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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寶萊 -【五一萬歲開工啦!之一】黑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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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標題:
寶萊 -【五一萬歲開工啦!之一】黑總裁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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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要不是為了信守替母親償還恩情的承諾
她才不會答應他父親前來「感化」他這個不孝子
誰知道一見面,他就像和她有仇似的槓上她──
什麼她是為了錢才接近他父親?!
這位總裁大人是吃錯藥,還是被雷打到?
不分青紅皂白指控她「色誘」他父親
給她貼上拜金標籤後,再用錢狠狠羞辱她一頓……
哼!沒想到當年那個天天給她送蘋果的小男孩
長大後居然變成拿錢強吻女人、霸道自負的臭男人
她會被人當成流言女主角,追根究柢全是他害的
像他這種目中無人的自大狂就是欠人來教訓
她故意賣弄風騷勾引他,暗示到他房裡「談談」
最後趁他意亂情迷之際一溜煙閃人──
糟糕!她原是想給他個教訓,卻忘了管好自己的心
在「感化」他的同時,竟對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出版日期】
2013年05月03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103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楔子
天空藍得很璀璨,白雲一團團晃悠悠的從視野右邊,慢慢飄到左邊。
藍晨茱躺在後院草地上,右手抓著咬了一口的蘋果,左手伸得直直的,往空中抓了抓,彷彿想要把雲朵抓到手心裡。
一個身穿筆挺制服的小男孩,雙手抱胸,雙眉扭得死緊,戒備地死盯著眼前的小女孩。
今天教西洋棋的老師得了感冒,不能來家裡上課,一向乖乖按照父親安排、按表操課密集學習的他,突然多出兩個小時,難得可以放鬆一下,便走到後院來曬曬太陽。
沒想到,竟意外看見一位不速之客大剌剌地躺在他家後院曬太陽。
「妳是誰?」
不爽的聲音響起,藍晨茱立刻坐起身,緊張的左顧右盼,終於在右手邊看見一個背光的小男孩。
「你又是誰?」她瞇細眼睛,看著對方朝自己慢慢走過來,輪廓慢慢清晰起來。
「這裡是我家。」黑穆爵走到她面前,冷冷瞪著她。
「這裡也是我家,我媽媽在裡面工作,幫忙把屋子打掃得亮晶晶。」她抬起白白的小手,往他身後一棟三層樓的別墅一指。「喂,我們來玩好不好?我自己一個人玩好無聊。」
他不說話,只是冷冷瞅著她。
她媽媽在裡面工作?她該不會就是藍媽的女兒吧?先前曾聽管家說過,可是他從沒想過會真的看到她。
住在這個家裡,他只需要乖乖照父親的安排去做就可以,除此之外,像是什麼時候可以見久違的父親一面、家裡又多出什麼人……統統不關他的事。
想起快半年沒見過面的父親,黑穆爵的眼神逐漸轉冷……
藍晨茱被他不太高興的雙眼緊盯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鼻子皺了皺,歪著頭,不知道他為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的模樣。
是因為肚子餓嗎?
像她肚子餓的時候,就會很不開心喔。
「你要不要吃蘋果?」她把手上的紅蘋果移到他面前,見他眉頭皺得更深,連忙出聲強調:「很甜喔!」
誰管這東西甜不甜?
黑穆爵臉上流露出早熟的冷漠,揚高兩道眉毛,「把自己吃過的東西給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喔。」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困惑的歪頭想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半圈,雙眼突然一亮。「那你咬我沒咬過那一邊,不就好了?」
他、不、是、這、個、意、思!
