天燁……」她口乾舌燥的呼喚,體內悶出了一團火苗,叫囂著渴望,她毫不扭捏的將他身上的衣物扯落,在他忙著在她身上挑逗愛撫時,她也急著想去拉扯他的褲頭。
想要他,現在、馬上,她好想要他……想要感受他埋在她的溫暖裡,身子激烈的顫抖與口中吐出的快感嘶吟,她眼中的火花竄燃得更強、更大,雙手卻不聽使喚的抖動,拉不開他的褲子。
她情緒上的急躁全反應在行動上,他將她的頭顱壓向自己,再次狠狠的吻上她的唇,與她激熱的交纏。
不只是她,連他都變得激烈,不受控制。
他一直是個冷靜的男人,一直以來,兩人中不受控制又急躁的都是她。
無論任何事,只要在他面前,她總是那個最沒有耐心的一方,而他總是在她身旁安撫、壓抑著她的急烈。
對但此時,他不知何故,與她一般瘋狂,想要對方想要得徹底,任由野性掌控自己的思緒。
咬上她的唇,咬上她的舌,交纏的濕意在彼此的口中不斷交融,他強吻著她,承受她狂熱的回應,他伸出一手,在她急切的雙手之間解開褲頭。
她的底褲不知何時已被他扯落,在他拉開褲頭的瞬間,她的手不客氣的向下探入。
急喘的嘶吟自他的喉嚨逸出,他的臉上染著難耐的火花。
當她急急的扯下他的褲子時,灼熱的慾望已經抵著她赤裸的幽口。
「天燁……給我。」她雙眼微瞇,暈紅的臉龐充滿情慾,口中才呼喃,下一瞬間,她感覺他緊緊捧著她的臀瓣。
身子抵著牆面,身前有他剛硬的體魄,她的雙手攬上他的頸子,學著他一般,她發狠的囓咬他的頸子。
輕嘶一聲的同時,他咬緊牙關,毫不猶豫的讓相抵的慾望深深交融。
他重重的向上一挺,狠狠的撞入她的體內,深深的埋入溫暖且早已動情的絲絨中。
一陣滿足的喘息與呻吟自彼此的口中吐出,兩人緊閉著雙眼,任由激動的身子顫抖,感受對方的溫度,直到快感湧起,再逐漸退去。
漸散的快意滋味正要消逝的瞬間,他緩緩的退出慾望,隨即又重重的朝她撞入。
她急喘呻吟,感覺他充滿勁力的佔有點燃她無法壓抑的快感,雙腿再次收緊,纏繞在他的腰間,她的臉蛋緋紅。
一次,再一次,重重的頂入,又折磨人般的廝磨退出,一開始的緩慢有了不同的強烈速度,一次,再一次,有力的撞擊帶出她的叫喊與情潮。
「天燁,天燁……」她忘我的呼喚。
他的眼底燃燒著不知名的大火,好像因為她這麼呼喚他,讓他覺得快意極了。
「天燁,天燁……天燁……」她仰頭呻吟,緊閉的眼眸輕顫,隨著他猛烈不斷的抽送,只覺得渾身充滿舒服的搔麻快感。
灼熱的慾望被她緊緊絞著,隨著他的擺動,他宛如被緊緊的吞吮、深切的包含,他咬緊牙關,感覺慾望顫動,發熱、發燙,就像快意不斷撩撥,渴望衝入高潮噴發。
她的身子被夾在他和牆壁之間,激情的擺動,隨著他愈來愈強硬的佔有,而變得疼痛起來。
「天燁……」她不住的撒嬌與哀求。
眼底的光芒微微一閃,他突然退離了她的身子。
「怎……怎麼了?」她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他的臉上寫滿充斥激情的狂熱慾望,眼底跳動著熊熊大火。「到床上去……」
「不……不要到床上,到床上就不能太久,我怕等會兒會睡著。」她怕這一場激情結束後,還來不及與他談話,自己就累得睡著。
好不容易他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有好多話想要和他說,才不要傻傻的浪費時間休息,即便她真的很累,也真的很想好好的休息。
但與休息相比,他最重要。
「好。」他緊緊的抱著她,又將她帶入浴室。
其實他想停留的位置不是這裡,如果可以,任何地點他都想停留,也許客廳,也許廚房,也許那張大理石桌面,也許陽台,但……她不敢,就算再如何故作大膽,她還是有著害羞的一面。
來到浴室時,她心生疑惑,他為何帶她來這裡?
「天燁?」
他應該知道她已經洗好澡了,怎麼又把她帶來浴室?
離天燁將身上的衣物脫得一件也不剩,但慢條斯理的速度在她看來,彷彿他是故意的,明知她慾望衝頭,他還故意在她面前表演慢動作的脫衣秀。
看著他赤裸的身軀,郝賀姍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總覺得心口重重的震動,隨著他高大寬挺的身子朝她逼近,她的心跳有如擂鼓,更加激昂。
欣賞著那個緩緩的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強壯的體格稱不上十分完美,卻也有九分了,因為她實在太挑剔,挑剔又壞心的堅持不給他滿分。
他那一頭黑髮,在她不小心撥開蓮蓬頭時,被水淋濕了。
「幫我洗……」他低下頭,吻了下她的唇,嗓音低沉的命令。
看他看得入神的她終於回過神來,有一點尷尬與害羞,因為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赤裸又親密。
她垂下眼,想閃避他灼熱的眼眸,卻在向下望時,看到那灼燙的熱杵,隨著他的親密靠近,在她的雙腿之間若有似無的輕觸著。
頓時,她覺得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窒。
故作無視,她輕咳了一聲,眼睛看向放置一旁的沐浴乳,手跟著伸出去。
雖然她與他不是沒有在浴室裡激情過,但此刻的感覺又有那麼些不同,總覺得……他是故意在誘惑她,與她調情……又或者是在懲罰她?
將沐浴乳倒在手上,她輕緩的揉撫他的胸口,雙手向下移動時,她不經意的看到他剛才被她咬痛的頸子。
霎時,她又是不正常的臉紅,她好像咬得太過了,紅色的痕跡很是清晰。
她緩緩的撫向他的脖子,在上頭留下許多白色泡泡。
突然,他不知何故凝望著她,吸引了她的視線。
隨著他的視線,她一路追著看到他緩緩的在她面前蹲下身。
不自覺的又愣了下,她不敢呼吸。
他這是要做……
離天燁伸出手,在與她視線交纏的當下,抬起她的一條腿,讓它落於他的肩頭上。
頓時,她更加羞紅了臉,因為……如果不是他此刻與她的四目相接,他會看到……
不知是浴室內的溫度太熱,還是她身子的溫度逕自飆高,她的臉頰滿是通紅,連氣息都不定的急急喘著。
他就像她的臣服者,蹲在她的身前,雙眼與她的視線緊緊相鎖,然後……她看到了,他緩緩的朝著她的雙腿之間逼近。
那一抹濕滑又灼熱的溫度在她的身下開始蔓延,濕熱的軟舌在她的幽密間挑逗撩撥著她的敏感與悸動。
郝賀姍口中的呻吟不覺變得放蕩,體內的騷動愈來愈大,愈來愈狂熱。
柔軟的濕熱不斷挑弄著她敏感的幽口,一下又一下,輕輕的勾撩著,連帶的,她的慾望被他挑高飛脹。
雙腿不住顫抖,發痠、發疼又充滿快意的滋味侵襲她的感官。
雙眼不自覺的緊緊閉上,她仰頭呻吟,熱火順著他的舌,觸動她快感的情潮,她的雙手停留在他的髮間、他的頭頂,動彈不得。
她想逃,隨著他的挑弄,理智神經早已消失無蹤,除了野獸般的慾望在體內奔騰、叫囂外,腦中迴響著逃開他的吮撫與挑弄的聲音,只因為她快要被他逼瘋了。
「天燁……天燁……」天啊!如此羞人的行為,她連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緊揪著他的頭髮,她的腹部翻滾著快意,祈求的呻吟帶著衝動的慾望,她渴望他停止對她折磨,渴望他能將她填滿,狠狠的佔有她,讓她滿足。
「天燁……夠了,夠了……」一陣快意衝出她的腦門,破碎的嬌吟煽情撩人,不住的喘息,無力發顫的雙腿在在顯示著她竟然因為他的舌頭逗弄而小死一回,她羞紅了臉,緊咬著唇,幾乎要哭了。
他終於肯放開對她的折磨,離開她的身下,緩緩的站起身。
「這是回敬妳的。」他突然封住她的唇,抬起她的一條腿,灼熱的慾望再次抵著她發顫灼熱的幽口。「現在,才是開始!」
霎時,他狂猛的一挺,熱杵強勢的撞入她的體內,開始激烈的擺動身子。
尚未從激情的火花中回過神來,被他狠狠的貫穿,她忍不住又叫出聲。
一陣又一陣激烈的抽送,一波一波極致的快感,她攬著他的頸子,與他的身子緊密相纏,暢快得讓人不住沉淪。
熱燙的慾望埋在她的體內,狠狠廝磨,賣力衝送,快感早已飆揚,她叫喊著,發狂了,無力了,又高潮了。
低啞的嘶吼,野獸般的呻吟,耳邊傳來動情的聲音,連帶的,讓她跟著深陷慾海,與他一塊飛揚。
浴室內的水不斷流淌,裡頭的男女緊緊交纏,在彼此的身上尋求快感與激情,難耐的火花不停的竄動,在那小小的空間激起更多的熾焰與火苗,久久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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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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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前
第三章
早上醒來時,郝賀姍一身痠痛,卻又充滿舒暢之意。
暖暖的溫度在她的身旁,因為有那抹溫度,令她感到安心和愉悅。
臉頰微蹭身旁的溫暖,她滿足的笑了笑。
「早安。」低沉的聲音響起。
她睜開眼,看著男人,眼底盡是幸福的光芒。「早安,天燁。」
離天燁的眼中佈滿笑意,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今天的會議從幾點開始?」
「啊?」她有些呆愣。
「傻了?糜爛了一整晚,想繼續,嗯?」他的手在被子裡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腰桿。
頓時,她紅了臉。「哪……哪有?咳……」她故作正色。「下午一點有一場會議,如果我記得沒錯,大約會在七點結束會議。」
想到那漫長的會議時間,她的神情有些哀怨。
他寵溺的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們還有時間一塊吃飯,走了。」他跳下床,又突然也將她拉起來。
「等……等一下。」她反應不及,赤裸的身子與他一樣暴露在空氣中,害得她一雙眼不知道該看向哪兒,雙手不知道該先遮哪個部位。
看著她害羞的模樣,他抿唇一笑,眼眸黯了黯,伸出手,將她緊緊的環抱在懷中。「怎麼?害羞?都這麼久了,怎麼還在害羞呢?」
「當……當然害羞,就算十年,這種事都不會習慣嘛!」她才不像他,大方又赤條條的佇立在他人面前,也不知羞。
「換衣服了,吃完東西,我們去逛逛,再回來開會。」
「你……你是說,等我開會時,你就要走了?」她聽出他的意思,原本帶著笑意的眸子瞬間染上失落。
只有一晚,他才陪了她一晚啊!她很貪心,一點也不覺得足夠,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能一直待在這裡陪著她……
直到這時她才驚覺,這次的分開,自己對他的思念有多濃厚,看到他突然出現在眼前,她有多麼愉悅,還有……原來思念一個人過頭,那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她是何時這麼依賴、看重他?
不!該說的是,她何時……變得這麼嚴重了?
「怎麼?捨不得我?」他輕笑,拿起一旁的衣物幫她套上,她現在沉浸在即將分離的哀傷氛圍中,連動作的氣力都沒有了。
「對。」
沒有預期到她會直截了當的承認對他的在意,他有那麼一刻怔愣住,下一秒,快速回過神來。
「姍姍……」眼底湧著無法讓人看清的火花熱度,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真的馬上要走嗎?真的嗎?不能再陪我嗎?」她咬著唇,有些可憐。
他露出溫柔又寵溺的笑容,輕聲的說:「不逗妳了。誰說我要走?未來半個月我休息,無事可做,所以才有時間來找妳。」
「真的?」那雙失落的眸子再次亮了起來,她喜孜孜的望著他。
看著她的笑顏,他有那麼一刻又走神,然後含笑的緩緩點頭。
「太棒了,不走了,不走了。」她忍不住撲向他的懷裡。「謝謝你……學長……」
突然,她感覺抱著自己的男人身子一僵。
疑惑的抬起頭,她看到他那張帶笑的面孔硬生生的閃過一絲冷光。
「怎麼了?」她好奇又關心。
「我說妳……妳到底是……從什麼做為依據才會……」
他的臉色很難看,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不知為何,突然就……
對了,一說到突然,她想起昨天晚上也是,她開門時,明明見到他對自己笑咪咪的,怎麼會又突然對她凶了起來?
她認真的思考,卻無法想通。
「學長,你還好嗎?該不會哪裡不舒服吧?還是說……你餓壞了?」想想也對,現在都要十點了,他們兩人還沒吃早餐。
「郝賀姍。」他咬著牙,冷冷的呼喚。
她一臉奇異,望著他。
「妳……早晚會被妳氣死。」他無奈的連連搖頭。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是真的不懂,眼底迷惘,不帶虛假。
「妳啊……我到底該拿妳怎麼辦?」他沒轍的搖頭。
她一臉無辜的望著他,直到最後,他苦笑了。
說實在的,除了苦笑,他還能做什麼呢?有些事,他希望她自己能懂;有些事,他希望她是真心認定;也有些事……他不希望她是受他影響才作出決定。
所以他只能慢慢的等待,等待有一天她能懂,懂真正的他,懂她在他的心底是何種看法。
這個早上,郝賀姍過得很開心,因為思念的人來到身旁。
她珍惜與他相處的時光,畢竟這是兩人第一次離開居住的城市,在外地見面。
真要說的話,她有那麼一些不自在和緊張,因為她和他現在的行為,撇除工作的事不談,就像在約會,偷偷在外頭見面的那一種。
當然,這只是她的幻想,因為他和她畢竟已經成了公眾人物,無論走到哪裡,總會被某些人認出來。
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快樂,因為她與他難得有機會手牽著手,漫步在新城市的大街上,就像一般的平凡男女。
※※※※
看了眼手錶,郝賀姍不覺攢起眉頭。
「怎麼了?」被她勾在身旁的離天燁沒有錯過她不快樂的神情。
「等會兒又得開會了。」她承認自己貪心,一分一秒都不想與他分離,即便知道他就在附近,在飯店的套房內等著她,但分開這種事仍令人不捨。
「這一次得到晚間?」
「嗯,合作案結束,這一次對方有意接續合約,可是要求的利益比例更多,雖然我相信以郝賀家分部的產能效率絕對能夠承受這麼大的負荷量,但相對的,員工工作時間長,對他們也是一種負擔,真要說的話,我承認為公司帶來更多利益是很好的一件事,不過員工是我們的資產,資產不好好保護,間接會影響更多效益,所以不得不謹慎。」
「哦?所以呢?打算拒絕對方的合作?」
走在大街上,漫步於林木間,來來往往的男女幾乎都是情侶夫妻,大家不是談情說愛,就是親密嘻笑。
但是,他們呢?竟然在這麼浪漫的氛圍內,討論著如此嚴肅的話題……他扯了扯唇,搖搖頭。
「不,而是在思考擴廠的問題……」她的眼神不再散漫,轉換成工作態度的模式,嚴肅、嚴謹又冷靜。「可是如果擴廠,負責海外這一條的二妹會很忙……大妹……總公司那裡有我和她坐鎮,都忙得分身不暇,小妹又還沒有畢業……知道接下來郝賀家這條路有多辛苦,所以我們三個姊姊私心裡希望她能多玩些……人手不足,很令人困擾。」
「把責任下放其實就能讓妳輕鬆很多。」
她搖頭,「下放了,而且放了很多……對公司忠心的員工很多,他們也很願意接下所有的任務,幫忙負擔責任,但是身為領導決策的我不能這麼自私的一放再放,他們有家庭,也有孩子,總不能要求他們將心力全放在郝賀企業上,這太自私了。」
「那麼就別擴廠。」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在開玩笑?如果是你,你會放棄這個機會?」
「所以這才是妳最矛盾的地方。」他忍不住輕笑。
「不然呢?」她咬了咬唇,有些不滿,總覺得他在笑她。
他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在她的上方低沉的笑說:「這種事其實很好解決。」
「哦?」她挑起眉頭,倒是有些疑惑。
「二妹……我記得是叫做……郝賀舞?」
「嗯。」
「把她的丈夫也拉進郝賀企業不就得了?我記得……那傢伙的能力不錯,以二妹的海外線為主,將工作責任交給他們夫妻倆去處理,不但多了個人才,又能信任。」
沒想到他會這麼提議,她不禁蹙起眉頭。「但我不信任他,我和他沒有接觸,而且……小舞一點也不承認這樁婚事,她和大妹對這次的婚禮很不滿。」
要讓一個不被郝賀家繼承人所認可的人介入郝賀企業的核心,對她來說,風險太大,而她也相信她的妹妹們更不可能答應。
「是嗎?原來大家都不願意。」他若有所思的低喃。
「是啊!我不是和你說過,結婚這件事,我們四姊妹都是被逼的,而你們男方全是被強迫的……學長,對不起。」一說到這,她又內疚了。
想他和她擁有這麼好、歷經十多年的友誼與情誼,害得他被威脅,說她不內疚是騙人的。
雖然還是有些小小的氣他竟然不躲,但木已成舟……
「喔!」她吃痛的驚叫,感覺摟著自己的男人不知何故突然收緊了力道。「你做什麼?很痛耶……你……你怎麼了?幹嘛這樣看我?」她才要開口抱怨,卻發現他正冷冷狠狠的瞪著自己。
她又是一臉無辜。她是哪裡又惹到他了嗎?
睜大的眸子閃閃發亮,無辜的眼眸讓人即便生氣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她發火……看著她,離天燁輕嘖一聲,臉上的神情很論異,像是在隱忍,又像是在壓抑。
突然,他低下頭,重重的吻住她,再狠狠的蹂躪她的唇瓣一番,逼得她差點窒息,才勉為其難的離開她的唇瓣。
「學……」
「再說!」他瞪著她,眼底盡是威脅。
「嗯?」她偏了偏頭。
「再說,就直接在這裡要了妳。」他的威脅不是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
頓時,她的臉蛋爆紅,不敢相信自己從他的口中聽到什麼。
他說……在這裡……要了她?
這……她有些尷尬的垂下頭,然後很害羞的偷偷瞄了瞄這附近有什麼好地點能夠讓他完成他所警告的威脅事項。
一棵棵整齊的林木排排站,它們的枝幹稱不上粗,但也不細……隱約間,幾棵樹的後面有一對對的情人正擁抱熱吻……頓時,她的腦袋閃過一堆有的沒有的奇怪畫面……
臉頰逐漸燙紅,她莫名其妙的傻笑著。
他無奈的撫著額頭,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妳啊……」他搖頭,然後揉了揉她的頭,眼底的無奈愈來愈明顯,像是真正被她打敗了。「誰想得到像妳這樣的女人竟然可以接管郝賀企業?」而且做得有聲有色,想當年的她啊……
郝賀姍忍不住笑出聲,表情盡是得意。「是啊!連我也想不到……那時要不是你,我想我也不會有勇氣接下郝賀企業。」她的眼底充滿了懷念,那時的他說是她的精神後盾,一點也不為過。
低下頭,他寵溺的親吻了下她的額頭,溫柔的說:「等會兒要開會,我們快走吧!」
她笑著點頭,雙手自動的緊緊摟住他的腰桿,像是要將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
「學長,無論發生任何事,你絕對不能離開我喔!」她撒嬌的要求,眼底盡是柔情,甜膩的溫度讓人看了幾乎要融化。
他沉默不語。
但她感覺得到,他隱忍的火氣又開始高張。
臉上閃過某種不確定的領悟,她有些彆扭的咬了咬唇。「天燁……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能離開我……你是我的……」最重要的人。
半晌,得不到他的回應,她以為自己想錯了。
「好。」他突然回應她,語氣溫柔得令人聽了心口顫動。
她驚訝的瞪大眼,沒想到那不確定的想法竟然是正確的,他不喜歡她叫他學長,而希望她叫他……天燁……
莫名的,她的心臟不正常的加速跳躍,緊張不已,臉頰因為害羞而燙熱,甜絲絲的味道在她的口中蔓延。
她低下頭,傻傻的微笑,連她自己都不懂,只是這麼些小小的認知,她竟然覺得害羞、緊張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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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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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天前
第四章
機場大廳人來人往,人潮絡繹不絕,有人面帶笑容,有人滿臉憂傷與不捨,各式各樣的心情看得清楚真切。
就像此刻的郝賀姍,緊緊抓著身旁男人的大掌,眼底的愁色清晰可見。
「這一次又得多久?」
「半個月左右。」離天燁微笑,凝望著她那雙哀愁的眼眸。
「半個月啊……」想到與他又得分開,她心裡滿滿的不捨。「好久……」
「我半個月後就回去了,乖。」輕輕撫摸她的臉蛋,不捨離開的心情同樣浮現他的臉上。
「還不只半個月。」她突然皺起眉頭,表情更是難看。
想到半個月後她有一場會議得在南部進行,為期兩天,接著又得到東部檢視開發案,這一去得花上一個禮拜,然後中部一天的開幕儀式結束後,又得進行合約簽署,然後再到西部……所有的時間加起來大約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們又見不到面了。
「天燁……為什麼我們都這麼忙?」說他們兩人是過著空中飛人的生活一點也不為過,她與他之間,如果不是彼此硬湊,根本遇不到相見的時間。
「至少我們有機會待在同一個城市。」
「是啊!確實是在同一個城市。」就是因為待在同一個城市卻不能相見,讓人更加難過。
明明在同一個城市,一個在東,一個就在西;一個回家了,另一個卻待在南邊;偶有交集,也無法長久……想到此,她的心口悶悶痛痛的,很不快樂。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郝賀姍意興闌珊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她的秘書。
「我是郝賀姍。」
那個方才對著他說話時,口吻慵懶帶著撒嬌的女人,一接到公司來電,語氣便自動轉變成嚴謹與冷酷,握著她的手的男人,眼底流露出柔情,像是要融出水來。
緊盯著她忙著與電話線另一頭的人對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神既溫暖又火熱,那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確定嗎?」突然,她的口氣極為認真,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她說話的口吻,他臉上的笑意跟著消退,認真的看著她。
「你馬上去辦,要馬上,其他的事晚些再說沒關係。」下令後,她掛斷電話,看了眼手錶,表情顯得凝重。
「怎麼了?」他關心的問。
「天燁,」她抬起頭,看著他,眉頭微蹙,「情況有變,你還有二十分鐘就要登機,我就不送你了。」雖然看似沉穩,但她的眼中閃爍著急。
「發生情況很糟的問題嗎?」他點點頭,不在意的輕輕擁抱她。「快去吧!公事重要,晚上抵達,我再打電話給妳。」
「嗯,那你要小心喔!」她用力擁著他,在他做出反應前,她快速的離開他的身旁,朝機場出口走去。
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雙手變得空蕩蕩,失了溫度,他皺起眉頭,「還沒有和妳親吻,怎麼就走了?」
眼中閃爍著沉重又失望的光芒,他看了看手錶,再看向她離開的方向,卻已不見她的身影。
無奈的輕嘆,他搖搖頭,拿起行李,朝登機門走去。
※※※※
「各位旅客您好,飛機即將起飛,請您繫好安全帶……在您前方有三位空服員將為您解說機上事宜,以下……」座艙長盡責的透過麥克風為大家解說。
離天燁坐在頭等艙,彷彿事不關己的閉著眼,面容平靜,眉頭卻微蹙,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與他並排,但隔著一條走道的另一個座位有人坐下,刻意發出好大的聲響。
他仍然沒有睜開眼,只是等待著飛機起飛。
終於,飛機起飛,四周一片寧靜。
突如其來,某個東西像是落在他的臉上。
起先他以為自己感覺錯了,仍舊沒有睜開眼。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愈來愈多小小的東西落向他,這一次那奇怪的東西還直接停在他的臉頰……不是,不是東西,而是有人……像是有人在搓揉他的臉頰。
頓時,他冷冷的睜開眼,眼底帶著冷冽的寒光。
他銳利的撇下眼,瞪向那不知名正碰觸他的無禮之人。
那一雙緊抿的冷然薄唇挑起的弧度令人感到懼怕,那一雙寒氣逼人的眸子閃動著危險的火苗,雖不至於讓人驚駭,但也夠嚇人了。
「好凶喔!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可怕的這一面,人人都說你溫和好相處,都說你是最溫柔的男人,嗯嗯,原來你也有這麼危險又不好親近的表情……我以後還是不要惹火你好了,連我看了都覺得恐怖啊……」他身旁的那人念念有詞,口吻十分認真且有所感觸。
聽到了就算忘了其他人也絕對不會忘記的她的熟悉女聲,原本冷肅的眼眸倏地睜大,轉為震驚,他驚愕的看著蹲在他座位旁,一手靠在扶手上,撐著下巴,望著他的女人。
「姍……姍姍?」
他驚愕的表情滿足了她,好心情的對他揚起明亮的笑容,讓人的心頓時暖和起來。
「妳……妳怎麼在這裡?」
覺得他的問題有些怪,郝賀姍聳聳肩,理所當然的開口,「我?現在沒我的事了,所以我當然就在這裡啦!」
「不,我的意思是……妳不是還有會議……」尚未進行?
她揚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二妹來了,所以我可以滾蛋了。」
「嗯?」他又是迷惑,又是驚喜。
她笑咪咪的站起身,不客氣的坐在他的腿上。
頭等艙就是有這種好處,不但私人空間寬敞,重要的是座位很大,一張椅子能坐兩個人。
他有些傻愣,不過她一坐在自己的腿上,還是順勢伸出手,輕輕抱住她,而她也不客氣的摟著他的頸子。
「二妹說不放心我在海外的行程,她怕我太操勞,因為這裡的會議一結束,我還有其他工作,所以她那裡的工作結束之後,就馬上趕到我這裡來接下之後的會議行程,因為她來了,所以我就可以滾蛋了,既然滾蛋,代表未來幾天我都無事可做……」抓著他的頭髮,愉快的心情藏也藏不住,她撒嬌的說:「既然沒事可做,我就決定來煩你了,反正你沒事也來煩我,所以這次換我回敬你囉,還是……你不歡迎?」
就是因為相處機會難能可貴,所以一有空閒,她當然希望能纏著他,即使他有公務,她可以與他先前一樣,乖乖的等他休息再陪著他……
「姍……姍姍……」他揚起微笑,很淡、很淡,但很熱、很濃烈,原本輕擁她的雙手收緊了力道,在她來不及反應時,他拉下她的頭顱,攫住她的唇瓣,與她親密的熱吻。
他的舌頭探進她的口中,她微微驚訝,偷偷看著是否有人會經過。
放心之後,她紅了臉,大方的緊緊抱著他的頭顱,與他濕熱的舌頭交纏,難分難捨。
好不容易才勉強分開,他們兩人眼底的慾望與火花濃熱得幾乎化不開。
她輕喘,笑說:「先說好,除了工作外,你的時間全被我訂下來了,你可不准把我一個人丟下,還有,休息時要記得陪我玩、帶我玩,我想去哪裡,你只能說好,不能拒絕。」
「好。」
「因為是我跟著你,所以現在你是老大,做老大的要善待下面的人,我的吃玩費用全都由你包了。」
他含笑,「沒問題。」
「既然出去玩,要買禮物給我,你今年到目前為止,出差好幾次,才買了三個禮物給我,太少了,我要很多。」
「妳想要什麼,儘管說。」
她得意的笑著,也不想想就算這十多天他陪著她,所有出門的花費也都是他在支出,而且還買了不少東西給她。
她故作高傲的看著他,「要記得抱持著感恩的心,享受這一次的陪伴之旅。」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揉了揉她的頭。「妳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也只有她敢這麼對他沒大沒小。
「嘿嘿,誰教你剛才瞪我。」
「那是無心之過,我以為是無禮的傢伙。」
「是是是,你魅力過人,只要一個人走在外面,老是吸引一堆人注意。」這個男人稱不上非常好看,但是有獨特的個人魅力,舉止斯文,氣質溫和,讓人瞧著舒服,有時連她都喜歡直盯著他。
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肩頭上,她放鬆身子,壓著他。「直到抵達機場為止,我都要坐在這裡,你就是我的椅子。」
「不想坐在這裡,那裡比較舒服。」他指向隔著走道,那無人的座位。
「不要,那裡才不舒服,要不是得買一個座位才能上飛機,否則我才不想買,而且……你沒事買什麼頭等艙?位子距離這麼遠,就算想坐在一塊,手牽著手也沒有辦法……虧它還這麼貴。」
「呵……」也只有她才會說出這種話。離天燁忍不住輕笑,被她的話逗笑了。
「好啦!讓我休息一下,剛才為了趕上這班飛機,我可是忙得頭昏腦脹,一方面得等秘書將我的護照和現金拿來,另一方面得和地勤人員交涉,讓我臨時登機,還得擔心趕不上飛機,讓你自己飛走……你就不知道這半小時裡我做了多少事,又有多緊張。」
聽她說得懶懶散散,但就算只是隨口說說,不是真的在抱怨,也不難想像她為了來到他的身邊,花了多少心思和精神。
輕輕的摟著窩在懷中的女人,早先的不好心情不知何時已消逝無蹤,他露出溫暖的微笑,在凝望她時,眼底的柔情光芒一閃一閃,時而濃熱。
他偏著頭,抵在她的頭顱上,雙手不時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久,空服員來了,看到空無一人的座位,以及那容納了兩人的座位,不禁輕輕一笑,悄悄的拿了條毯子,蓋在兩人的身上,再體貼的為他們關上上方的燈,退出屬於他們兩人的小小天地。
※※※※
對郝賀姍而言,陪著離天燁一塊出差是一件很新鮮又有些彆扭的事,因為與他認識的這十多年,她不曾做過這種事。
不,正確來說,活到現在這麼大,她還不曾為了某人而有過作陪這種事,以至於所謂的新鮮,其實是在尷尬的情況下進行的。
「你確定自己在開會,我坐在一旁沒關係嗎?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即便與他一塊踏進電梯,正準備前往會議室,她仍然躊躇不決,大有如果他說一句其實有點怪,她一定馬上把自己鎖在電梯內,絕對不和他一塊踏出去。
「怎麼?怕了?緊張?」他輕笑,扯了扯唇,一身筆挺的西裝將他的好身材襯托得更加完美。
跟在他身後的是已跟隨了他十多年的秘書,只見他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驚色,偷偷覷著離天燁和郝賀姍,又連忙垂下眼。
瞪著明顯就是在調侃、嘲笑她的離天燁,郝賀姍的口氣很不好,「說實話嗎?對,我就是在緊張,而且有點怕。」
聽她大方的承認,離天燁挑了挑眉頭。「為什麼?這有什麼好緊張?」
「也許是因為得面對你的員工吧!」她的臉部線條僵硬,勉強微笑。
她一點也不在乎被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反正從以前到現在,他見過她脆弱無能的一面比她看到自己的那一面還多。
「不懂。」
「我也不懂。」她苦笑了下。「明明是你的員工,可是想到要站在你的身旁與他們見面,我就是覺得緊張,即使他們嘴上不說,不過我相信有點好奇心的人都會想,為什麼大老闆出現時,卻把一個外人帶在身邊,而且又是在會議上?」
所謂的會議,可是攸關離氏企業的商業機密,而她不只與他認識,離氏企業與郝賀企業還是競爭對手。
同一件合作案,有時被郝賀企業奪走,有時是離氏企業掌握先機,進一步介入,這種競爭的事情在這些年來一直沒有改變,所以對離氏企業而言,她是敵人,怎麼可以出現在他們的會議場所?這真的是一件很難讓人認同的事。
「是嗎?」聽了她的話,他若有所思,但看起來不太在乎。
「是啊!要不然你想想,如果郝賀企業在進行年度研討會議時,你這個離氏企業的執行長大剌剌的坐在我身旁,我的員工們也會覺得很怪吧!」
「我倒是覺得還好,如果陪著妳的那幾天妳哪根筋不對勁,拉著我進入會議室,我也會很大方的與妳一塊聽簡報。」
「哈,這就是你不正常了,一般正常人不會這麼做的。要是不信,問問你的秘書先生,到底是我有理?還是你有理?」她忍不住笑說。
身後的秘書保持沉默,不敢開口,但是他的眼底閃動著比驚訝更深的錯愕,至少從他成為秘書開始,不曾遇過這種匪夷所思又令人難以回答的矛盾問題。
「該是我有理。」看著電梯數字緩緩上升,離天燁露出溫柔的微笑,不客氣的揉了揉她的頭。
「做什麼啦!頭髮亂了,我要怎麼見人?」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用力撥開他的手,緊張的整理自己的髮型。
「即便企業對企業是敵對關係,但我們之間不該對這種事分得這麼清楚。」
「為什麼?因為我們認識十多年?是啊!我們是認識很久,但誰知道呢?難道我們得因為一個人有那種念頭就解釋一次?那豈不是浪費時間嗎?」她最討厭做這種為了針對某事或某人而刻意解釋的行為,太多餘了。
「不只是如此。」他突然敲了敲她的頭,微瞇著眼,瞪著她。「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了?」
「什麼關係?」她坦蕩蕩,一臉凜然。
他的眼底染上有些可怕的火花,就算不認真的感受,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怒氣。
她還是不知不覺的發傻,即便他生氣了,她這始作俑者依然老神在在,認真的求解。
無奈的吸了一口氣,他硬生生的壓下胸口的火氣。「夫妻。」
「啥?」她還是一臉呆滯。
「我說我們是夫妻,忘了嗎?」
「啊……」經他這麼善心的提點,她頓時恍然大悟。「可是親兄弟都明算帳了,夫妻之間嘛……」
不等她說完,他一把將她拉向自己,在她反應過來的瞬間,無視電梯內不只有他們兩人,他捧著她的臉頰,用力咬了下她的唇瓣,又在她吃痛而叫出聲時,封住她的嘴,與她唇舌交纏。
唔唔唔……她瞪大眼,面頰變成緋紅色。
唔唔唔……有人在。她忍不住拍打他,對他提出警告和提醒。
無視她的行為,他只是睜大眼,與她近距離的對看。
唔唔唔……你不要面子,我還想要留點面子啊!
還是無視她尷尬的眸光,他懲罰似的親吻她,毫不留情,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霸道的將她佔有。
唔唔唔……算了,反正臉都丟光了,既然他不怕在自己的秘書面前失了面子,那她……她也沒啥好怕的,大不了以後儘量別與他的秘書碰頭就好。
她難得乖順令他滿意了,有些不捨又有些氣惱的離開她的唇。
「呼!」一獲得自由,她連忙閃到一旁,為了消除這尷尬的氛圍,她伸手在自己的面前搧了搧。「還真是熱啊!」
微瞇起眼,瞪著她,他輕笑一聲,沒想到與她一搭一唱也減少她的尷尬心情。
看出他不想幫忙的意圖,連她都覺得有些氣怒了。「離天燁,你真是個很小氣的小氣鬼。」
他濃眉一挑,「這件事妳到現在才知道?」
「而且還愛記仇,小心眼。」
「這也是很久以前妳該知道的事。」
「還有,你是愛假的黑心男。」一點事都惹不得。
「謝謝妳的讚美,還有其他的嗎?」他的眼底再次閃過深沉危險的光芒。
她如臨大敵,趕快窩到電梯一角,偷偷瞧向持續向上爬升的數字,然後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有。」
「嗯?」
「我現在才知道你很愛吃我的豆腐,連在這種公共場合都不放過……學長!」
果然如她所願,他又瞇起隱含著危險風暴的雙眼,慢慢的逼近她,伸出手,又想再把她拉來狠狠的教訓一番。
「叮!二十七樓到了。」機械的提醒聲響起。
電梯門打開,她快速衝出去,讓他沒有辦法得逞。
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轉身,對他揚起小奸小惡的微笑。「嘿嘿嘿,怎麼樣?你有本事,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又親又抱啊!」她一面說,一面快速向後移動,當碰觸到會議室的門時,不客氣的用力打開它。
一時之間,會議室內滿滿的員工同時轉頭,看著門口。
離天燁緩步進入會議室,眼中的危險溫度還沒有消散,但是很快的收斂眾人從來沒有看過、屬於他的另外一面,恢復成嚴肅中帶著溫和的模樣,露出淡淡溫暖的笑容。
「會議開始。」
無奈的搖搖頭,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原本走在前頭的郝賀姍。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本來就不該站在他的前方,所以難得的溫順,緩下腳步,來到他的身後,與他保持著小小的距離。
她的出現,想當然耳,在眾人之間引起軒然大波,畢竟她的身份人盡皆知。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說話,對所有的員工來說,郝賀姍是郝賀企業的執行長,但另一方面,她還是離氏企業執行長的夫人,會出現在會議上,也是情有可原。
一場原本該是嚴肅的會議,就因為郝賀姍的出現,氛氣論異微妙的進行中。
除了員工們的態度很微妙外,另外還有一個人的神情也很奇異。
坐在離天燁身旁的秘書,如果特別注意,會發現他總是若有似無的分神,而且在會議的進行中,只要有機會,他會直盯著郝賀姍,神情複雜,讓人感到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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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開會時,郝賀姍認真作陪,即便離氏企業的事情與她無關,但她真的很認真,就像那公司是屬於她的。
雖然為期兩周的一連串會議才進行了一半,但每天會議結束後,她會在只有兩人的時候,不客氣的與他討論起會議進行的方針與走向。
「為什麼妳這麼在意離氏企業的情況到底好不好?」某一天,離天燁因為她太過在意自己公司的問題,在意到連兩人休息的時間都纏著他討論而有些吃味現象時提問。
「怎麼?不喜歡我和你談關於公司的事?怕我想乘機竊取你們的機密資訊?」她微微一笑,對他的詢問不以為意。
「郝賀企業有多大?如果妳在意離氏的問題,想從中盜取資訊,這消息傳到眾人的耳裡,只會被人嘲笑,因為沒有人會相信。」
他說的也是事實,如果將企業比喻為一塊大餅,那麼郝賀企業就是一塊和月亮一樣大塊的大餅,而離氏企業能夠和太陽餅一樣大小就該偷笑了。
「那你還問我?!」算他有自知之明,要是他敢質疑她,她想,她會覺得很受傷、很傷心吧!
「因為妳開口閉口都是離氏會議、離氏未來走向、離氏利益獲取百分比,離氏、離氏、離氏……如果不是確定我自己是離氏的執行長,我會懷疑擔任這職位的人是妳。」
「呵,那是因為它是你的公司,如果不是屬於你,我才懶得和你聊它,休息時間還拿這話題閒談,很無趣也很無聊。」她忍不住嬌嗔的說。
他突然俯首,吻住她的唇瓣,雙眼變得銳利又危險。「錯,妳說錯了。」
「說錯?」她說錯什麼?離氏不是他的?沒有錯啊!如果她的記憶力沒有問題,明明記得他是離氏家族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
難道他家的長輩在這個月或這幾年突然蹦出私生子之類的問題?
如果真有這個問題,那麼……
「喂,你太過分囉!」她瞪了他一眼,眼神裡盡是對他的指責。
「我怎麼過分了?」他摸不著頭緒,不懂自己哪裡又讓她不滿意了。
「就是你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虧我什麼事都和你說,任何事都不隱瞞。」
「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還是滿臉疑惑,但一看到她那一臉自我想像而難掩顯露出的同情神色時,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再次低下頭,他用力咬了她的唇瓣一口,在她吃痛而叫出聲時,他滿意的離開她的唇,不再蹂躪它。
「妳的小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該說妳太會天馬行空?還是妳以為全世界只有郝賀家族的男人和女人懂得對婚姻、對丈夫妻子忠貞?」
聽他這麼說,郝賀姍可就得意了。「錯,不只是忠貞,還有他們很愛對方,很愛很愛的那一種,我老爸如果沒有我媽,他會瘋的,相同的,我媽要是沒有我爸的陪伴啊,我看她不只瘋了,也許情況更糟。」
誰想得到在各大城市擁有如雷貫耳的名氣聲譽的郝賀家族上一代繼承者是個絕對癡情的癡情種,第一次與女人戀愛,第一次懂得情為何物,就從此栽在……不,就從此與他的第一個女人相守到老?她父母的相愛程度,有時連她這個做女兒的看了都覺得噁心啊!