黑穆爵看著眼前一臉天真爛漫的小肥臉,眉心皺得更緊。算了,跟她說這麼多幹嘛?她又聽不懂。
他轉身就走,卻被她怯生生的叫喚止住腳步。
「喂!你陪我玩好不好?我媽媽還要工作到很晚,我自己一個人好無聊喔。」
一陣微風吹過,將她綁在腦袋兩邊的頭髮輕輕吹動起來。
黑穆爵看向她靈動的黑眼珠好像「旺旺」,那是爸爸唯一一次記得他的生日,人在美國洽公,卻沒忘記交代管家給他送上的禮物。
爸爸常在世界各地洽公,尤其是花了很多時間待在美國分公司,至於弟弟,則從小就被送到德國念書,三人往往一年見不到一次面。
他身邊只有小狗旺旺陪著,有時他們會到後院玩你丟我撿的遊戲,可是旺旺半年前死掉了。
玩……這個字離自己好遙遠啊。
卡滋!
他回過神,看見小女孩一邊把蘋果咬得卡滋脆響,一邊攤開一張舊舊的紙,開始在上頭排起紅色的棋子。
黑穆爵握緊垂在身側的雙手,內心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想要有個小玩伴地開口問:「妳在幹嘛?」
暫時就勉強把她當作是旺旺好了。
「排棋子啊。」她說得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一點也沒被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給嚇到。「你會不會玩跳棋?」
「我跟電腦玩過。」他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僵硬。
其實他想要跟爸爸一起玩,不管是跳棋還是其他遊戲,而不是對著冷冰冰的電腦。
「那不能算啦!」她抬頭朝他揮揮手,又朝藍天看了一眼。「電腦又不是真的人。」
聽見她的話,他神情一僵。
電腦又不是真的人,這還需要她說嗎?這傢伙說話還真是直接,而且一點也不理會別人內心的糾結。
不過,在意識到她有話直說的個性後,他反而覺得放心,身上警戒悄然退去不少。
「妳有跟人玩過?」黑穆爵沒察覺自己這樣問的時候,人已經在她身邊蹲下來。
「有啊,我媽媽。」她排好自己這邊的棋子,看他還在發愣,乾脆推推他手臂,暗示他快點排棋子。「你有跟你媽媽玩過嗎?」
他把頭垂得低低的,聲音悶悶地開口:「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到天堂去了。」
「是喔,那你爸咧?」藍晨茱一點也沒察覺自己問了敏感的問題,依舊大咧咧的繼續問。
「他……」黑穆爵開始一顆一顆排起棋子,喉嚨像被鐵塊塞住,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很忙。」
他身邊的人,從來沒有人像她一樣,敢問他這麼白癡的問題,可是他發現當自己回答後,突然覺得心裡有個原本很緊的地方,似乎正緩緩地鬆開一點點。
「是喔,那我陪你玩啊!」這回她隱約感覺到男孩低落的情緒,連忙道,「先跟你說喔,真人都比電腦厲害,你要是輸給我不可以哭喔。」
「為什麼不能哭?」他想起父親常對他說的一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
她大概也是基於這個理由吧。
藍晨茱眨眨眼,一臉認真地說:「因為今天我沒帶手帕出來。」
黑穆爵渾身僵住,沒料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俊朗小臉微微泛紅,他低聲悶哼了句:「我才不會因為這種事哭。」
「是喔。」她掩嘴偷笑著,雙眼亮燦燦的很可愛。
他看了,一陣氣結,皺著眉頭,惡狠狠地警告:「如果妳輸了,可不要哭哭啼啼。」
「我才不會輸呢……」她抬高下巴,驕傲揚聲道。
「如果妳輸了,」他排好自己的棋子,抬起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我要妳明天帶一顆蘋果給我。」
這有什麼難的?
「好,我會挑冰箱裡最大的那一顆喔!」藍晨茱連聲答應,笑咪咪地點點頭,就連兩邊頭髮也跟著前後晃動。
他的眼睛在發光耶!
不曉得這個跟媽媽說的「幫忙把屋子打掃得亮晶晶」,是不是一樣的事情呢?她偏頭想了一下,決定這是一樣的事情。
因為……統統都變得亮晶晶的啊!