也因為父母是這種情況,所以她這做女兒的也被影響了,她衷心希望也能找到一個她愛的男人,找到一個不在乎她郝賀家的名氣名聲,只是單純愛她的男人,與對方相守一輩子。
「可惜不盡如人意啊……」她忍不住輕喃,表情有些無奈。
「什麼東西不盡如人意?」他好奇的問,不懂她又想到哪裡去了。
「沒什麼。」她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衝著他微笑。
看著離天燁,郝賀姍突然又笑了開來。
其實她當然有想過尋找一個她深愛的男人把自己嫁了,然後與對方牽手一輩子,但那是十八歲之前。
十八歲之後的她……看著離天燁,她臉上的笑容又更大了些。
現在她的希望很大,又很難實現,因為她希望……
「還說沒什麼,說。」他瞇起眼,瞪著她,一點也不相信她說的沒什麼真的代表沒什麼問題,她的雙眼是這麼的明亮和嬌豔,擺明了又想遠了。
「真的沒什麼,倒是你,你剛才說我說錯,到底錯在哪裡?」
她不說,他也不勉強,反正他有的是時間陪她耗。
衝著她危險一笑,他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輕喃,「不是休息時間。」
「嗯?」她不懂。
「而是在上床的時間。」他吮著她敏感的耳垂,然後不留情的朝她的體內狠狠一撞。
她嬌吟連連,臉蛋不受控制的漲紅,嬌嗔的呼喚,「天……天燁!」
有力的大掌緊緊環住她的腰桿,另一手捧著她的臀瓣,在兩人親密交融時,將她用力的壓向自己,讓她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敢在我和妳溫存的時候拿這些煩雜事破壞我的好心情,妳可真不乖。」他眼底的風暴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突然發現,原來平時他說的那些任性的話,還有一些很任性像在賭氣不滿的行為,其實都是認真的。
他很討厭她在他存在、陪伴的時間內想著他以外的事,就連他的公司,在此時此刻,對他來說都是不相干的問題。
一陣又一陣彷彿懲罰她不專心的猛烈抽送,在她幾乎要無法承受的過程中,不斷的侵佔她的身心。
她眼花撩亂,口中的呻吟破碎得宛如失聲,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臂膀,即便承受不住,仍努力的忍了下來。
他低下頭,吮咬她尖挺的乳尖,他的眼底充滿熱焰,那一抹像是危險的光芒,正將她深切的侵略,彷彿只要被他這麼一凝望,身子就要燒出一個破洞。
有力的衝刺在她的身上不曾間斷,胸口被點燃了快感與疼痛,她咬著唇,由喉嚨逸出的呻吟愈來愈激昂。
她的雙腿微彎,好像這麼做能讓兩人更加深切的交纏。
他的唇終於離開她的胸口,灼燙的溫度在她的口中蔓延,將她所發出的聲音全含進口裡,直到他滿意的發現她的氣息因為他而混亂成一團,才好心的離開她的唇瓣。
「妳現在能做的事只有想我、感受、享受。」他再次輕咬她的耳朵,引得她不住呻吟與顫抖。
原本停下的擺盪再次開始,他不再停歇的在她的體內律動,每一次的衝撞都毫不客氣,帶著一些些溫柔、霸道和強悍,不斷的侵略她的身子,感受被她緊緊包覆的快感與滋味。
「還有……」他在她的耳邊輕喘嘶吟,一次又一次的吻著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身,讓她意亂情迷,思緒在半空中飛盪。「老實招認,剛才……妳在想什麼?在打什麼主意?那一定與我有關,對吧?否則妳的雙眼不會這麼的……」
這麼的?這麼的什麼?她有些混亂,身子激昂,充滿被他挑起的愛慾之火。
「這麼的迷人,這麼的美麗,這麼的……讓人情不自禁……」
唇瓣被封了,口中被他侵佔,隨著他有力強烈的搖擺,高高的慾望幾乎要將她滅頂。
不住的叫喊出動情的呻吟和呼喚,她的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肩頭,在他的身上留下熱燙的烙痕,她的雙腿緊緊夾住他毫無贅肉的腰桿,隨著他強健的行動,與他一塊奔揚。
快感交替,她的思緒早已淪陷在動情的河流中,腦袋一片空白。
一波波的快感衝出,一陣陣的歡愉滋味侵襲,她的身子因為激情而顫抖,頻頻痙攣,直到眼底的世界轉換成耀眼刺目的光芒,讓她再也無法也無力睜開眼。
想什麼?她……怎麽敢講?怎麽能講?
她希望這個男人永遠與她在一塊,永遠屬於她,屬於她郝賀姍一個人的。
就如同現在一般、就同過去那十多年一般,他人生中的每一個階段都有她,也只能有她,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在他腦中所烙下的那個女人只能有一個,那就是郝賀姍,唯一的郝賀姍……
※※※※
「這個,這個,我要這個。」指著那條美麗的項鍊,郝賀姍毫不客氣,連價錢都不看,就指名渴望得到它。
「這個?」跟在一旁的離天燁看著她燦爛的笑顏,並不斷的點頭。
見她喜孜孜的模樣,他難得的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稍微移向她所指的東西,一條三克拉的鑽石項鍊,要價七百萬,款式是世上唯一一條的個人設計高檔物品。
三克拉的鑽石被無數的碎鑽包圍,呈現白色火花的奇怪造型。
好吧!他承認她有不錯的眼力,雖然三克拉小了點,但造型很是奇特,就連他第一眼看到的印象也覺得不錯。
「那就它吧!」他毫不猶豫,很乾脆的對店員說。
店員二話不說,連忙將項鍊做最完美的整理。
「七百萬,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你確定?」雖然她不意外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他一定會點頭買給她,但這是她第一次獅子大開口,誰教他總是擺出一副「妳怎麼老愛買那些小東西」的神情。
現在是會議的休息空檔,所以他帶著她一塊在外面隨意逛著,行經不少小攤位,她看到許多稀奇古怪的小物品都嚷著要他買,所以他才會突然笑她盡挑便宜的小玩意。
對,就是那句話惹惱了她。
她就是喜歡那些便宜的小玩意,不行嗎?想想雖然是小玩意,但是很有使用價值。
例如,手機套、手機吊飾、絲巾、可愛的捲線器……誰說身為郝賀企業的執行長就不能買這種可愛的小東西?連她買了幾張可愛的票卡貼,他也嘲笑她。
好吧!想要她貪心一點,想要她獅子大開口,她會啊!她當然會,只是要不要做而已。
瞪著他隨興的拿出信用卡,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就交給店員,她有些不滿。
她只是賭氣才選那條項鍊,雖然它很漂亮、造型又吸引人,但仔細想想,哪個人出門時會在脖子上掛一條價值七百萬的東西?又不是想歡迎大家來搶它。
說不定她真的戴著那玩意上街,還會被誤以為買的是地攤貨,因為沒有哪個傻瓜會吃飽閒閒把七百萬的東西掛在頸子上。
有些東西美則美矣,不過僅供人觀賞,不一定值得帶出門……
看著店員將項鍊整理好,又將它放在美美的高級絨布盒內,小心翼翼的裝袋,慎重的交放在她的手上,老實說,郝賀姍的心情很是複雜啊!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拿著手提袋,有些後悔自己禁不起激,竟然為了小小的賭氣,花了他這麼一大筆錢。
如果現在和他說這筆費用算她的……會翻臉,她相信他絕對會翻臉。
那如果說他們一人各付一半呢?
頓時,她又嘆了一口氣。會翻臉,他肯定也是翻臉……
她開始有點內疚了,也許對他來說七百萬不算什麼,但和有沒有錢、是不是富裕之人無關,她就是會心疼。
正要離開珠寶店,她突然發現離天燁沒有跟在身後。
好奇的轉頭,她看見他正靜靜的站在店內某個櫃子前,一動也不動。
她疑惑的走向他。「怎麼了?在看什麼?」
他認真的眼神挑起她的好奇心,依循著他的視線看去,她當下微微一怔。
他正在看的是一對戒指,由鑽石為主要設計的對戒。
「你看那個做什麼?」她發出疑問。
他抬起頭,看向她。「妳的戒指呢?」
「我的戒指?」她滿臉疑惑。他指的是哪個戒指?
「我們的婚戒。」他一臉認真的說。
「喔……那個太大了,我戴起來不方便。」
「太大?不可能,我是照著妳的指圍買的。」他否定她的理由。
「不是指圍太大,而是上頭鑽石的克拉數太大,時時戴著一只五克拉的戒指,我很不習慣,而且……有點愛現的感覺,我更不喜歡。」就像她的雙手上,只有戴著樸素到極點,上頭連一點花紋都沒有的白金小尾戒,那還是父母要求她戴著防小人,她才勉強答應將它們套上的。
「原來如此,它確實是大了一點。」他很認同她的話,微微點頭。
大哥,什麼大一點?那只婚戒根本是大得太過頭。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我們買一對小一點的吧!」他突然作出決定,然後對著店員招手。
她氣息一梗,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他說的話了。
他說……買一對小一點的?小一點的什麼?戒指?結婚戒指?代表他與她是夫妻的象徵物品?她……和他?
「天燁?」她被搞迷糊了。
他為何突然這麼要求?
她和他的婚姻不是假的嗎?既然是假的,有必要做到這麼認真的地步?特地再買一對新戒指?
她迷迷茫茫的看著店員笑咪咪的拿出一對款式新穎,但花樣較樸素的戒指。
對戒上有著大概一克拉的鑽石,還有幾顆小小的碎鑽,襯托它的美麗,就像一朵小花在指環上綻放。
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拿起女用戒指,輕輕的拉起她的手,嚴肅又專注的將它套進她的指頭……
莫名的,她覺得呼吸有些困頓,心跳忍不住加速。
微紅的色彩不知何時染上她的臉蛋,她的目光從迷茫變得專注和認真,就像兩人此刻不只是在買戒指頂替結婚時的那一大顆,而是真正的屬於夫妻兩人所擁有的共有物,一個身份被確認的象徵……
看著指頭上晶亮的鑽戒,美麗得讓她覺得好喜愛、好喜悅,陌生的緊張和激動的情緒在心頭翻騰,她不懂,明明它只是價值幾十萬的小東西,為何自己竟覺得好……好快樂?
「好了,它的大小剛好適合妳……」他輕聲的說,露出滿意又充滿期待的微笑。
她覺得有些羞、有些臊,可是不懂自己到底為何而羞、為何而臊。
雖然不懂情緒上不知名的變化,但她注意到他態度上有些不同。
他在期待……期待些什麼?期待著她說謝謝?說好看?說她好喜歡?還是……她的眼角餘光看到另一只閃閃發亮的鑽石戒指正靜靜的躺在絨布盒裡,那是一只男用戒指,是……與她手上這只有著相同的款式……
突然,郝賀姍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又不正常的加速,連帶的,臉蛋變得火熱,有些緊張。
她緩緩的伸出手,拿起那只男用戒指。
看到她的舉動,他那雙眼變得更亮、更溫暖、更溫柔。
她忍不住輕喘一口氣,感覺小心臟快要蹦出喉嚨。
有些怯怯的拉起他的手,她打開他的手掌,然後將那只男用戒指慢慢的、輕輕的套進他的指頭。
兩人的手隨著她的舉動而輕輕的碰觸,當她將戒指安好的戴進他的指頭時,兩人指尖的距離變得十分接近。
一對戒指一閃一閃,發出明亮耀眼的光芒,在彼此的眼底綻放,宛如它們正融合為一,一塊閃爍著同樣頻率步調的亮度與光澤。
他順勢拉住她的手,暖熱的溫度瞬間灼烙在她的胸口,變成印記,令她久久無法移動眼眸。
她看著他,忍不住傻笑,神情微帶靦覥,如嬌花一般清麗不已。
深深凝望著她,他的嘴角緩緩揚起溫柔且令人悸動的完美弧度。
她呼吸一窒,好像只要再吐出一口氣,他一定能感覺到她的心跳有多快。
「一對了……結婚戒……」她輕聲呢喃,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好隱藏自己不對勁的奇奇怪怪想法,還是在說給他聽,想從他口中得到什麼。
「本來就是一對的。」他看著指頭上的戒指,意味深長的說,「就像妳和我一樣。」
就像……她和他……一樣?那是指……他和她是一對的?本來……就是一對……她和他?
她有些迷糊,腦中突然閃過些什麼,卻一時之間無法醒悟。
「不能拿下來。」他緩緩的說。
「不……不能拿下來?」什麼不能……她睜大眼,也沒有心思去想清楚自己剛才到底想通了什麼。「你是說,這個?」她抬了抬被他緊握的手。
他微笑的看著她,眼中盡是認真。
沒來由的,她又覺得一陣燥熱,胸口流竄的氣息變得愈來愈急促,就像在緊張、在興奮、在……期待。
「那……」她咬著唇,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以及努力強迫自己鎮定的光芒。「你也不行拿下來。」
她不懂,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想讓兩人的情況真正定位在夫妻關係上,好不讓人懷疑?還是說……一般夫妻在結婚後就真的得一輩子戴著自己的結婚戒指?
想了想,她的父母似乎真的戴著結婚戒指,而且從她有印象以來,從來沒有脫下來過……
「好。」
好?好什麼?她猛然回過神來,看向他。
「誰敢把它拿下來,就得被處罰。」
「處……處罰什麼?」除了好奇以外,她覺得自己竟然有些期待與興奮。
「處罰……」想到了什麼,他靠近她,眼底閃過一抹邪佞,在她的耳邊輕喃,「處罰負責讓對方累得下不了床。」
郝賀姍怔愣的瞪大眼,全身僵硬,傻傻的看著他。
他肯定的對她點點頭,態度十分認真。
這……這是哪門子的處罰?根本是……她忍不住笑了,表情很是侷促。
勾起慵懶又有些邪氣的微笑,他再次抽出信用卡。
「等……等一下。」她阻止他的行動。
他質疑的看著她。
她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接著從肩包內拿出自己的信用卡,交給店員。「女用戒指,他處理……男用戒指,用我的來支付。」
如果這真是所謂的婚戒,那麼他那一只……該是由她來處理才對,而且……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這麼做,很想自己出錢買下這只戒指給他,因為那象徵的意義不同啊!
離天燁驚訝的挑起眉頭,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低下頭,忍不住輕笑。
她不自在又彆扭的撇開頭,不敢看向他,深怕看到他戲謔、調侃的神情。
等待的過程中,兩人莫名的沉默,誰也不願看向對方。
至少對她來說,她是真的不敢看他啊!
努力為自己找事做,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刻意又很忙,她低下頭,看著指頭上那只依然閃爍著明亮光芒的戒指。
心口流動著一股溫暖的熱意,隨著她的視線愈來愈專注、認真,也許連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神愈來愈深濃、愈來愈柔情……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第六章
生活依然忙碌,每日的朝九晚五成為最快樂的時間,因為她的工作時數總是不只朝九晚五,偶爾能在五點準時下班,她就該偷笑了。
掛上電話,郝賀姍面色沉重。
大妹郝賀優剛才給她出了個鬼主意,雖然是鬼主意,但意外的她覺得這鬼主意很不錯,不錯得讓她有了心動的感覺。
拿著筆在手上轉了轉,她眼底盡是猶豫。
把離氏企業吃下來,這是大妹的提議。
把離氏企業吃下來等於將它合併到郝賀企業,然後讓離天燁成為郝賀企業的一員,再把執行權交給他,又或者將原本掌握在她手上的四大主要部門權拆開,從今以後她只接管其中一個部門,讓離天燁接管另一個部門,再把另外兩個部門交給大妹和大妹夫嚴世剛去掌管,一來,她能卸下繁重的工作壓力;二來,她與離天燁能在同一個公司內同進同出,就算加班也能在一塊;三來,大妹和大妹夫平攤了工作責任,對他們而言也有好處,因為大妹有野心,她很信任她的工作能力,而大妹夫又曾經是郝賀企業的員工,擔任過大妹的特助,對公司有一定的了解……很是心動啊!她想這麼做……真的很想。
但是,吃下離氏……這件事不是可行不可行,而是要不要做、該不該做……天燁……如果她這麼做了,天燁會怎麼想?就算讓他擔任比在離氏更高的職位,成為第一大企業的執行者,他也不會因為得到這些而高興吧!畢竟對他來說,離氏更重要。
將心比心來想,如果郝賀企業有一天被離氏併吞,她轉而擔任起離氏的執行長,心情也不會好到哪裡。
猶豫?當然會猶豫,因為這是讓人動心的主意,在私心上。
猶豫?當然會猶豫,因為這是有可能破壞兩人關係的行動,在公事上。
要將離氏吃下來,對現在的郝賀企業來說,是多麼簡單容易的事,只是在於要不要做而已。
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戒指,她有些掙扎。
也許……她可以試著和天燁談談這個問題,說不定能和他找出更好的方法。
拿起手機,她決定與分開近一周的離天燁聯繫,這一周他在海外,為期兩周的開發會議讓他忙得沒有時間回來,連電話都無法聯繫上,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發生的奇怪情況。
自從兩人最後一次見面,已經是一周前,她的假期結束,在依依不捨的情況下,她回來了,而他繼續留在日本,在日本的工作結束又轉往香港,這樣子的分開,老實說,她想他,真的很想念他。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直到最後自動轉入語音信箱,沒來由的,她有些失落與莫名的心慌不安……
丟開手機,她趴在桌上,意志消沉。
雖然以往也曾和他分開很久,但她不會這麼難過,最近……她真的變得很不正常,老是不時想到他,不時希望他就在自己的身邊,不時希望……兩人別這麼的忙碌,總是見不到面,尤其回到家中,面對的是一室的冰冷和寂寞,她覺得好難過……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郝賀姍當下收斂幽悶的情緒,再次轉為眾人所認識的郝賀姍。
「進來。」
挺直身子,她坐在辦公桌後,視線停留在公文上。
她的秘書走進執行長辦公室,面有難色的看著她。「執行長,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報告。」
「怎麼了?」她淡淡的開口,同時在文件上簽了幾個字。
「香港第二開發案恐怕生變了。」
「生變?」她挑了挑眉頭,「為何?海外部門不是已經確定談妥這樁合作案?條件都擬好了,對方也簽約了,不是嗎?」
「合作企業確實和我們簽了合約,可是現在他們決定違約,同時願意賠償違約金。」
郝賀姍的動作頓住,「有其他企業和他們交易,開出的條件比我們優渥?」
「嗯……其實……根據我們調查的結果,對方開出的條件與我們一樣。」
「哦?」這倒是新奇了,她輕輕的扯了扯唇,眸子微微瞇起。「與我們一樣?怎麼會與我們一樣?我記得沒錯的話,合約上分明備註了不得對外洩漏明細,怎麼會發生如此巧合的事?對方開出的條件竟然和我們相同?」
「不只是相同,還有另外一項。」
她看向秘書,等著他接續。
「對方和合作企業保證,香港地區只會做唯一開發案。」
「唯一開發案?」她忍不住輕笑,「那不就等於把賭注丟在一個人身上,好壞成敗只有一次機會?」這種冒著大風險丟下的巨大投資,哪一間企業敢這樣做?
「雖然只有一次機會,但相對的,合作企業將得到最大的重視,這個方法讓第二區的合作企業心動。」
「是哪間企業與我們爭奪?」她倒是好奇,是誰敢下這麼大的賭注,同時又有警覺能與郝賀企業開出同樣的合約利益?
「是……離氏企業。」
郝賀姍怔了怔,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秘書面有難色的看著她。「與我們爭奪合約的企業是離氏企業。」
「離氏企業?」她低喃,眉頭的皺痕愈來愈清晰。
「是的,根據我們的調查……確實是離氏企業。」
「天燁……不,我是說是離天燁和對方簽訂的合約,他親自出面?」除了緊蹙眉頭,她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變化,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想法。
「這就不清楚了,因為得到的公佈消息,對方的交易對象是離氏企業。」
「是嗎?」是離氏企業……
她垂下眼,心思千回百轉。
和第二區談立的合約問題,她曾經與天燁討論過,因為覺得那沒有什麼。
雖然他和她之間曾經也有過公事上的競爭,但企業間的競爭原本就是正常的事,無論之後誰成誰敗,也不曾影響過兩人多年的關係。
但這一次……離氏企業談立的條件與郝賀企業相同,如果刻意去細想,這和盜取企業資訊雷同……
她搖搖頭,拋開腦中那令人討厭的質疑想法。
懷疑任何人都行,就是不能懷疑天燁,她與他認識多久,對他有多了解,即便兩人都有對工作上的競爭心,但竊取……萬萬不可能!
這件事,只有兩人面對面的談,只有聽到他親口說,才能下定論。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既然下了決定,她就不再將它認定為多麼嚴重的問題。
「還有……」秘書的口氣變得為難。
「還有什麼事?」她抬起頭,心想,為何他的面容更加沉重?
「就是……剛才我才收到海外分部的通知。」
「海外分部?小舞那裡嗎?」
「是的,海外分部寄了一份文件……指定讓您接收……」他突然又頓住,彷彿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所以?」她的秘書何時說話這麼扭扭捏捏了?「把話一次說清楚,對我有什麼事不能直說?文件上寫了什麼?」身為她的專任秘書,她的信件一律由他接收,所以她並不懷疑他做出任何偷看的行為,至少如果沒有特別註明只有她本人才能開啟,一般來說,都是由秘書過濾。
「離氏企業目前在日本所做的開發計畫和行動方向與我們上次訂立的企劃案一模一樣。」
「什麼?」這一次,她瞪大眼,眼底盡是震驚。
「海外分部與離氏企業在同一場開發案中有交頭,所以發現他們的企劃案與我們的相同,反倒讓我們沒有辦法呈交做競標。」
「一模一樣?你說的一模一樣是指……」
「合約內容完全無誤,沒有任何差別。」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站起身的,只是除了瞪大雙眼,顯現震驚與錯愕外,她……做不出其他反應。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她的腦袋一片混沌,瞪著秘書,臉上佈滿慌憂,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拿起手機。「喂?」
「喂,大姊。」
大姊?聽到對方的呼喚,她深吸一口氣,知道是小妹郝賀靜。
「小靜,怎麼了?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大姊……那個……嗯……」
「到底怎麼了?」她現在沒有多餘的心思聽她扭捏說話,因為心緒早已亂成一團。
「那個……不知道妳有沒有看到今天最新出爐的八卦雜誌?上頭刊登了一則八卦消息……」
「八卦消息?」她一臉疑惑,抬起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秘書竟然一臉心虛,而且不自在,當下心生好奇,同時有不好的預感。「什麼八卦消息?」
「啊?妳……妳不知道啊!那……那沒事了,我……」
「等一下,不准掛電話,把話說清楚。」沉重的情緒不斷拉扯著她的心,突然,她有一種慌亂的不安感。
「就是……大姊夫……上了八卦雜誌,報導上說……說……」
「到底說了什麼?不能一次說清楚嗎?」她的口氣加重,變得很糟。
「說他為了得到日本區的利益,與合作案的企業負責人的千金共進晚餐,餐後兩人共處飯店的同一間套房,直到隔天早上女方才離開……」
拿著手機的手無法控制的微微顫動,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妳的意思是說……他們兩人住在同一間房直到天亮……是指他們在一塊亂來?」
「呃……報導上是這麼寫的,今天早上的新聞有公佈他們一塊進入飯店的影像,還有……」
「也許他們待在同一間房是為了公事。」沒有人可以因為看著圖胡亂說故事就影響她對他的信任。
她的眸子變得銳利無溫,微顫的手正逐漸發冷,連帶的,心頭被不安和緊張包圍。
秘書看著她的表情像是略帶憐惜,緩緩的垂下眼。
「可是……那個女人離開飯店時,穿的是妳幾年前買給大姊夫的襯衫,還有那女的……臉上的妝全卸了……」
睜大的眼眸發熱、疼痛,她無力的放下手,任由電話線另一頭的小妹不斷的呼喚。
「你……也知道這則消息?」她睜著空洞的眸子,看向自己的秘書。
秘書僵硬的點頭,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現在公司外頭全是記者,他們等著要採訪您。」
茫茫低下頭,她的神情空白,臉龐毫無血色,輕輕的掛斷電話,緊接著按下快速鍵。
等了許久,對方的電話鈴聲持續響著,卻無人接聽。
她仍然靜心等待,直到再次自動轉入語音信箱。
七天……好像是七天,剛開始想想沒什麼,因為知道這一次的工作他忙得不可開交,但現在……
因為她有了疑惑,心存懷疑,所以一切都變得讓人無法信任?
不!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要相信,也得等到他親口承認了才算數。
「給我……」她低喃。
「執行長?」秘書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
她抬起頭,神情恢復平靜與冷淡,就像秘書所認識的那個堅定強硬的女人。
「把那本雜誌拿來讓我瞧瞧。」她回到座位,目光平靜得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我知道了。」
「還有……」眉頭緩緩的蹙起,她不著痕跡的輕吐一口氣。「外面的記者……隨他們去等吧!以郝賀企業的名義,不做任何說明。」
「那麼……以郝賀姍的名義呢?」
「以郝賀姍的名義……保持沉默。」低下頭,目光專注的落在公文上,她拿起筆,再次審看公文,再也沒有出聲。
「好的。」秘書恭恭敬敬的離開了。
直到門被關上,她專注的目光變得無神與空洞。
因為心緒不在上頭,所以她對任何事都無法專心。
天燁……
「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七天,七天沒有他的回音。
看似正常,原來不正常;看似平靜的生活,莫名的,她發現原來一點也不平靜,她……心慌意亂。
※※※※
緋聞爆發的兩天之間,記者待在郝賀企業門口等不到郝賀姍,同時在離氏企業也聯絡不到離天燁,相同的,兩家人對於這則消息都不做出任何評論和意見。
這兩天之中,郝賀家族的當家曾與妻子一塊出現在郝賀企業,面對記者,同樣不做任何評論。
兩天的時間,整整四十八個小時,郝賀姍不曾離開過公司,晚上她在辦公室內附設的套房休息,三餐由秘書為她準備,沒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也沒想過要對外說明任何情況。
媒體記者如黃蜂一般開始熱烈的探討關於企業聯姻的好處與問題,不少名嘴現身爆料,新聞節目開始一連串政商名流的私生活調查、醜聞、秘密生活、混亂的男女關係,所有能想像得到的話題,只要是與企業家、富裕家族有關,全都被搬上檯面。
終於,話題持續上演的第四天,她回到家了。
時間是晚上十二點,她借由秘密車道離開大陣仗記者的圍堵,通行無阻的安全抵達家中。
雖然在家的附近也有不少記者監視、等待,但她還是有辦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進入家門。
漆黑的房子,靜悄悄也冷清清,她已經幾天沒有回來了,這個屋子沒有人氣存在是必然的,因為那個男人想必還待在日本。
她不怕被人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屋子內,所以大方的將屋內所有的燈都點亮了。
客廳電視牆邊的桌子上,電話正閃爍著未接來電與有人留言的提醒燈光。
她冷眼看著那一閃一閃的燈光,疲倦的跌坐沙發上,順手將皮包丟在一旁。
手機從皮包裡滑出,掉落在地上,沒有任何的亮燈,顯示手機早已關閉。
揉了揉發痠的頸子、疼痛的太陽穴,她輕吸一口氣,總覺得提不起力氣,所有的精神彷彿都被抽空了。
腦袋一片空白,她連想的心思都沒有,只是沉默的呆望著前方。
突然,家中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飄遠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僵硬的轉移視線,望著電話,但沒有想過要去接聽。
不久,電話自動轉為答錄機。
「大姊,我是小舞,我知道妳在家……我想妳也許想知道大姊夫已經在昨天早上搭十一點的班機回去了……還有,很抱歉,我沒有拿到日本的合約……」郝賀舞的聲音愈來愈小,然後沉默了片刻,仍等不到郝賀姍來接電話。「大姊,我知道妳就在電話旁……妳心情不好時,總是枯坐在那裡,動也不動,想也不想,只是對著某個東西發呆……別逃避,大姊,有些事情問清楚了才會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是妳教過我的事,所以……和大姊夫好好的談一談吧!妳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妳和大姊夫認識很久,而且你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妳相信他,那麼先聽他解釋,再作決定,大姊……那麼,妳好好的休息……唉……」
頓時,屋內再次回歸寧靜,從頭到尾,坐在沙發上的郝賀姍始終沒有動靜,就像不曾存在一般,讓人感覺不到有人的生息……
※※※※
即便有很多工作等著她決議,第一次,郝賀姍覺得有了難熬的疲倦感。
放下手機,戴上墨鏡,她踏出車子,走進從來沒有踏進過的離氏企業大樓。
躲?很好,她並不覺得他是在躲。
閃避她?很好,以她對他的了解,也不認為他是個遇到問題只會閃避的男人。
那麼……沒消沒息,這算什麼?
從他回來已經兩周,這段期間,他音訊全無。
是!她沒有特別在找他,只因為她認為他遲早會回家。
可是結果教人失望,他不只沒有回家,就像從這個世界消失,讓人找不到。
好吧!她重申一次,她確實沒有在找他,連手機也是剛剛才開機。
這兩周來她第一次開機,卻失望了,他沒有給過她一通電話,連個簡訊也沒有。
原以為他發現八卦雜誌刊登了有關他的報導,會急著和她解釋,結果他什麼也沒有做。
在她以為他知道她了解離氏盜了郝賀企業的商業資訊時,會想向她說明,結果還是令人失望。
兩周以來,她的手機沒有屬於他的訊息,家裡的電話也沒有他的訊息,他憑空消失了?不!當然不可能,因為她查到了他在離氏企業。
不想去思考這些日子他住哪裡、待哪裡、睡哪裡,她只知道他此時此刻在這裡。
然後,無論結果、答案和問題到底是什麼,她決定不再傻傻的、被動的等著他給她答案,因為她沒有耐心去做這種折磨人的等待結果。要,就是一次解決。
不意外的,她的出現在離氏企業引起一陣騷動。
她站在櫃檯前,冷冷的開口,「離天燁。」
「呃……對不起,執行長現在在開會,您……」
不等對方說完,她拿出手機,很快的接通,然後冷冷的對著電話線另一頭的秘書下令,「幫我聯絡媒體記者,告訴他們我現在在離氏企業,想要八卦新聞,就在二十分鐘內出現在這裡。」
聽到她說的話,女職員驚慌了。「離夫人,請您別這樣,我只是小小職員,真的沒有辦法……」
「妳做不了主?那就馬上找個可以做主的人來處理……還有,我是郝賀姍,不是離夫人。」她掛斷電話,冷冷一笑。
離夫人?呵,讓她先厘清所有的情況再說吧!
兩分鐘後,一個男人走出電梯,她只是冷冷的瞧了一眼,馬上就認清對方的身份,是離天燁的秘書。
「離……」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在她高壓的銳利眼眸注視下,硬生生改口,「郝賀執行長,請您隨我上樓。」
秘書的神情很微妙,也許錯愕比較多一些吧!
因為就他的印象,那個曾經和離天燁在電梯內打情罵俏的女人,是如此的柔順幽默,而現下面對的女人,卻是如此冷酷高傲又不可一世。
雖然見到她溫馴的一面時,他感到驚訝,但此刻的她也同樣讓他驚訝。
站在電梯裡,兩人沒有交談,郝賀姍甚至對他的專屬秘書連個問題都懶得詢問,只是寒著一張臉。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這種大失面子,出現在某個人的公司裡,只為了親眼見到對方,不顧形象的破格做出威脅人的事。
但此時……就算丟臉一回,很多事她也要問個明白。
踏出電梯,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向執行長辦公室。
「執行長就在裡頭。」秘書為她敲了門,退到她的身後,不再出聲。
郝賀姍轉頭,不知何故,看向身後那幾位顯然也是秘書身份的男人與女人,然後又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他最信任的秘書,她瞇起眼,毫不猶豫的打開門,走了進去。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第七章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世界裡彷彿除了前方那佇立於窗邊的高大男子外,再也沒有其他。
微顫的眼眸在看到他的身影時,開始發痠、發熱。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來她很想念他……好想、好想。
閉上眼,壓抑動盪的情緒,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郝賀姍緩緩的睜開眼,邁步朝他走去,來到他的身旁。
與他一樣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象,她打破沉默,「現在的情況一點也不像你會做的行為,躲著不出現,算什麼?」
她的聲音很冷,冷得讓人凍入心肺、冷得讓人覺得熾熱的八月天卻寒冷直打顫。
「你欠我解釋。」她又說,這一次眼中的情緒變得平靜了。
也許是因為她出現後,他從頭到尾不曾轉身看她一眼,也許是他就像個陌生人,冷漠的對待她,讓她也覺得有些心口發涼。
等了又等,身旁的男人還是沒有回應,連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沒有……頓時,心口的涼意降了好幾分。
「離天燁,你什麼話都不說嗎?兩周了,從你回來到現在已經兩周了,我等著,你卻不出現,連個解釋都不給我,這不是我所認識十多年的你。」
她閉上眼,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正在崩碎。
「如果你還是我所認識的離天燁,還是我最喜歡的學長,只要給我一句話,幾個字也好,讓我知道我的等待與信任是值得的,就算現在發生問題,那全是有原因的,你依然讓我值得相信,認識十多年,我不以為自己會看錯人,但要相信人很難,要不再相信人也很難,花兩周的時間崩解對你的信任,只要一句話,它能讓我持續無條件的相信你,也能無條件的將十多年的情誼全然抹去。」
她緊握雙拳,靜靜的等待。
心臟急急的躍動,那是緊張與不安,那是恐懼與痛苦,她不知道……一個月前好好的兩人,為何突然變得如此?
是他單方面變調了,但是為何?就算有再多的誤會,只要說清楚講明白,其實很多事可以變得很簡單,就算有難處,難道她無法陪著他一塊承受?
等了又等,她身旁的男人失去聲音一般靜默,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僵硬的抬起頭,看著他,目光炯炯,彷彿要在他身上射出一個大洞。
她……她真的不懂,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連話都不說?
她的視線從沉凝變得灼熾,那是充滿怒火的光芒,像是對他完全無法理解,不只無法理解,還有……在她的心口間,對他起了無法抹去的芥蒂與疙瘩。
又等了一會兒,她搖頭,苦澀的笑了。
身旁的男人不是她認識的離天燁,不是她一直信任的男人,他……根本與陌生人毫無兩樣。
他沉默著,不願開口?那麼……
轉身,她不再猶豫,也不再停留,朝著門的方向走去。
伸出手,轉動門把,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為他的莫名其妙?為她這麼的對他堅持?為他……怎麼能變得讓她感到痛恨?如果所有的事都能這麼簡單說變就變,那麼這十多年的感情……到底算什麼?
「妳想知道什麼?」她才要踏出去,站在窗邊的離天燁突然開口了。
就像給予大大的恩澤,勉為其難的丟一顆糖給她?這算什麼?同情她?可憐她?這到底算什麼?
郝賀姍的眼底跳動著一簇火焰,灼熱危險,可怕又駭人,那是……所有的人,包括離天燁,都不曾見過的她的另一面,她真正發怒的另一面。
重重的吐了口氣,她嗤笑一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悲……她到底……在做什麼?想什麼?想得到什麼?想從他口中得到什麼?
難道想得到安撫、安慰、道歉?不!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對他所堅持的到底為何……因為現在的他,無論任何原因,已經改變、偽裝、將自己演作令人失望的模樣。
男人,不值得經過試驗,相同的,女人也不行。
「報導……是真的嗎?與一個女人待在同一個房間,直到天亮才分開,你們共處一室?」她知道自己此時的神情很難看,就像明明被拒絕,仍抱持著期待,丟盡臉的女人。
「是。」他沒有回頭,只說了一個字。
她的雙手立刻緊握成拳,眼中迸射可怕的光芒。「你和對方睡了?」
他沒有作聲,只是身子微震。
不等他回應,她笑了笑,眼中盡是嘲諷。「第二區合約,你從我這裡看到郝賀企業的合約內容,你利用它,是嗎?」
「是。」他的嗓音低沉,背對著她,讓她無法看到他的神情。
她垂下眼,臉上覆了一層寒霜。「日本的合作案,你也是有意要和我搶,拿到我的資訊,你也拿來利用了,是嗎?」
「是。」
「這一切……是你心甘情願的,不曾被逼誘威脅,是嗎?」
一連三個問題,她直接不扭捏,更沒有刻意繞一個大圈子,目的只是想親耳聽到他的答案。
「是。」
那個男人,陌生的男人直言承認,沒有半絲猶豫,沒有讓人感覺到他是否說假話。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這是你親口說的,你確定……自己沒有說錯?」
「是。」
「即便我認為你被威脅了,即便我認為那是某些人想考驗你和你做的交易,即便我肯定很多事都是你言不由衷,你也不願意改變說法?」她已經給了他很認真、很清楚的答案了,也已經對他強調她對他充滿期盼。
「是。」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充滿冷意,讓人感覺到除了寒冷以外,還是寒冷。
「離天燁。」她突然連名帶姓的呼喚他,第一次用這麼冷漠無情的口吻,彷彿與他之間除了陌生外,再也沒有其他。「無論你接受了什麼威脅,無論你接受了什麼該死的交易條件,無論你有任何的把柄在對方身上,你知道,當你連對我都無法坦誠告知時,你已經傷害我了。」
他一動也不動,神情在她的視線中成為模糊與未知。
如同他不願意正面迎向她,她也不願意再走到他的面前,只想靠著看清他的神情來厘清問題。
「即便有一天你完成了對方提出的條件,你解決了某人帶給你的威脅,你清除了某人握在手上屬於你的把柄,當你想回頭時,你會發現因為你不願意與我共同承受,不願意把自己的苦處與我分享,你已經失去郝賀姍這個人的存在了。」
她的聲音很輕,但讓人聽了隱隱感到不安與害怕,彷彿從現在起,他已經確定將要失去她了。
「就算不是夫妻,但憑我們的關係,有什麼事不能一塊面對解決?以身為男人的責任,就必須一人攬下所有的問題,這種事對我來說是多餘且不必要的。」
站著直挺挺的男人身子再次重重的震了震,但是仍然沒有轉身,就好像現在的他全靠意志力逼自己不去面對她。
「你說謊承認背叛我,你說謊承認利用我對你的信任,你說謊承認我愚蠢的依賴你……離天燁,現在我給你一分鐘想清楚你剛才對我說的事到底是不是事實。」她承認自己很沒用,因為還是期待著,期待他能了解什麼叫做互相扶持。
每一秒的時間對她來說都是難熬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丟夠臉了。
放下身段對他要求,只希望他能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為他出頭、站在他的身旁,陪著他一塊面對,而她的要求也只是簡單的對彼此誠實,毫不隱瞞。
如果連他都無法像她對他一樣的真實,那麼……他和她之間有什麼好再說的呢?
「所有的一切我都承認,不需要再給我一分鐘的時間。」
那個男人連轉頭看她的勇氣都沒有……不,是沒有勇氣看她?還是……不想看她了?
「好……你很好,離天燁。」
她的心很疼,疼得無法形容,也不想再形容,因為……無論再多的形容詞,也只是為了一個字,疼!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也請你記住我現在說的話。」
她斂下眼,不想再看他了。
「你贏了,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她淡淡的說,再也不願停留,轉身就走。
她承認自己在這情況下不是無辜者,她知道這場風暴是因她而起,就算剛開始只是懷疑,也在剛才踏進他辦公室前看到那些人時得到了證實。
走出辦公室,郝賀姍沒有離開,反倒直接走到那幾名坐在秘書位置上的男女面前。
她高傲的冷冷一笑,殘酷的瞪著那幾名男女。「回去告訴我爸,他設計的計畫已經成功了,恭喜他。」然後她看向一旁的女人。「妳也回去告訴我媽,現在終於能如她所願,她不用再擔心所有的問題了,她從來不曾詢問過我們這些女兒的意思,現在所有的事全按照她的計畫在走,她可以放心了。」
無視離天燁的秘書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她逕自轉身,朝電梯移動。
門被重重的關上時,窗邊的男人仍一動也不動,彷彿毫無知覺,感應不到人已經離開。
許久之後,他置於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暴出青筋……
※※※※
她一直知道母親的計畫,希望郝賀企業的責任和工作下放,讓自己的四個女兒得到自由。
她一直知道母親總認為身為女兒的她們為了郝賀企業做了很多犧牲。
她也一直都知道母親和父親對於她們結婚的事有很多的摩擦和矛盾。
但是,她沒有想到父母的認定竟然這麼的強烈,強烈到無論使出任何手段都要逼她們就範,打壓她們對一切的信念。
誰說女人不能掌管企業?誰說女人只能承受一切的對待?
她,郝賀姍不行!就算是她的家人,也沒有資格操縱她的人生。
神色複雜的看著那個大方的坐在郝賀企業裡的男人,看著他正簽署著任職於郝賀企業四大部門之一掌管者的職位的文件,她的心情卻異常的平靜。
因為這些早就在她的預測之中,所以他突然現身在郝賀企業、突然接受離氏企業與郝賀企業為合作友好關係,她一點也不驚訝。
至少她也曾經想過把離氏企業吃下來,可惜慢了一步,讓母親得逞了。
她知道母親的下一步路是什麼,就是將她們這些女兒所嫁的丈夫整合起來,接手郝賀企業,讓她們這些女兒解脫,得到自由。
呵,自由?郝賀姍冷冷一笑,平靜的心變得更加沉靜,它已經被她深深的埋進湖底,冰封起來,再也無法興起一絲波瀾。
她沒有想過要發脾氣,因為已經完全氣不起來了,心早已冷了。
但是……在她悄悄的離開會議室時,聽到大妹不滿的咆哮聲,聽到她失去理智的怒吼,也聽到了那一聲聲不甘心的質問。
心底掠過一陣陣涼意,她面無表情的吐了一口氣。「我要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已經拿到手了,而且打點好相關單位,他們已經自動將您與離先生的關係解除。」秘書盡責的將一只牛皮紙袋交給她。
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她接過紙袋,抽出文件,上頭清楚的註明著無婚姻關係的聲明。「確定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再讓這張紙作廢?既然我都有辦法讓我和他的關係從有到無,他們也有可能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從無到有。」
「這件事,請您放心。」秘書肯定的微笑。
「哦?」她挑了挑眉頭,眼底的笑意是冷的。
從她與離天燁的關係改變後,再也沒有真心的笑過,過去那個只會對著離天燁展現出的郝賀姍,已經消失了。
「因為您說不擇手段,所以……所以我用了一點小小的方法。」不知為何,秘書突然有些尷尬。
「方法?」
秘書不好意思拿出兩樣東西,遞到她的面前。
她接過來,看了一眼,微挑眉頭。「你有被解雇的打算?」
「您不也是沒有打算繼續下去?」
「嗯……好方法之一,但好像不是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她將聲明稿和婚姻無效資料一併交給秘書。
「是的,所以聲明稿發出去後,還有另一個讓他們再也無法挽回的事情得做。」秘書更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從皮包內拿出身份證,交到她的手上。
她一臉質疑,看著身份證背面時,頓時瞪大眼。「你……」
「我這只是幫忙,真的只是幫忙,沒有別的意思,真的……」
她和自己的秘書認識多久?從她接管郝賀企業開始,他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除了忠心耿耿外,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而且……
「你……願意犧牲自己?」
「其實……不是犧牲我……是犧牲您。」他紅了臉,不敢看她。
「犧牲我?」她皺起眉頭,一臉疑惑。
「其實……其實我的年紀不小,父母一直催婚。」
他說得很扭捏,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她發現自己的秘書露出心虛的表情。
「所以?」
「所以……呃……他們希望我能趕快定下來。」
「所以?」她難得發現,明明在這種令人受傷的情況和情緒下,她竟然想笑。
「所以……所以……」他突然小聲的說了幾個字。
她震驚不已,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瞪大眼,不可思議的望著他。「你……你說你是……」
老天!她到底忽略身旁的人有多嚴重?這個幾乎每日與她一塊工作的秘書竟然是……而她竟然都沒有察覺……
「您會討厭嗎?會覺得反感嗎?如果您在意的話,沒關係,我可以……」他臉色暗淡,露出苦笑。
「不!」她想也不想便否認,微微一笑。「我不會因為你……的問題而在意,事實上,無論你是不是,對我來說都是我的秘書,與我一塊工作的朋友。」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聽到她這麼說,他不禁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笑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也解決了,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她被他的問題問倒了,有什麼打算?她的眼中難得的流露出迷惘。「不知道……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我會回老家種茶吧!」
「老家?」她疑惑的望著他。
「是啊!我的老家,那是在……」
沒等他說完,她再次拍拍他的肩膀。
「怎麼了?」
「再幫我一個忙。」她似乎有了某種想法,笑容有些詭異。
他忍不住繃緊神經,直瞅著她。
她在他的耳邊說了些話,當下只見她的秘書瞪大雙眼,眼底竄出同樣覺得有趣又惡質的光芒。
笑著轉身,她走向電梯。
既然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決心,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念和堅持,那麼……她也只好展現自己的決心和對他們的不滿。
要客氣,大家一塊客氣;要不客氣,她比任何人都能做得更絕。
想要玩?那就大家一塊玩吧!反正……她會如眾人所願。
※※※※
半個月後的某天早上八點,郝賀企業以執行長郝賀姍的名義舉行了一場記者會,雖然她本人未到現場,但由她的秘書公開發表聲明。
發表聲明的內容為放棄郝賀家繼承權,同時已於今日起離開郝賀家相關企業。
記者會進行的當口,因為她的聲明,郝賀企業的股價瞬間由紅盤落下轉為綠,一時之間怨聲載道。
接著秘書又拿出一份認定為有效的文件,對外公佈,卸下執行長一職的郝賀姍已於半個月前和在半個月前新接任經理職位的離天燁完成離婚手續,兩人此刻已是自由之身,為了郝賀企業與離氏企業發展的情況下,他們將持續保持如親人一般的友誼關係,同時她在最後還聲明,希望大家能多給予現今擔任經理職務的離天燁鼓勵與支持。
短短二十分鐘,秘書完成記者會,對於參加的記者們提出的問題,一概不回應。
同一天,郝賀企業除了股市失利外,連海外基金都受到不小衝擊,民心信任度下降,造成大波動。
郝賀家族在記者會結束的一個半小時後,所有的成員有志一同的出現在位於城市中的主宅內,似乎在為了這充滿震撼的消息做出解決方法。
幾個小時後,在主宅外守候的記者們陸陸續續看到走出主宅的幾名新繼承人的身影,其中包含排行老二,臉上有著掩藏不住的憤怒的郝賀優與她的丈夫嚴世剛,還有哭紅了眼,排行老么,目前仍就讀大學的郝賀靜與她的丈夫邵士塵,以及面帶憂愁,同樣情緒顯得不滿憤怒,排行老三,目前掌管郝賀企業海外線的郝賀舞與她的丈夫杜一飛。
看著他們一一現身時的神情,記者們不禁質疑,新一任繼承人中有一位退讓後,為何三姊妹的態度沒有眾人所預期的愉快?
同一時間,有一批人收到指令,從離氏企業出發到各大機場,開始尋找郝賀姍的下落,因為收到通知,郝賀姍已經出境,搭乘前往某個城市的班機,最終得到的結果是她正朝德國前進。
一得到消息,郝賀家族當家也馬上派人要攔截她,但最終無功而返,因為她護照上的名字是以英文為譯,有太多類似名字,讓人難以尋找。
兩天後,為了穩定接連兩天的動盪局勢,郝賀企業舉行了一場記者會,其中最主要的消息是由離天燁暫時接任郝賀企業執行長的職位。
三個月後,郝賀企業終於恢復正常營運,下滑的股票基金也開始慢慢的復甦,一切看似恢復原樣,但在此同時,有內部的小道消息指出,原本指定接任執行長之位的離天燁無預警的宣佈卸下職位,他消失在城市中,不斷的在各大國家尋找著某個人。
執行長的職位不能空缺,所以傳聞現在是由郝賀優暫且替代。
當然,這個消息沒有人能證實,因為直至目前為止,媒體的記者們少有機會能夠採訪到郝賀家族的任何一位成員,連企業內部員工也被下達封口令,只要有人敢接受採訪,一律法庭上見。
短短的一年間,郝賀企業與郝賀家族發生了許多讓人津津樂道的不可思議事件,先是四位繼承人同時舉辦婚禮,然後四對新人發生不少分分合合的婚姻問題,郝賀企業人員大搬風,執行長無故請辭,目前人不知去向,還有因為消息發生得突如其來,導致郝賀企業在短短的幾個月內損失了數千億。
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也可以改變很多人的生活、未來與生命。
就算所有的事不斷在進行中,時間仍然一分一秒不停的過去,不會停下來為誰而等待……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第八章
那是一座位於高山上的純樸小鄉鎮,居民都是認識四、五十年的老鄰居。
每天一大清早,每戶人家拿著採茶籃和鋤頭朝附近的田地茶園移動,然後開始忙碌的工作。
茶園裡,一個女人充滿朝氣,愉快又認真的彎下身,賣力的採收嫩芽。
偶爾覺得腰痠了,她會直起身子,用衣袖拭汗,望向灼熱刺眼的太陽,再熱情的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工作。
她的頭上戴著斗笠,半長不短的黑髮紮了起來,脂粉未施的臉蛋看起來有些黑,但她毫不在意。
她穿著早已沾了些汙漬的樸素棉質上衣,略微鬆大的棉質長褲,腳上還套著一雙雨靴,以防被出沒的蛇蟲咬傷。
這樣打扮的她,誰都無法想像,一年又四個月前是個住在大城市,整日面對幾千萬上下利益的新時代女強人。
「阿姍啊!」不遠處傳來女性的呼喚。
在茶園裡忙碌的女人抬起頭,笑咪咪的大聲回應,「我在這裡。」
「妳又亂跑了,不是叫妳別忙了嗎?」有些年紀的婦人略微不滿的責備。
女人吐了吐舌頭,有些無辜的說道:「阿姨,再不動,我快要長霉啦!」
「什麼霉不霉的?哪有人會長霉?妳快給我回來,小子要喝奶啦!那小子只喝妳身上的,米水又不喝,妳一跑走,他尋不到味就哭啦!我這做奶奶的又沒有辦法把自己的塞給他騙騙他,妳快回來,要不然到時沒餵,奶又痛了,我可不管妳。」婦人的抱怨聲十分響亮,而且說得很不客氣,好像一點都沒發現茶園裡不只有她一人,還有其他鄰居來幫忙,有男,有女,有年輕,也有老的。
女人紅了臉,尷尬的看向聽到婦人說的話而忍不住笑開的男男女女。「我這就回去啦!真是的,這麼大聲也不會不好意思,我都想把頭埋進土裡了。」將採收的嫩芽放進竹籃裡,她不顧形象的衝向主屋。
不,不對,不是不顧形象,而是為了顧好形象,她得快點衝回去,否則誰知道阿姨等會兒又要說些什麼讓人發糗的事了。
回到家中,她首先來到三合院的左側,將竹籃放好,脫下身上的裝備,洗淨手臉後,又朝右側走去。
還未踏入房間,她隱隱約約聽到微弱的孩子哭聲。
「來啦!來啦!真是,你這小子怎麼還是每兩個小時又要喝一次奶?明明能吃粥了,脾氣卻這麼硬,堅持的事就是不肯退讓……嘖,真不知到底是像誰。」
她快速進到房裡,走到最裡邊,孩子正坐在木床上哭鬧,吵著要喝奶。
「小姍?」房外,有個男人輕聲呼喚。
她拉下衣服,讓孩子悶在自己的胸口間吮著奶,然後抬起頭,直接不客氣的開口,「我在餵奶。」
「喔……抱歉,那……那我先不打擾妳……」門外的男人顯得有些尷尬。
「沒什麼打不打擾的,如果你要進來,我是不介意,反正你也不屑看,不過你的男人大概會暴走吧!」她逕自哈哈大笑。
「喂,妳別再亂沒形象了……妳知道嗎?妳只花一年三個月的時間就將這幾年妳在我心目中建立的完美形象完全打破了。」外頭的男人對她直接且毫不掩飾的說話方式感到沒轍,忍不住抱怨。
「小蒼,你該感到高興,我只有對最信任的人才會表現出最真實的一面。」
「臭女人,誰要妳信任我的人?拜託妳留點形象,給附近的人打聽好不好?」另一道男聲突然插入,口氣極為不爽。
「不可愛的男人,真不知道我的好秘書當初到底是哪一隻眼睛出問題,怎麼會看上你這個粗魯男?」既然對方不客氣,那她就更不客氣了。「小蒼,把這男人甩了,我做你老婆……不對,現在名義上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不如咱們把他甩出去,今晚我讓你上我的床。」陪我兒子一塊睡!
「妳敢?!」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一把拉開她房間的門簾,怒氣騰騰的衝進去。
「等……等一下,她……她在餵奶。」可憐的小蒼秘書來不及阻止自己的男人進入非禮勿視的地帶,不禁揉捏太陽穴,搖了搖頭,因為他對下一秒會發生的情況有自知之明。
「沒禮貌的傢伙,你沒看到我在餵奶嗎?大色鬼、色狼、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給我滾出去,否則我讓我兒子尿在你臉上,信不信我半夜拿我兒子的尿布往你臉上甩去!」
「誰想看妳?噁心死了。」
「覺得噁心,你還進來!」
「妳以為我想?都怪妳,一直困擾我們的生活!快和小蒼離婚,妳要占著茅坑到什麼時候?」
「就占一輩子,怎麼樣?反正茅坑沒人了,你也站不上去。」
「就算我站……」
「小蒼,你聽到沒有?你的男人說你是茅坑啊!」
「我哪有?!」
「明明有。」
「我……」
「你……」
一連串刺激吵人的咒罵聲開始響起,門外的小蒼無語問蒼天,只能哀聲嘆氣,連連搖頭,緩步走出三合院。
太陽好大,天氣很好,空氣悶燥,適合吵架……又是熱鬧的一天啊!
※※※※
每一日,山上的生活一成不變,愉快又平靜,熱鬧又安逸,少了大城市中的污染氣味,多了山林間的清新舒服,少了吵鬧的車水馬龍,多了蟲鳴鳥叫,即便與過去忙碌不得歇的生活完全不同,但郝賀姍一點也不覺得不適應,反倒快活自在。
卸載執行長的身份,拋下郝賀家的包袱,也許生活大不同,也許日子沒有過去的便利和設備齊全,可是她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感覺。
「阿姍!」婦人嗓音高亢的呼喚。
在茶園裡忙碌,成為名副其實的採茶女的女人,背著孩子,抹了抹汗水,抬起頭。「在這!」
小蒼的媽媽是個非常熱情的婦女,而且也非常喜歡她。
雖然一開始一度認為她是小蒼的媳婦,可是在她覺得不該刻意欺騙老人家的情況下,來到山上住的一個月後,她就老實的向婦人招認。
原本以為吐實後,婦人會生氣,對她不諒解,因為她那時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沒想到婦人反倒不氣他們的欺騙,難得的理解他們事出有因的做法,而且還自有一套說法——
「第一眼看到妳,我就知道我兒子根本沒有能耐娶到妳這樣能幹厲害的老婆,自己的兒子屁股上有幾根毛,我會不知道?」
當時婦人說的話讓人無言,但下一刻婦人做出的事更讓人吃驚。
婦人走到站在小蒼身旁的男人面前,那時他們三個人一塊上山,小蒼的男人以好朋友的名義跟著出現。
她對著小蒼的男人說:「你這小子如果真的對我兒子有心,就表現給我看,否則我告訴你,管你們相不相愛,我都叫你滾出我家,現在去給我把屋頂的磚瓦修一修,最近雨季要來了,不快點修好,咱們家要淹水了。」
雖然大家當時全嚇傻了,但想想,做母親的最了解自己的兒子,包括兒子到底愛的人是誰。
說了實話後,她沒有遭到責備,小蒼媽媽更是熱情的把她留在家中,又是照顧又是管教……是的,她被管教了,因為她一點也沒有身為人母的自覺,每天在山林裡東走西跑,比野孩子更野,最後她又順利的在山上生下孩子,而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把她生的孩子當作自己的孫子、兒子在照顧……
「快來啊!阿蒼說這件事得由妳解決。」婦人大聲呼喚,引來在場其他人的好奇。
「什麼事要阿姍解決?」
「嚴不嚴重啊?」
「需不需要我們也幫忙?」
一時之間,聲音此起彼落。
「不用,不用,是客人來了……阿夢那小子說是不速之客。」
阿夢是小蒼的男人,一個個性暴躁,說話不饒人的可惡壞心男。
不速之客?郝賀姍忍不住輕笑,心裡大概有個底了。
所謂的不速之客,就是指她的行蹤被郝賀家族派出的人找著,現在來找她麻煩了。
冷冷一笑,她的眼底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大家所認識的鄰家野丫頭瞬間讓人覺得陌生和不安。
「我這就來。」放下竹籃,她雙手向後,拍了拍背在背後的孩子的屁股,緩步朝主屋走去。
離主屋不遠時,她看到小蒼和他的男人、小蒼爸爸和媽媽,還有附近的鄰居,正圍著某人評頭論足,外加指責怒罵。
「兒子,你是說他不好,不是好人?」
「媽,我不是說他不好。」小蒼很無奈的解釋。
「小蒼媽媽,他不算是不好的人,也不算是好人,因為他們這種做大事業的人心都很黑,他更黑,你不是問我,該把他吊起來打的死傢伙是誰嗎?喏,就是他囉!」
吊起來打的死傢伙?小蒼媽媽到底是在說誰?郝賀姍偏著頭,一邊好奇的思考,一邊走向眾人。
有人發現她出現,慢慢的退後,讓出一條路給她走。
隨著愈來愈看清楚站在中央被眾人團團包圍的人,她的眉頭也愈蹙愈緊。
那人的背影,很熟悉,但又讓人不確定。
因為對方有一頭稱不上短,幾乎及肩的黑髮,紮在腦後,身形高大,身上穿的衣服很是頹廢。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眼底的質疑與銳利愈來愈深,直到最後,就與大家站在一塊,不願再向前。
當她確認對方的身份後,平靜的心湖開始震盪,心臟猛地一跳,那種急促的不安和慌張無法克制的反應出來。
是他?怎麼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該站在這裡才對。
她的出現讓眾人噤聲,背對著她的男人緩緩的轉過身子。
直到看到他的面孔,她的瞳孔縮了縮,驚訝的瞠大眼,但很快的,她強迫自己平靜心緒,冷靜面對。
男人見到她時,雙眼無法克制的瞠大,裡頭的喜悅和安心是這麼的強大、濃烈,與她的情緒截然不同,忍不住快速靠近她。
看著離天燁,郝賀姍露出排斥的神情,後退兩步。
他看得很清楚,眼底閃過一抹落寞,扯了扯嘴角。「我找妳找了好久,沒想到妳騙了所有的人,讓大家以為妳在世界各地。」原來她還留在這塊土地上,只是換了個城市、換了個生活方式,將自己隱匿在山林間。
她的臉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難看僵硬銳利的神情,一時之間,附近的鄰居看到她的模樣,只當她是在生氣,表達對這男人的不滿與憤怒。
「喂喂喂,我說你這小子,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來找我們阿姍?」村長伯的口氣很不好,因為他很喜歡阿姍,她總是熱情又笑咪咪的陪著他閒話家常,每天還不忘要他顧好一把老骨頭。
「她是我的妻子,我來找她。」離天燁毫不猶豫的說。
「她是你的……那要怎麼說?前……前妻,對吧?小蒼,你說那叫做前妻,是不是?」小蒼媽媽的臉很臭,說話也不客氣。「小子,阿姍不是你的老婆,她是你的前妻,她現在是我兒子的老婆,他們連婚都結了,要是不信,你看我兒子的身份證。」不顧兒子的意願,她搶了他身上的皮包,抽出他的身份證,大剌剌的擺在眾人的眼前。
「對啊!我聽說小蒼和阿姍是一對的。」
「我也是這麼聽說。」
「可是我怎麼聽說小蒼和那小子是一對的?」有人突然開口。
「對啊!我也聽說了,而且好像阿姍和小蒼沒有同房。」又有人說了。
「你們真笨,他們沒有同房,怎麼能蹦出一個兒子?」村長伯大吼,伸出手,指向郝賀姍背在背後的孩子。
大家明顯的感覺到那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郝賀姍的前夫,身子變得僵硬,神情怔愣。
離天燁的視線從郝賀姍平淡的面容,緩緩的轉移到她身後的孩子身上。
當他看到她果然背著一個小嬰孩時,身子微微顫抖,整個人變得……暗淡。
「你來遲了。」她淡淡的說,斂下雙眼,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你回去吧!」
她轉身,踏出一步,準備離開。
他倏地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臂,手道之大,讓人無法忽略。「姍姍……」
如果此刻她願意轉身,會看到他眼中的哀傷與痛苦。
「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我給過你了。」無視疼痛,她用力抽回手。「對你,我從來沒有脾氣,但這不代表我不會生氣,我給過你機會,你知道的。」
「那時是……」
「我知道。」她還是不轉身,只是淡淡的開口,「我都知道……小蒼幫我查過了。」
身處勾心鬥角的世界,父母那一點小小的心思,就算不用調查,她也知道,但這不代表她就能釋懷。
「我爸設計你與日本那個女人同住飯店,想拿這件事威脅你,你有自知之明,所以與她一塊進飯店後,隨即分道揚鑣,但是你沒有想到我媽也來插一腳,她要逼你接下郝賀企業執行長的位置,想讓你將這個燙手山芋攬在懷中,以替我著想為由,希望你成為副執行長,否則她會讓郝賀企業吃下離氏,等你成功,她會替你向我說項,把我爸做的事清清楚楚的解釋……你們都是同樣自私的人,做父親的盡是設計女兒的婚姻,如果婚姻狀況不好就算了,可是明明選擇了好婚事,卻老是想著破壞,妹妹們雖然沒有告訴我,但我一直有在注意讓人告知她們的情況,這是身為姊姊的責任。」
她斂下眼,淡淡的笑了。
「從她們被設計,我就知道你發生那些事,我一點也不意外。媽一直希望我們姊妹別再蹚郝賀家族事業的渾水,我知道,她要你們成為我們丈夫的目的,我也清楚,但是不顧女兒們的意願,逕自堅持自己的想法,讓我了解無論我們多麼努力,還是得不到支持與認可。我和大妹一樣,雖然工作會累、壓力沉重,但我們對於事業樂在其中,我享受這種挑戰的生活。」
「那妳為什麼要走?明知道一切的事,為什麼還要走?難道只是因為我做的那些刻意冷漠的事?如果真的了解我,妳就該清楚,當時我不能說,那是說好的條件。」他的口氣很沉重,眼中的不安顯而易見。
「我走,是因為你們都自私,只為自己以為的想法做事。」她轉身,口氣變得冷冽。「我和你認識多久?你真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我求過你了,把事情直接說清楚,有問題,我們一塊承擔,我不是被你保護在羽翼下的小花,我要站在你的身旁,與你並肩承受一切。可是,你一遇到事情就打算自己解決,明知我早已猜到問題真相,你還是死守著自己的堅持,那我算什麼?我是郝賀姍,不是你離天燁的所有物。」
「姍姍……」他睜大眼,彷彿第一次看清楚真正的她。
那個總是可憐兮兮的抱怨,對他裝無辜的小女人,那個總是以最真實的面貌面對他的小女人,已經不再對他敞開心房,即便此刻的她也是最真實的一面,但他知道,那是他傷透她的心,讓她失去對他的信任所造成的後果。
一場毫無預警的記者會,她公佈離婚消息,讓他震驚的發現,早在他決定獨自面對問題後,她和他的關係已經無力挽回,他已經出局了。
一個無跡可尋的內部消息,他宣佈卸下郝賀企業執行長的職位,讓所有的人驚慌失措,即便在之後的幾個月內公司情況恢復平穩,但是郝賀家族目前的問題仍然一片混亂。
她一定不知道,郝賀家新任的四位繼承人,除了她放棄繼承權,一年之內,另外三名繼承人也都對外公佈放棄繼承權。
希望她們能得到自由?好,她們決定順了母親的意願,徹底的放棄,成為完全自由的人。
丟下了這可怕的震撼彈之後,那三個女人樂得拍拍屁股走人,連帶的,把她們的丈夫也一塊帶走……不,不是一塊帶走,而是她們的丈夫根本離不開自己的妻子,所以跟著妻子跑了,學著她這個做姊姊的,開始在世界各地旅行。
現在的郝賀企業很慘,不是營運很慘,而是賺的錢更多了,但執行者……是家族裡上一任的老傢伙們,連她們的母親都逼不得已跳下來做,整日操勞,快被逼瘋。
他們都知道教訓了,連他……都知道教訓了,而她……依然持續給他教訓。
她嫁人了?嫁給了……她的秘書?
「想要掌權的人,就去掌權吧!想要給我定下命運的人,也順了意,我現在無事可做,做做村姑,採採茶,玩玩孩子,生活過得很好,你也走吧!我聽說你已經接下執行長的職位,恭喜你,也恭喜我的母親,再恭喜我爸,還有所有家族老一代的成員,他們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郝賀姍不再留情,邁步離去,彷彿繼續待下去,她的心會更痛。
痛?是啊!痛,早就痛了,不是嗎?從離開他開始,她已痛得麻痹了。
對她來說,與他之間是同甘共苦,是互相扶持,是相互信任,一塊慢慢的成長,她一直將他的存在當作最重要、最值得信任,但是他呢?
十多年的信賴,因為一件事而毀於一旦,何必呢?這麼做,真的很好嗎?
所有的故事總是誤會重重,直到最後一個章節真相大白,結局圓圓滿滿,那只是書裡,是假的,現實生活中,哪有這麼好的事?怎麼可能說隨著時間過去就算過去?發生的事,總是會留下一些痕跡的。
就像她和他之間……
她離開了,毫不猶豫的將他丟在原地,只做自己此刻該做的事。
事實上,她不是在逃避嗎?逃避面對他。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聽了她說的話後是怎樣的神情,她不知道,也不想看,因為多看無益,只有害……害得她的心思一團亂。
回到茶園,她繼續忙著自己的事,好像剛才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幾個時辰過去,也不見那些看戲的鄰居回來茶園繼續工作,但她不在乎,因為她的腦袋已經亂成一團,根本無心去理會其他人。
「唉,妳啊,真的很逞強。」小蒼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身後傳來。
頓時,郝賀姍定格了,一雙眼直直的盯著前方的綠葉。
「每晚偷哭,說著想念他,妳以為我都沒有聽到?」他來到她的身旁,幫她採收嫩芽。「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我得說,知道為什麼工作的時候我能和妳合作無間嗎?」
她搖搖頭,堅持不看他。
「因為我和妳一樣都有敏感的心思,而且我比妳還要柔軟,妳有些時候大而化之,隨興得很,但我不同,我太了解妳在想什麼,知道何時妳需要有個人能在妳的身邊支持妳。」他拍拍她的頭。
「所以你才會寧可把自己的性向老實的告訴我,也要把我納入你的身份證配偶攔裡?因為你覺得不能讓我自己一個人?」
「妳很怕寂寞,妳沒有發現嗎?妳總是纏著離天燁,就算只有自己一人時,也會想盡辦法讓自己處於忙碌的情況,我了解妳,所以知道不能丟下妳……但是妳有沒有想過?不能逃避一輩子,就算逃了一輩子,最不快樂的還是妳自己。」他輕聲的說,微笑的看著她。
這一刻,她覺得有點糗,因為他的容顏看起來竟然比身為女人的她還美,而且她竟然需要他的安慰……
「謝謝你,小蒼……雖然你的話讓我聽了很不爽,心思都被你看得一清二楚,很糗啊!」
他瞪著她,揚起無奈的笑容。「好吧!既然妳不爽了,那我就再多說幾句好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感謝妳,當初如果妳沒有這麼看重我,在勾心鬥角的複雜世界裡,我不會過得如魚得水,不會這麼自在……如果妳真的想繼續逞強,就做吧!有一天妳累了,這個家自然會給妳擁抱,雖然我媽真的很囉唆,會一直碎碎念。」
「小蒼媽媽很好,你別人在福中不知福。」她瞪著他,忍不住反駁。
「如果妳知道她對妳好,其實是在打什麼主意,我相信妳不會覺得她很好,而是想逃。」他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啊!她要我繼續做你的老婆,看能不能真的日久生情,讓我兒子成為你的孩子,我知道她愛死我兒子,一直巴不得自己是他的親奶奶,還有最好我也愛上你,巴不得我和你成為真正的夫妻,然後再和你生個孩子……可憐你的男人要抱著枕頭大哭了。」
「難得妳還有心思調侃我。」小蒼白了她一眼,面色泛紅。
她笑了,眼中帶著微微的濕氣。
逞強?當然。除了逞強外,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那個男人。
氣他?當然好氣,不過更多的是她想他。
又想又氣,理所當然的事。
這時,她身後的孩子哭了,也許是餓了,所以開始哭。
「我們走吧!回去了,別再逃避。」小蒼拍拍她的頭,笑說。
「嗯。」點點頭,郝賀姍忍不住咬了咬唇。
反正他應該走了,因為她剛才已經和他說得很直接,以他對她的了解,必然知道她不會原諒他,也不會和他走,現在的她是別人的妻子,不再是他的姍姍。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第九章
回到三合院,郝賀姍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那個男人應該走了,卻在看到他仍待在這裡,而且坐在「她家」的飯桌旁,不禁瞠大眼,死瞪著他。
離天燁看著她,揚起溫柔的微笑。
她瞧著刺眼,撇開頭,又忍不住想起一年多前,她與他相處時,他也是這麼溫柔的對她笑著,那時的他們倆……咬了咬唇,她拒絕再去多想,複雜又矛盾的心情又開始在抗爭中。
前一刻認定他知難而退,離開了,她有些失落,卻又在看到他繼續待在這裡,而覺得有些憤怒……和死都不承認的鬆了一口氣。
「阿姍,快來坐。」小蒼媽媽很熱情的招呼她。
郝賀姍瞠大眼,瞪著那男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坐哪裡,因為所有的座位都有人坐了,只剩下那男人身旁的座位是空著的。
「快點啊!快來吃了,平時就屬妳最愛搶座位、搶吃的東西,怎麼今天突然變得秀氣?快來啊!吃太慢的人沒得吃,妳忘啦?」小蒼媽媽見她不動,乾脆一把將她拉了過去。
坐在離天燁的身旁,郝賀姍如坐針氈,拿著筷子,卻不知道該夾什麼。
「來來來,我來餵孫子,妳快點吃,要不沒有奶喝,我這小祖宗可要哭慘了。」搶過她手上的孩子,小蒼媽媽一下子變得和藹可親。
從頭到尾郝賀姍的情緒呈現著可怕的震盪,不願轉頭看向身旁的離天燁,也不願看向坐在她另一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小蒼的男人阿夢。
最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著碗筷,準備很認真的快速吃完飯。
突然,離天燁夾了肉,放到她的碗裡。
她面色一凝,僵住。
「妳變瘦了,多吃些。」他輕聲的說。
瞇起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要吃第一口飯,突然又來了一支雞腿。
「我記得妳很愛吃雞腿,這給妳。」
她又吸了一口氣,很悶的將飯扒進口中。
緊接著,又是青菜夾進她的碗裡,還有魚肉、雞肉、高麗菜、花椰菜……
她用力放下碗筷,惡狠狠的瞪著身旁的男人。
他一直夾、一直夾,她的碗裡裝滿了菜,連飯都被蓋在底下,瞧不見了。
他若無其事的衝著她微笑,溫柔淡淡的笑容,讓她一時之間恍神。
甩了甩頭,她拉住他,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到屋外。
傍晚時分,暗橘色的天空美得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她望著天空,語氣微冷的說:「你到底要做什麼?」
離天燁沒有看美麗的天空,而是凝望著她。
「你到底留在這裡要做什麼?」
「妳在這裡。」他輕聲的說。
「我在這裡,是因為我想待在這裡,你在這裡,是你要找我,現在你已經找到我了,而我也給你答案了,既然得到答案,你就該走,不要留在這裡讓人麻煩。」
「這一次我真的惹火妳了,是嗎?」他突然忍不住輕笑。
「是,這一次你確實惹火我了,也是第一次惹火我。」
「就因為惹火妳了,所以我才一定要留下來。」
「為什麼?留在這裡並不能改變什麼,我也不會因為你留下來而感動,更不可能和你一塊走。」
「我沒有想要妳和我一塊走。」他輕聲的說,目光停留在半空中。
「那你……」
「既然妳要待在這裡,那我就陪著妳一塊待在這裡。」他認真的說。
「陪我一塊?我不需要你陪,也不想你留下來,別忘了你接手郝賀企業了。」
「我沒有接手,那時妳走了,我暫時接下,但三個月後我就離開了,是妳大妹接手的……但現在……連她也走了。」他輕笑。
連大妹都走了?聽著他說的話,當下她心一凝。
如果他走了,大妹也走了,那是誰接下郝賀家的事業?二妹?她不是在海外?難不成是二妹的丈夫?還是小妹的丈夫?
雖然擔心又好奇,但忍著不想問,因為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那已經不關她的事了,她已經放棄那裡了。
「就算你走了,也不該留在這裡,離氏呢?你不顧了嗎?」
「盜取郝賀企業第二區和日本合約資料的是我的秘書,因為他有權利在我的住家自由進出,所以他在家中放了竊聽器……他是為了離氏著想,因此我不怪他,因為他是忠心的,所以我攬下這件事的罪責。」
她震驚的看著他,腦中浮現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的秘書。「所以呢?現在你和我解釋這些要做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郝賀家的事與我不再相關,我也不想知道這些事的後續發展。」
「因為他忠心,所以我把他拉拔上來,讓他接管離氏,暫時擔任代理執行長。」
「你瘋了?」她反應不及,已經自動出聲。
「呵,是啊!我確實不算正常,因為妳不見了,我無心做任何事,與其荒廢公務,不如做點冒險,賭秘書能將工作做得很好。」
「別把自己的錯算在我頭上,你無心工作是你自己的問題。」她撇了撇嘴,不再看他。
「是啊!是我自己的問題。」他再次看著她。「因為妳是我無心工作的主因,所以我決定面對它、解決它和克服它。」
「什麼叫做面對它、解決它和克服它?」怪理由。
「面對它就是承認自己身旁沒有妳陪伴確實不行;解決它就是為了要有心工作,讓妳待在我身邊;克服它就是明知自己真的惹火妳了,還是得想辦法讓妳再次接受我。」
「我不會再接受你,更不可能再待在你的身邊。」她輕笑的說,笑容隱含著清晰的嘲諷意味。
他也跟著輕笑。「我知道啊!我知道妳不會接受我,所以我會繼續待在妳身邊。既然妳不待我身邊,就由我待在妳身邊,妳不接受我,我一相情願的纏著妳,我也滿足。」
「你……你忘了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聽她說得直白,他忍不住閉上眼,隨即又睜開眼,「我沒有忘記,但……那又能如何?這個理由沒有辦法說服我放棄妳,讓我們兩人的婚姻無效,是妳使計做出來的,如果不是我真的讓妳難過了,妳不會做得這麼不留情。」
「也就是說,你雖然知道,但還是不放手?」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有多複雜,第一次感受到這男人可怕的堅持。
「對。」
「即便我已經有了孩子,還是別人的孩子?」她忍不住殘忍的對他說。
他輕吸一口氣,眼中帶著苦澀。「是,就算那是妳與其他人的孩子,對我來說,只要是妳生的,就是我的孩子……如果那時候我沒有傷了妳,也許……我們也有了孩子。」
她的心口一陣痛,難掩憤怒,伸手指著他。「好……好,很好……離天燁,你可真是大方,可以……可以這麼說,我該高興你的通情達理?還是高興你真的對我一往情深?」
這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想想他是什麼身份?鼎鼎大名的離氏企業執行長,竟然說得這麼委屈可憐,有沒有這麼悲慘?
「好,真的太好了,既然這樣,我不管你了,要留要走,隨便你!」
她氣呼呼的轉身就走,留下看著她的身影時,眼裡盡是深情的男人……
※※※※
瞪著那個不知何時竟然變得如此大方,連別人的孩子都願意幫忙養的男人,郝賀姍已經不知道應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他了。
在茶園裡採收嫩芽,頭上戴著斗笠,烈陽將空氣的溫度拉高,令她難耐。
伸手抹去汗水,她轉身,朝著不遠的大樹走去。
坐在樹下,摘下斗笠,她懶懶的搧風,雖然這麼做並沒有太大的幫助,但勉強可以湊合。
熱風吹拂她的臉龐,在她難耐焚熱時,有一陣同樣微熱的風拂過她的另一側臉龐。
斜眼看向不知何時坐在她身旁的雞婆男人,她翻了翻白眼,完全不領情。
撇開臉,她不想理他,心知肚明就算不理他,他也不會識相的離開,反倒會緊跟著她,且樂此不疲。
「喝水?」離天燁將杯子遞到她的面前。
她靜默不語,還是不想理會。
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一手拿著杯子,另一手拿著扇子,為了輕輕的搧著。
與她一樣,他一身樸素簡單的衣服,頭上戴著斗笠,腳上穿著雨鞋,兩個人與一個小嬰孩就這麼窩在樹下乘涼。
小嬰孩不是背在郝賀姍的背上,而是背在離天燁的背上,紅色碎花的背巾掛在他的身上,畫面顯得很微妙,讓人覺得有趣又可笑。
他不時搖動身子,像是搖籃,他身後的小嬰孩倒也覺得舒服又安分,沒有吵鬧不休。
見他蹲在自己的身旁,不願坐下,怕一坐下會把睡著的孩子吵醒,她忍不住攢起眉頭,拍拍身上的泥沙,站起身,冷淡的說:「孩子給我。」
他連忙站起來,衝著她微微一笑。「不用了,孩子都睡了,要是現在換人照顧,他被吵醒,又要開始哭鬧……喝水?」他很有耐心,再次將杯子遞到她眼前。
瞪了他一眼,看見他的額頭佈滿汗水,想他從小到大哪有經歷過這種困頓的鄉村生活的經驗,要不是她本來就喜歡這種與大自然接觸的日子,否則以一般習慣住在大城市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吧!
無可奈何的接過杯子,她也確實是渴了。
他對她微微一笑,拿著扇子幫她搧風,身子輕輕搖動,繼續哄著孩子。
愈接近中午,天氣愈悶熱,最後他們在午餐前半小時就先回到屋裡避暑。
郝賀姍躺在床上,凝望著正滿足的吸吮著母奶的孩子。天氣實在太熱,她沒有什麼胃口,索性也就不吃午餐,陪著孩子一塊躺在床上休息。
「小姍,我幫妳拿午餐來……」離天燁擔心她不吃午飯,堅持為她準備清涼的冷麵,又很勤快的逕自跑到她的房內。
只隔著門簾的房間擺設很簡單,除了床、衣櫃和鏡台,其他什麼也沒有,也因此當他未經允許便進入他人的私人領域時,一抬頭看到的景象就是一個女人側躺在床上,而她的孩子正捧著她的胸部邊吸吮邊打瞌睡。
他突然全身僵住,無法動作,一雙眼眨也不眨一下,凝望她的視線彷彿從中竄出一條火苗。
宛如一幅美麗又令人心動、充滿溫馨的圖畫,孩子的小腿跨在母親的腿上,而母親正親暱的輕拍著孩子的小小身軀……
她一手撐著頭,微微抬起眼,看著不知禮貌出現打擾她的傢伙,冷冷的開口,「還站在那裡做什麼?沒看到我在忙?」非禮勿視,他懂不懂?
她一提醒,他連忙回過神來。「咳,我……我幫妳做了冷麵,雖然沒胃口,但妳多少吃一點,否則體力不支就不好了,身子營養不夠不只傷身,連孩子都沒奶可以喝了。」
「放心,我的奶夠多,少吃一、兩頓也有能力餵飽孩子。」她不滿的輕哼。要他多管閒事!
話才說完,她一愣,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麼愚蠢的糗事。
她竟然向他解釋自己的奶有多少?有沒有這麼傻?
站在門口的男人也怔住了,被她的回答嚇傻。
不一會兒,他努力控制著不讓嘴角扯得更高,只是瞇起的雙眼流露出濃濃的笑意。
她想死,想把自己埋進土裡,最好一輩子別出來算了。
懊惱的咬著唇,她撇開頭,不去看他。
「還……還不快走!」兒子正吸吮著奶,她又不好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所以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男人成了突兀又礙眼的存在。
「我……那我走了。」他反應過來,放下食物,連忙離去。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後,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漲紅的臉龐現在才開始發作,心跳得很快,真虧她忍得住,否則剛才的情況不只是糗死,而是讓人無地自容。
懷中的孩子因為熟睡而緩緩的張開嘴,小臉看起來睡得很舒服,她緩緩的整理好上衣,又隨著他一塊躺下。
輕輕的拍著孩子,口中哼著溫柔的旋律,但她那雙眼總是若有似無的瞄向放在桌上的那碗冷麵,想到了什麼,她忍不住笑了,笑容愈來愈大……
直到傍晚時分,陪著兒子一塊睡午覺,不小心跟著熟睡的郝賀姍終於醒來,看到兒子正在她身旁自個兒玩著。
笑著將孩子抱在手中,她拉開門簾,走出房間。
外頭已經在準備晚餐,因為小蒼媽媽覺得她進廚房是幫倒忙,而且是會把廚房毀了的那一種,所以從她來這兒住開始,除了進廚房幫了一次忙後,就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阿姍,快來吃飯,就等妳。」
大家坐在木椅上,笑著對她招呼,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家又讓她坐在離天燁的身旁。
對著眾人淡淡一笑,她坐下來,身旁的男人隨即接過她手中的孩子。
她看向他,眼底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妳先吃,我不餓,等妳吃飽了,再換妳餵他。」這幾日,離天燁已經很習慣抱著孩子做事,只見他吃一口飯,不忘餵懷中的小嬰孩一口飯,一大一小倒是吃得很有默契。
既然他這麼說,她也懶得堅持了,逕自愉快的用餐。
山上的食物大多自給自足,菜葉也新鮮得很,再加上在微暗的黃昏天空下大家一塊用餐,別有一番風味。
「對了,忘了說一件事,因為村長的兒子今天回來住,所以他家沒有空房間借天燁,從今天開始,天燁要住在咱們家。」小蒼媽媽突然宣佈。
一時之間,飯桌旁的每個人表情很是微妙。
小蒼放下碗筷,臉上滿是驚訝。
小蒼的男人阿夢一臉錯愕,忘了飯已經扒進嘴裡,頓時一窒,開始狂咳起來。
小蒼媽媽的神色最是平靜,因為是她宣佈這個大消息。
小蒼爸爸一臉淡定,反正他是這個家中最不像存在,平時也少有出聲的人。
小……小蒼的老婆……瞇起眼,臉頰微微抽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轉頭瞪著身旁的男人,搞不清楚他在玩什麼把戲。
「還有,吃完飯後,我和兒子他爸要與村裡的人一塊去旅行。」
「旅行?」眾人異口同聲,足足有十多年不曾離開過家的小蒼媽媽和爸爸突然決定要出遠門玩,教人怎麼不吃驚?
「對,而且兒子,你和你的朋友,我也幫你們報名了。」小蒼媽媽再次丟出震撼彈。
「媽,我……我也要去?」小蒼有些擔心的看著一臉慘白的郝賀姍。
「是啊!你離家這麼久了,想想也不曾和我們一塊出門玩,乘此機會陪陪我們兩老,要不然再過一段日子,你又得走啦!」
「我……我不會走……」
「未來的事怎麼也說不定,反正就這麼決定了。」小蒼媽媽才是這個家的老大,老大說了算。
「呃……媽……媽媽,那……那我呢?」在離天燁的面前,郝賀姍很彆扭的呼喚小蒼媽媽。
要是大家都走了,那……屋子裡不就只剩下她和兒子,以及……那傢伙?
「妳?」小蒼媽媽慈愛的微微一笑。「妳身為我們家的媳婦,又得帶孩子,當然不能和我們出門,所以妳留下來顧家。」她說得理所當然。
「但……但是……」
「反正天燁正好也要住在這裡,有他在,我放心。」
但她不放心啊!郝賀姍面色慘白。
「媽……阿姍……咳,我是說……讓我的媳婦和別的男人……」小蒼努力想盡一下自己假丈夫的義務。
郝賀姍感激的看著他。
不等他說完,小蒼媽媽又出聲打岔,「你介意?好吧!那就讓天燁和我們一塊去玩。」
有人聽到這個決定,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你的那個朋友留下來陪阿姍。」小蒼媽媽接著說。
小蒼又僵住了。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男人和郝賀姍單獨住在一塊?
「那……那算了……」他很沒有天良的放棄幫助自己的假妻子。
郝賀姍狠狠的瞪著自私的小蒼。
從頭到尾沒有開口的離天燁,若有所思的看著在場所有的人,像是從中看出了什麼不對勁的事情。
原本應該算是熱熱鬧鬧的一頓飯,因為小蒼媽媽的宣佈,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兩個小時後,偌大的三合院內,僅剩下兩個大人與一個小小孩,原本熱鬧的屋子一下子變得沉靜,又在山上這寂靜的世界中,更顯得安靜,畢竟每戶人家都住得有些距離,就算望向遠方,也只能見到附近屋子微亮的小小燈光。
※※※※
郝賀姍很少有機會感受屋子裡是這麼的沉靜,令人恐懼。
平時家中人多,總是吵吵鬧鬧,然而當屋子裡的人變少時……說來有些糗,但在這樣的氛圍中,她很容易想到一些可怕恐怖的事。
因為愛看恐怖片,那種會讓人嚇死驚怕到哭的可怕電影,所以此刻她的腦中不由自主的竄出很多很嚇人的畫面。
涼風微送,她房間門口的那張薄簾子正輕輕的擺動……她想起某個很可怕的畫面,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人身影緩緩的滑到門口,隨著簾子輕擺,隱隱的浮現女人猙獰駭人的臉孔……
她咬著唇,害怕的閉上眼,窩在兒子的頸子間。
屋外傳來蟲鳴聲,玻璃窗微微的晃動,她忍不住顫了顫,想像著有道可怕的人影正站在窗口,睜著一雙大眼冷冷的瞪視她……
就說她活該倒楣,沒事愛看什麼鬼片,現在可好了,一堆有的沒有的全竄進腦裡……
她突然想到有一部片子,女主角睡在木床上,有一道身影從她的床下緩緩的爬啊爬,爬出來時迅速轉身,一隻手狠狠的抓向女主角的頭……
冷不防,一隻手停在她的頭上。
她受到驚嚇,忍不住發出叫聲,雖然很努力的控制音量,但還是有些尖銳。
驚愕的瞪大眼,她抬起頭,定睛一看,不禁愣住。
與她對看的是……她的兒子,抓著她的頭的……也是她的兒子。
他似乎是受不了自己的娘抱得太緊,所以想掙扎,沒想到被她的尖叫嚇得睜大了眼。
「兒……兒子,你沒事嚇人做什麼啊?」她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安心了,但孩子不安心,好像被她的聲音嚇著,開始大哭。
這下子,她既慌張又內疚。「對不起,對不起,媽不是故意的,兒子……」
「怎麼了?」
突然又出現的聲音再次嚇到她,她瞠大眼,抬起頭。
離天燁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床邊。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覺得今晚不只是自己嚇自己,還有被兒子和他嚇到。
離天燁一臉無辜。「我?我剛才才進來,因為聽到妳的聲音。」
「要進來不會敲門嗎?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她用力呼出一口氣,努力穩住因為沒膽而狂跳的小心臟。
「敲門?」聽到有趣的問題,他轉頭,看向沒有門的門口,開玩笑的說:「我有敲敲簾子。」
她白了他一眼。敲那東西,誰聽得見?一點也不好笑。
看她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像是了然的笑了。「怎麼了?害怕?」
「害怕?」她哪懂他在說什麼。
「平時太愛看恐怖片,現在開始自己嚇自己?」他輕笑的說,正中她的下懷。
她一怔,表情有些不自在。「我……我哪有?」孩子還在她的懷中哭著,她一時又慌了起來。
「我來吧!妳剛才嚇到他了,所以現在他在妳的身上沒有安全感。」他順手接過孩子。
她神情複雜的瞪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孩子被他搶走。
他抱著孩子坐在床邊,大手輕輕的拍拍孩子,同時低聲的說:「都這麼大的人了,知道自己怕那種東西,就別老愛看。」
「你在說什麼?不懂啦!」她紅了臉,擺明了不想回應。
「妳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看恐怖片。」他笑說。
他討厭看恐怖片?她才不信。
瞧她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自己,他解釋,「真的,要不是因為妳愛看,我才陪妳,否則我絕對不會去看那種東西。」
「為什麼?」想想與他在一塊的那十多年,每年他與她進電影院看恐怖片至少十部,每一次她約,他絕對到場,從不拒絕。
「就像妳講的,人嚇人,嚇死人,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卻又要看來嚇死自己,何必呢?記得每次看完那種東西,總有好幾天妳都會怕得睡不著,老是要在電話線另一頭的我不准掛,連著線,陪妳一塊,妳才有安心感。」
她垂下眼,表情複雜尷尬。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
「妳還記得我第一次和妳去看驚悚片的事嗎?」突然想起什麼有趣的事,他的眼睛笑瞇了。
第一次?她皺起眉頭。第一次是啥時,她早就忘了,十多年前的事了。
「第一次陪妳去電影院看的片子,劇情雖然驚悚嚇人,但妳知道嗎?其實那時我怕的不是劇情,也不是突然竄出的那些鬼怪,而是妳的尖叫聲。」想到那時候,明明她的叫聲比螢幕上的鬼還要可怕,她卻嚇紅了眼……「而且那一天看完電影,散場時妳說要上廁所,卻不敢自己進去女廁,最後是我冒著被大家認為是偷窺狂的風險陪妳一塊進入女廁……」
「離天燁,你是刻意說出來想讓我出糗的,是吧!」她漲紅了臉,這次真的覺得丟臉極了。
是啊!他這麼一說,她倒想起來真的有這麼一件事……而且不只一次……
「那真的是很愉快的回憶,還有妳不敢自己一個人睡,老是覺得鬼會從衣櫃裡冒出來。」
她咬了咬唇,憋著無法發作,因為想起那時的她任性妄為的對他要求好多讓人難以忍受的事,包括半夜怕得睡不著,要他來她的住所陪他,讓他放著自己的床不睡,跑來睡她家的地板,還有洗澡時他得站在她的浴室門口,門還不能關,他只能背對著她,乖乖的陪著她洗澡,以及……
當她每月一次來時,痛得不能自己,是他冒著颱風天的風雨特地跑來她家煮紅豆湯給她喝,還有冬至時,她說了句她家沒有吃湯圓的習慣,他竟然在家中煮好,特地將小鍋子掛在她家門口給她驚喜……還有……還有……他必須完成軍旅生活時,那一天她去送行,哭得有多慘,他離開之後,她一整天過得渾渾噩噩,整整一個月的特訓接不到他的電話,直到他打電話來時,她又哭得有多慘……
他和她為了彼此的信念在電話中吵架,那時沒有手機,兩人為了小事情而吵,他在軍中排隊打公共電話,那時又是長途電話,他花了多少錢……當手機普及時,他和她的電話費更高了,一個月一、兩萬,可見他們多會聊……
好多的回憶是他與她共有的,是他與她最珍惜的記憶……好多好多……
「所以是什麼?」他在一旁突然開口說話,打斷她的回憶。
她回過神來,「什麼東西所以什麼?」
「這小子到底叫什麼名字?」他懷中的孩子不知何時又睡著了。
她愣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快速低下頭,掩飾不對勁的神情。「你問這個要做什麼?」
他攢起眉頭,深沉的看著她。「和他相處一些日子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妳總是叫他寶貝、兒子,小蒼也叫他兒子,小蒼媽媽只叫他孫子……為什麼沒有人叫喚他的名字呢?」
「要你管!誰說一定要叫他的名字?寶貝很好聽。」
「所以我才要問妳,他叫什麼名字?」
她抬起頭,瞪著他,又不正常的瞄了瞄兒子。「他睡著了,把他放在床上,你也可以去睡了。」
他揚起眸子,疑惑的看著她。「妳……」
「快點,囉囉唆唆什麼?」她打斷他的話,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
他嘆口氣,只好站起身,準備將孩子放到床上,沒想到孩子似乎有所覺,突然睜大眼,又開始哭了。
他無奈的看著她,而她不滿的瞪著他。
幾番折騰下來,最終的結果是離天燁抱著孩子躺在床上,而郝賀姍坐在床邊死瞪著他。
「這不是我故意的,妳了解,是吧!」
「我了解,但不代表我能接受,忘了我是有夫之婦了嗎?」她咬牙低語。
「要不,我帶孩子去隔壁睡。」
「半夜他要喝奶時,你要用你的餵?」
他一時無言,只能閉上嘴。
安靜了幾秒,他又開口,「你們……真的是夫妻嗎?」
頓時,她心一顫,表情微僵。「什麼意思?」
「我覺得……妳和他……他和老是跟在他身旁的那個男人的感情……似乎太好了,有點怪……」
「他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感情當然好。」她胡扯,面不改色。
他挑了挑眉頭,「是嗎?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是啊!」
「好到一塊睡?」他突然又說。
「什麼?」她瞪著他,感覺心跳加快,有些不安。
「隔壁我睡的那間房……有雙人枕頭,櫃子裡有兩個人的衣物,還有內衣褲……反倒妳這裡……」他看了,房內只有一個枕頭,她和孩子的東西,連個男人用品都沒有。
「你覺得這張床能容納得下我們一家三口?」她大聲質問,好掩蓋自己的心。
「如果是我,只要是與自己的孩子和妻子有關係的事,都不想錯過,就算擠在一間房裡,睡在地板上,也甘之如飴。」他輕笑的說。
「是嗎?你曾經有這樣的機會,但你放棄了。」她撇開頭,不去看他,因為他說到了她的傷心處。
那時的他確實不願意向她解釋任何事,寧可騙她,也不願她與他一塊面對……
兩人再次沉默了一段時間,就在她以為他已經睡著時,他卻又突然開口。
「如果我說妳給了我很大的教訓,讓我後悔很多事,妳相信嗎?」
她閉著眼,不回應,因為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因為在妳身上得到了太多的快樂,所以我一直以為這種快樂的生活對我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只要妳在身邊,就會一直在我身邊,我沒有想過,原來人變得滿足後會貪心,而貪心的後果是失去最重要的一切。」他輕嘆一聲,「我知道妳的個性,卻發現自己看不到妳的另一面,妳給我的感覺總是那麼開朗活潑,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卻忘了這個長不大的孩子其實掌握著一洲的最大經脈,她雖然在我的面前表現得像孩子,但能操控一個大企業,並不是個簡單的女人……我太習慣妳的另一面,所以忘了原來自己是得到妳的重視才能見到最真實的妳……溫馴的野獸,即便再溫馴,事實上被惹火了,還是有可能將最重要的人撕裂的……」
「你不願意與我一起面對一切,不願意讓我承擔你的心情生活,只想著兩人快快樂樂的度過……那是虛偽的人生,能同甘共苦,能一塊面對大風大浪,這才是夫妻……不過也還好,」她有感而發,釋懷的笑著,「你忘了我們是為什麼才結婚的嗎?既然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個錯誤,以這種方式結束當然是最好的。」她輕喃,將眼底的受傷和哀痛深深掩蓋。
「很好嗎?老實說,我覺得很糟……我從來沒有排斥那樁婚姻,妳那時要我無論如何別回來,妳有想過我為什麼還是回來了嗎?」
「被逼的囉!不回來娶我,我家的人會對付你。」她理所當然的說,因為她妹妹們的丈夫都是如此。
「不。」他輕笑,低垂著頭,望向懷中的孩子。「我是抱著期待的心情,迫不及待的回來,因為我想娶妳……」
「你騙人!」她才不信,她和他之間雖然有著很多理不清的曖昧關係,但是……他想娶她?那意味什麼?如果他覬覦郝賀家的產業,她不可能不知道,也不會和他建立起這麼長、這麼深的情誼。
「我們認識十多年了,姍姍……十年多的時間裡,妳的存在占了我人生最重要的部分……每一段重要的回憶裡都有妳的影子,哪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不在意的女人每天在自己的生活中打轉?誰能忍受不在意的女人和自己上床?雖然妳從不這麼想,但我是這麼想的……我和妳……擁有了彼此珍貴的記憶,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擁抱,第一次約會,第一次與女孩子使用同一份刀叉碗筷吃同一碗飯,第一次和女孩子洗溫泉,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喝醉酒,第一次去女孩子家,第一次上床,第一次一塊旅行,第一次住在一塊……妳的存在太重要了……」
心頭微微一顫,她說不出話,也發不出聲。
是啊!好多與他的第一次……她對他來說太重要?她何嘗不是?
「所以,就算現在妳是別人的妻子……那又如何?只要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我願意一直留在這裡,只要能看到妳、陪著妳、守著妳,就算只是當個打工仔也無所謂……」
「離氏……」
「那對我來說不重要了……」
「郝賀……」
「那裡沒了郝賀姍,有什麼值得重視?」
「你……」
「得過一次教訓,我不想再得到第二次的教訓,妳走一次,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找到妳,結果失去了妳,也失去有妳的生活,我不想再花下一個一年多的時間尋找妳……看不到妳的身影,太苦了……」他輕嘆一聲,閉上眼,哀傷與沉痛在臉上浮現。
她看著,忍不住紮疼眼,轉過身子,背對他,不願再見到他的面孔。
她咬著牙,用力閉上眼,微縮的身子輕輕的顫抖。
他的話……因為他的話,她心痛了……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第十章
其實她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一個對她來說稱不上是重要還是不重要的問題……愛。
外頭下著雨,淅瀝嘩啦的雨聲吵得人耳根子不清靜,郝賀姍卻無心去想到底這吵聲讓不讓人心煩,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夠煩了。
那一夜,他說的話,重重的打在她的心口上。
那一夜,她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對他要求太多、太高?
如同他的貪心和自信她不會與他分開,其實她也覺得自己在某些想法上是自私的。
兩個不同性子的人要相處在一塊,本來就是互相包容,但想想,她是不是真的包容過他?因為她的隨興,很多事都是她想做就做,而他總是一面無奈一面配合著她。
因為她總是無厘頭的想法,所以覺得現在開放的時代,男歡女愛不算什麼,就算要歡愛,也要找個自己最信任的人,所以他被她誘惑了……那時的他好像也是既無奈她的任性又縱容她的開放想法,隨了她……
她老是說一就一,說二就二,所以很多事他都站在配合她的那一方,再無理的要求,再麻煩的困擾,他還是依著她……連陪她一塊進女廁……嘶,現在想想,如果那時他離氏繼承人的身份被認出來,即便還沒有繼承,但這消息被傳出,會有多大的影響?
再例如……現在……她不走,不願意接受他,不向他承認自己的婚姻是假的,不承認孩子是他的……他還是待著不走,寧可委屈自己陪著她……
他對她有愛嗎?廢話,她再笨、再傻也感覺出來了,就算不是深愛,也和愛字有關,連她都知道,不是在意他,不是對他有了情感……誰會這麼浪費時間在一個人的身上?
那……為什麼她現在才要思考這問題呢?
「因為太熟了……真的太熟、太熟了……」
兩人之間的關係,熟悉到連愛這種事都不需要去說,比愛更深的親情牽絆,比情字更濃,根本無法分清彼此的關係……
她突然抱著頭,領悟了自己與他之間的情況,不只是複雜,而是根本就纏在一塊,打了數百數千個結,就算解一輩子也解不開……
「姍姍……姍姍……」那令人心煩的傢伙,神情不正常的來到她的面前。
「怎麼了?」老實說,她現在不想面對他,但沒辦法,他正抱著她的兒子。
「寶寶是不是不對勁?他好像不舒服。」小小人兒的臉頰微紅。
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她皺起眉頭。「他發燒了,昨天去打預防針,醫生說有可能會發燒……那時拿的預防性退燒藥呢?讓他吃了,應該就可以了。」
孩子出生到現在第一次發燒,她顯然也有點緊張,畢竟老一輩有經驗的人都不在家。
「退燒藥?」離天燁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對,醫生不是說會給我們一瓶紅色藥水?」她接過孩子,有些手忙腳亂。
「我……我沒有拿,一打完針,我就去開車了……」
她一怔,驚訝的轉頭。「你沒拿?」
「我……我沒有。」他如臨大敵,突然轉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她急急的問。
「我下山去醫院。」
「來不及了,現在下雨,山路難走,下了山你還得開車,再回來的時間就雙倍了,我們一塊去。」她急忙作出決定。
「可是大雨……」
「我絕對不要自己一個人和孩子緊張的只能待在這裡等,要就一塊去,而且這樣一來一回的時間太久,我怎麼知道孩子的情況會不會更嚴重?如果你下山,雨又大,最後上不來了,要怎麼辦?」她緊張又認真的說。
「好,那妳幫孩子多穿些衣服,我去準備。」
二十分鐘後,在大雨滂沱的山頭上,她將孩子背在身前,雙手緊緊的護著孩子,而他一手拿著傘,一手將她緊擁著,兩人踩著微快又沉穩的步伐,小心的走在泥濘的山路上。
山上的生活很自由,空氣很清晰,但相對的,很多設備不方便,沒有診所開在山上,沒有所謂的便利商店,連個電腦都沒有辦法使用,大都市有大都市的方便,山上也有山上的舒適,但相同的都有所謂的缺點。
山上的雨很大,兩人走了快一個小時才終於下山,直到上了車,郝賀姍小心翼翼的檢查被她保護在懷中的孩子,確定孩子仍然發燒,不過沒有加劇的情況,不禁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毛巾給妳,妳快點把身子擦一擦,否則會感冒的。」離天燁交代,啟動引擎,催油門,朝路程需要二十分鐘的診所移動。
她拿著毛巾,擦拭稍微淋濕的頭髮,一抬頭,看著坐在前頭開車的男人。
頓時,她愣住,忘了手上的動作。
說她會感冒,其實……他的情況比她更糟吧?
為了替她和孩子撐傘,他早已淋得全身都濕了,頭髮滴著水珠,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一處是乾的……
咬了咬唇,她的身子緩緩向前挪了挪,輕輕的拿著毛巾在他的頭上擦了擦。
前頭的男人微微一怔,身子僵了僵,透過後視鏡看著在他身後忙著為他拭乾的女人,一雙眼變得柔和。「謝謝。」
她撇開眼,無法看他,只是微微的點了下頭。
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好不容易他們到達診所了,兩人又在尷尬中踏進診所,繼續未完的工作。
數十分鐘後,孩子在診所內喝了藥水,而醫生因為外頭的雨太大,又知道他們住在山上,所以好心的讓孩子先睡在診所內的病床上,讓他們等雨停了再走。
兩人沉默的坐在診療室外時,護士突然來到離天燁的身旁。
「離先生,昨天的預防針資料需要您重新填寫喔!」
離天燁怔怔的抬起頭,「重寫?」
「是的,因為大家都是鄉區的居民,所以有時候讓大家方便,我們會幫你們填預防針的資料,但是我看寶寶手冊上沒有孩子的名字,所以本來今天正準備打電話和你們聯絡,誰知道你們就來了。」
「寶寶的名字?」他看著手上的寶寶手冊,隨手一翻。
確實,寶寶手冊上確實沒有填上孩子的名字,那……
「孩……孩子……叫什麼?咳,妳……妳來回答。」他很尷尬,因為他知道護士誤會孩子是他的了。
當下,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神情有些僵硬。
護士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將視線移到郝賀姍身上。「媽媽,請妳把孩子的名字告訴我。」
「呃……」咬了咬唇,她面有難色的看向身旁正看著自己的男人。
「媽媽?」護士又喚了聲。
「呃……」她蹙著眉頭,刻意站起身,朝護士走去。
突然,她的手被扣住了,她僵了僵,神情慌張。
「妳怎麼了?」離天燁關心的問。
「沒……沒什麼,我過去和護士小姐確認資料。」她故作鎮定。
他有些懷疑,在看到她站在櫃檯前填寫資料時,緩緩的起身,無聲無息的走到她的身後。
「郝賀子揚?」看著姓名攔上孩子的姓氏,他疑惑的低喃。
她急忙伸手擋住,接著不高興的轉頭,瞪著他。「你幹嘛偷看?」
「寶寶叫做郝賀子揚?為什麼?」他好奇,質疑著。
她轉頭,不看他。「哪有為什麼?從母姓不行嗎?」
「小蒼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
「小蒼媽媽答應?」
「沒看到小蒼媽……沒看到媽媽多疼這孩子?」
他覺得有些怪,但……說不出哪裡怪。「孩子是什麼血型?」
「O型,怎麼樣?」她淡淡的扯唇一笑,知道他在想什麼。
「妳也是O型……小蒼……」
「也是O型。」才怪!她哪裡知道小蒼是什麼血型。
「O型人還真多。」連他也是。「那……」他還想問,因為心生疑惑。
「怎麼樣?以為這是你的孩子啊?要不要驗DNA啊?」她很惡質的調侃他。
他忍不住輕咳。「剛才本來有這想法,但……我想妳不會騙我……」
「哼!」她翻個白眼,瞪著他。
不會騙他?呵,騙他才剛剛好而已,好不好?這傢伙,什麼她不會騙他?現在不騙他的是傻瓜。
「懶得理你,我去看孩子了。」她笑了笑,因為瞞過他而感到安心。
瞧她挺直著身子得意的離開,被留下來的男人仍是一陣疑惑。
不久,護士將寶寶手冊還給他,他隨意的看著裡頭的資料。
眼一尖,他看到了什麼,心裡的疑惑愈來愈大。
他突然站起身,緩緩的走到櫃檯前。
「小姐,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如果孩子……七個月,能出生嗎?」
護士想了想,「若是突發性早產,也許會在保溫箱內住一段日子,可以。」
「這樣啊……那……七個月就出生的孩子……能重達三千七百公克嗎?」他的表情很是疑惑,還有……不確定的緊張感。
「七個月三千七百公克?這……如果早產,應該不會這麼大,三千七百公克……應該算是足月生囉!」
「足月?」他滿臉疑問。
「你看這裡……啊!媽媽忘了寫小孩的出生日了,不過這也沒有關係,寶寶昨天打預防針,大概就可以推算出孩子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了,第一次打的卡介苗一般都是出生後幾天就一定得打的,再看一下他接下來打預防針的日子,寶寶是足月生的。」
「呃……」他還是一臉茫然,因為沒有做過這種研究。
護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是不懂,笑了笑,拿了張紙,幫他算了下。「如果你是想知道寶寶的出生日,那大概就是這一天。」她在上頭寫了個數字。
頓時,他心一顫,雙眼睜得好大。「那……由此推算,媽媽的懷孕日子是往前挪……十個月?」
「是啊!」
離天燁全身僵硬的站在櫃檯前,那一雙眼晶亮又震驚得不可思議……
他傻傻的低下頭,身子不住的顫抖,感覺心跳……愈來愈快,愈來愈激動。
難怪孩子姓郝賀,難怪她只叫孩子寶寶,難怪山上那些人都不叫孩子的名字,難怪他和她被留下來時,小蒼的表情很不對勁,難怪……難怪……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神情從喜悅變得落寞。
後悔在他的臉上顯現……他不甘心的緊握雙手。
太多了……他失去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
幾個小時後,孩子的情況看起來有些好轉,而雨也停了。
坐在車內,郝賀姍好奇又疑惑的看著從剛才開始就變得沉默的男人。
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喂!怎麼了?」她終於忍不住好奇的開口。
「姍姍……」離天燁透過後視鏡看著她。
她被他鏡中反射出的眼神嚇了一跳,因為他的目光是那樣專注和沉重。
「幹嘛?你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了?」
「沒有,我只是……想問妳,生孩子時……很痛嗎?」
聽到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她給他一記白眼。
「當然痛,這小子很大一隻,懷他時我也沒胖多少,只多了他的體重和羊水,你就不知道他要出來時,我痛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這鄉下,醫療設備不像大城市,只能躺在床上,咬著布努力生,連無痛分娩都沒有,難過得很。」
「那……那妳為什麼要生呢?」他的眼神十分複雜,有著心疼,有著內疚,有著不捨,有著濃濃的情感。
「為什麼?就有了啊!既然有了,就代表擁有新生命,既然是一條生命,為什麼要殘害他呢?是自己的骨肉,怎麼捨得不要?再說……是孩子啊……我的孩子……」是他和她共同創造出的新生命。
想到那時的她有多難過,為了發生的一切事情感到無精打采,完全提不起勁,要不是得知這個孩子的到來,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振作起來。
「對不起……」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突然回過神來,瞪著鏡中那雙充滿歉意的眼眸。
不知為何,她垂下眼,不再說話了。
她知道……就算她想隱瞞,他大概也確定一件事了。
郝賀子揚是他與她的孩子……
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呢?她真傻,仔細想想,就算是他有事想瞞她,不也是被她輕易的發現了嗎?他和她之間的這點默契啊……太像了。
「有一天……當妳想說的時候……願意再接受我的時候……我會繼續等下去……反正……妳要記住,無論如何,妳擺脫不了我的,絕對擺脫不了。」他停下車子,緩緩的轉頭,對她笑了笑。
從他微啟的衣領口間閃爍出一抹銀亮的光芒,她看到了,怔愣的瞪大雙眼。
熟悉的戒指,被他用鍊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兩個閃耀著刺眼光芒的指環,若隱若現,美麗得讓人一瞧就忍不住愛上它……
溫柔的溫度,令人感到安心的眸光,那抹寵溺的笑容……在她的心中流淌過一道暖流……
忍不住的,她垂下頭,看著孩子,也跟著輕輕的笑了。
擺脫不了他?那當然,他和她之間的聯繫有多長、有多深遠?一年、兩年、三年,到十年、二十年,她相信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仍然會像過去一樣,既複雜又曖昧,既是愛情又是親情,既是友誼又是戀人,她和他……早就脫不去套在彼此身上的鎖煉了。
也許五十年後,她和他還是這般如此吧!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屬於他的多面都是她一個人所擁有,而屬於她的多面也只有他能完全看清……
他和她,偶有任性,偶爾吵架,但不變的是,他和她會永遠在一塊……因為分開再遠,有一天他們還是會發現,誰也離不開對方。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尾聲
這一天,小鄉鎮出現了許多不速之客。
當那一大群人出現在三合院外時,郝賀姍手上正抱著才出生四個月的女兒。
當她看到那才見到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有了年紀的男人時,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女兒啊!爸爸終於找到妳,爸爸好想妳,妳怎麼這麼殘忍?我知道我是過分了點,可是妳就這麼離開,一離開就是五年不回來,真的太過分了,妳知道妳妹妹們也都生氣了,她們都不理我,我看不到妳們這些女兒,會心痛啊!」郝賀當家很用力的哭著,一副被欺負的可憐兮兮模樣。
郝賀姍看了,很是無奈。
即便她的阿爸都做外公了,個性還是這麼的小孩……唉,他真是被寵過頭了。
抱在懷中的小女嬰被吵得微微哭泣,她輕聲哄了下,小女嬰又繼續睡了。
看到有不少人來,孩子們像湊熱鬧一樣的跑到母親身邊。
「媽,他們是誰?」今年已經四歲的小男孩牽著兩歲的弟弟,好奇的看著正在哭的老人。
「他是外公,叫外公。」郝賀姍淡淡的笑說。
「外公。」孩子們乖巧的叫了聲。
郝賀當家笑瞇了眼,蹲下身,和孩子們玩了起來。
郝賀姍看著來到這裡的幾名在郝賀家族內具有權威聲望的老一輩,他們每個人的神色盡是複雜。
然後她又看到了那個從眾人之中走來的女人,一個總是露出慈祥溫柔的神情的婦人,她的母親。
「媽。」她笑了開來。
郝賀夫人先是瞪著她,然後無奈的重重嘆了一口氣。「妳這孩子真是的,知道妳的脾氣硬,沒想到竟然硬成這樣……妳贏了。」
女兒以強硬的方式表達對她這母親的不滿,明知她是為了她們好才做出這些設計,沒想到竟然真的丟下郝賀家的包袱,逕自逍遙自在的過活,連自己的丈夫也帶走,把郝賀家那些繁重工作全丟給他們這些老一輩子的,真是太壞心了。
「媽,我沒有贏,我只是順了妳的心意,妳希望我們自由生活,別把人生浪費在工作上,現在我們都這麼做了,哪有什麼贏呢?」郝賀姍走向前,將懷中的孩子交給母親,又給她一個大擁抱。
「妳們放手無所謂,但該扛下這些工作的人都跟著走了,留下我們來善後,這有什麼幫助?我要妳們的丈夫吃下郝賀企業,結果這些男人全不中用,老婆走,自己也跟著走。」郝賀夫人搖頭,滿是無奈。
「夫妻一條心不是很好嗎?妳和爸當年也是這樣,爸當年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承管這些事業,還是願意為了妳努力做好當家的身份,而妳是幕後操手,只有夫妻一條心,才能讓事業愈做愈大。」
「哼!我倒希望妳們這些孩子別一條心,最好我說讓郝賀企業垮台不是更好。」
郝賀姍忍不住搭著母親的肩膀。「才怪,妳會心疼死,別說爸爸和叔叔伯伯們努力的心血沒有了,想到那些員工沒飯吃,想到沒有人能吃下所有郝賀企業的負擔,妳才捨不得。」
又瞪了郝賀姍一眼,郝賀夫人低下頭,滿意的看著懷中的女嬰,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什麼時候回來?」
她的口氣彷彿漫不經心,實質上啊,不只是郝賀夫人,連跟在她身後那些叔伯輩的,全都拉長耳朵,屏氣凝神的等著答案。
「住在這裡……很好啊!空氣清新,生活優閒,孩子們也自由愉快的生長,每日睜開眼都是令人期待的……」
不等她說完,郝賀夫人給她一記冷眼。「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含飴弄孫,妳別想再自在逍遙。還有,只有妳回來,妳那些妹妹才會回來。再說,妳老公再不回去,我看離氏要倒了。」
「倒了?」郝賀姍忍不住睜大雙眼,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然後突然轉身,對著在遠處採茶的某道身影大吼:「天燁!我媽說離氏企業快倒了!你再不回去解救你那秘書升上去的執行長,我看他要把你的公司玩完了。」
某個男人的身子定格了,幾分鐘後,他緩緩的抬起頭,緩緩的移動腳步,又緩緩的來到她的面前。
「媽。」看到郝賀夫人和大陣仗,他很冷靜。
郝賀夫人用力瞪了他一眼。
「怎麼辦?離氏如果倒了,你要一輩子做採茶的啊?」郝賀姍打趣的說,衝著他微笑。
離天燁攢起眉頭。經過歲月的歷練,他倒是沒什麼變,只是黑了一點,又壯了一點。
「妳呢?妳作什麼決定?」
「我?」她挑了挑眉頭,笑得很不負責任。「問我做什麼?現在在談的是你和你的離氏,又不干我的事。」
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妳是我老婆,妳要去哪裡,我才要待哪裡,妳明知道的,不是嗎?還有,我的孩子全在這裡,要是妳不走,我自己走要做什麼?」
他和她已經在三年前再次結婚了,當然,是她先和小蒼離婚,他們才再結婚的。
她很沒良心的笑了笑。「我看你那忠心的小秘書要哭了,想他現在應該急著在找你吧!」
「這不就是妳想要的嗎?」他責備的瞪了她一眼。
她微笑著,眼底盡是算計。「是啊!誰教他偷取我公司的資訊?整死他。」
「既然這樣,就繼續整他吧!整到妳高興為止。」看她那隨意愛玩的神情,他也懶得說什麼規勸的話,隨她了。
郝賀夫人忍不住又瞪了離天燁一眼,他要是不堅持,女兒不下山,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不就繼續受折磨?
看到母親一副快翻臉的樣子,郝賀姍不禁大笑。
「小蒼!」突然,她大喊一聲。
不一會兒,從茶園那裡走來了另外兩個男人。
「怎麼了……郝賀夫人?」小蒼一臉驚訝的看著出現在他家門口的高貴婦人。
郝賀夫人看來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所以對小蒼冷哼一聲。
要是沒有人幫忙,她的女兒怎麼可能躲這麼久?這個秘書啊,她真是小看了。
「小蒼,收拾行李,我們該回去了。」郝賀姍很順口的命令。
「回去?去哪?」小蒼當下有些愣住,連他的男人也愣住了。
郝賀姍看著自己的丈夫,在他臉上得到一記支持的笑容,她燦爛一笑。「當然是回去接下燙手山芋,玩這麼久,也該夠了吧?你以為我回去做苦命的執行長,不會拉著你一塊回去做苦命的秘書嗎?」
「秘……秘書?」一時之間,小蒼呆呆的。
「對,秘書。」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那……那……」他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男人。「他怎麼辦?」
怎麼辦?郝賀姍又笑了。「你自己看著辦,反正你這個第一秘書未來的日子會很忙,忙到就算有三頭六臂,工作也做不完,到時……助理秘書、第二秘書也必定是需要的……」
聽她這麼說,小蒼拉著自己的男人快速衝進屋內,著手整理行李。想來他是在這山上採茶採到快憋壞了,畢竟有些人就是適合大城市的生活。
肩膀被人輕輕的搭著,不用轉頭,她就知道是誰摟著她,因為也只有他能摟著她。
「會想念這裡的生活嗎?」
「不會。」離天燁淡淡的笑說。
「為什麼?」她一定會想念這裡的生活,因為……這裡有無數他與她一塊創造出的新的第一次回憶。
「因為我們會常回來,也許一個月兩、三天。」
她笑了,眼底閃爍著滿足的光芒。「那樣很好。」
「還有……讓離氏和郝賀合併吧!」他突然又說。
她驚訝的挑起眉頭,不確定的看著他。「為什麼?」
他想了想,表情有些怪異。
「嗯?」她等著,很好奇。
他低下頭,輕輕的咬了下她的唇瓣。「這樣……上下班才不會太麻煩。」
清亮溫柔的愉快笑聲,在清新的空氣中傳揚開來。
一陣又一陣,不曾停歇的喜悅聲音,久久回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全書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4 天前
後記 韓媛
感覺好像很久沒有完成一整個系列,想想這一年寫著的都是單行本,開的系列不多,所以這就是今年第一套完成的系列。(灑花ing)
當初要寫這一套系列的想法很簡單,單純不想讓男人主宰一切。(這作者又在發作了)
新興崛起的女強人很多,近幾年來女性出頭,在各大行業嶄露頭角,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對此很想為她們拍拍手,因為我相信她們的努力將比其他人多好幾倍,畢竟雖然沒有說,但性別的不同,多少會為她們帶來不便和阻礙。
郝賀姍的個性其實很不賴,如果我是女強人,希望自己也能如此,她將公私生活分得很清楚,對外的嚴肅性格,以及私底下有些小迷糊,但遇到事情時充滿韌性,這一點我很佩服。
想想大家印象中的知名女強人,對外給人強勢的形象,但對內似乎也是強勢的,主宰著公司決策,也主宰著家庭決議,這一點我想不只是自己的丈夫,就連其他家人,包括小孩,都會很受不了的。
女性與母親的身份,就眾人的記憶而言,是最溫柔、最溫暖的,是家中的調解者,也許孩子們有事不會和父親說,但心事與小秘密一定多少會願意和母親分享。
當然,這是我個人的認為,不一定代表每個家庭都是如此。
這個系列結束了,以姊妹、以家族為首,它的走向部分其實在某些方面有些困難性,因為生長在富裕人家,從小學習的東西與一般人有很大的差別,因此在看待事情和麵對事情的時候,角度與方法也有不同。
舉例來說,自私的部分。
也不算是在批評,就我的感覺,有錢人沒有真正心善的,因為如果心善,是做不了有錢人,能在錢中打滾,讓錢愈來愈多,一定需要很深沉的心機和利用人的狠心手段,當然,很重要的是會命令人、會掌管身旁的部屬,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懂得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好吧!這所謂的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以非常自私的方向在看待的,拿錄用一百個員工要花十塊錢和錄用一千個員工只要花十塊錢來比較,你要用哪一方?即便知道用十元雇用一千個員工是一件跟吸血蟲沒兩樣的事,但花在別人身上的錢愈少,我賺的愈多,不用的是傻瓜。
我覺得這就是所謂有錢人的想法,一個人一個月只賺一元,要做不做隨你,就算一元不能讓你吃飽飯,但勉勉強強能過日子,你想留下來做就留,不滿這錢,你要走也沒關係,反正多的是其他人搶著做……這啊,就是有錢人。
事情發生時,犧牲員工下屬也不會痛,自己才是公司的核心人物,只要我不倒,公司就不會倒,這種想法,我相信一般的老百姓不會有,因為有錢人不是每個人都當得上,也不是每個人的心機都這麼深,讓人難以捉摸。
雖然〈富家女〉這系列的故事沒有寫到這麼深切的權力慾望問題,但是在事情的處理模式中,相信大家在四本書裡都看過當女主角發生問題時的解決方式,還有她們看待事情時,有些方向與其他人不同,例如,高傲、自信、自以為是,因為她們的生長環境與家庭就是這麼教育她們,同時養成這樣的想法和習慣。
也許有人會覺得不喜歡、不欣賞,還有點討厭這種女人,因為她們的行為在兩人間主宰了一切,但反過來想,是不是因為從古的觀念來說,女人一直認為自己必須依附男人所造成的結果呢?女人有女人的韌性,男人有男人的獨特能力,這個世界分為男人與女人,並不是為了被選擇哪一方強、哪一方弱,哪一方能主掌一切、哪一方只能乖乖的聽令行事。
哎呀!說到這話題,又讓我想起了這些日子來不斷在後記上談論到的婚姻問題了。
當然,再次聲明,這輩子我是不可能遇到了,但也許兩、三代後,它真的會實現,那就是……一妻多夫制。
大家以為作者瘋了嗎?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這麼想的。
現在的女人數量比男人少,聽說兩、三代後,平圴男人和女人的數比是五比一,也就是說,以後想娶老婆的人愈來愈難了,五個人同時愛上一個人,其中只有一個會被女人選上,再扣除不婚的女性、覺得靠自己崇尚自由的女性,男人想結婚啊……嘖嘖嘖,也許機會比緣分更重要了。
然後,因為人口愈來愈少,全世界的政府開始提倡一妻多夫制,希望增加生育人口,也就是說,未來的世界,一家之母,還有會有大夫、二夫、三夫、四夫、五夫……哈哈哈……我沒瘋,我真的這麼認為。
什麼?不相信?好吧!兩百年後我們就知道會不會發生了……(這傢伙又瘋了,兩百年?早化成一堆白骨了)
我知道我遇不到了,所以只能靠未來的未來的未來的女性們了。(好吧!我很認真的想,兩百年後我要再一次成為女人,然後把現在的殘念,在下輩子努力發揚光大實行去)
別再說了,再說下去,韓媛的形象完全沒了……話說,早就沒形象了吧!喂!
〈富家女〉系列結束了,這個系列一波三折,如果大家有興趣,歡迎能去不同書系、不同系列裡把它們翻出來回味喔!
※水叮噹,〈富家女〉系列之一《算計情人不設防》。
水叮噹,〈富家女〉系列之二《親親我的小可愛》。
紅櫻桃,〈五一萬歲開工啦!〉之三《嚴特助》。
紅櫻桃,〈富家女〉之最終回《上山下海追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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