「我叫黑穆爵。」他一排好棋子,立刻往前走了一步。
她也不介意,粉紅色的小嘴還亮著一圈香甜清芬的蘋果汁,大方道:「我叫藍晨茱,你可以叫我小藍。」說完,她也往前移動一步。
「我想叫妳旺旺。」他全神貫注盯著棋盤。
「才不要!」她抬頭瞪他,「我明明就姓藍,又不姓旺。」
黑穆爵聽見她在自己耳邊低喊,抬眼,嘴角懶懶劃開一道微笑。
嘖,現在又更像旺旺囉!
叫旺旺有什麼不好?
全天下他最喜歡的名字就是旺旺,笨女孩……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一章
二十年多後
黑家老大,黑穆爵,擔任公司總裁一職,生性嚴謹,頭腦冷靜,最痛恨有人膽敢挑戰他的權威,臨危不亂是他能順利升任公司掌舵人的最主要原因。
黑家老二,黑穆堯,擔任公司業務部門主管一職,霸道傲氣,社交與工作手腕一流,卻是黑家唯一不住在黑宅的叛逆分子。
今天是黑家前掌舵人黑天霸,在自家別墅舉辦七十大壽宴會,宴會裡賓客雲集,華麗的餐桌、美味的佳餚、佈置貴氣足以媲美皇族的宴會場地、賓客們蕩漾唇邊眉間的輕笑低語。
賓客們口中所談除了政經要事、股票內線消息、黑家兩兄弟不和傳言真假之外,最引人關注與討論的就是——
宴會上,始終跟在黑天霸身邊的清麗美人到底是誰?所有人都在猜測她的身分,還有,她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根據黑天霸對那位美人呵護的舉動來推敲,不用等到宴會結束,黑天霸有意再婚,給兩個已長大成人的兒子找位後母的說法,已被眾人在私底下傳得沸沸揚揚。
黑穆爵因飛機誤點,遲到了快一小時。一路風塵僕僕從美國趕回黑宅的他,非但不顯慌亂,反而姿態優雅地走下富豪跑車。
他從容不迫的現身,手裡還牽著來自美國的超級名模,讓眾人一睹外國名模的絕佳丰采。
他一出現,黑天霸立刻宣佈壽宴半小時後正式開始。
黑穆爵不急著先向壽星道喜,反而把帶來的名模丟在賓客裡,轉身走進二樓的起居室。
隔著玻璃俯視外頭宴會場地的高壯男人,半倚著窗,轉而對上剛進門的自家大哥——黑穆爵。
「大哥,你居然拖到今天才回來,而且還遲到,帶種喔!」
「事情總要處理完再回來。」黑穆爵冷然的目光輕輕滑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電力滿格的黑穆堯。
「老頭要給我們找繼母的事情,你事先有聽到任何風聲嗎?」黑穆堯手裡端著酒杯把玩。
「你說什麼?」黑穆爵表情冷漠的微微蹙眉。「繼母?」
「你跟我一樣,哪裡弄得清楚那個老頭的想法。」黑穆堯百般無聊地打了個呵欠,看見底下的人群漸漸聚集在台前,老頭快要切蛋糕了。
「你剛回來沒看到?」黑穆堯性感薄唇一勾,半是揶揄地問著大哥。
「看到什麼?」黑穆爵表情平板地反問。
「老頭身邊的女伴,一位年輕又漂亮的女人。」黑穆堯一臉諷刺地笑了笑。「給我們當老婆剛剛好,他居然咽得下去?」
「老頭這麼多年沒再婚,原以為是對母親念念不忘,搞半天,居然是我想太多?」黑穆爵冷著臉,搖搖頭。
「男人身邊本來就該有女人,而且應該要常常換,才能常保新鮮。」黑穆堯反諷地說。
老頭何時真心付出過愛?對待母親是如此,對待他們更是,就連他小時候被丟到德國,發燒得了肺炎差點病死,老頭也只叫傭人好好照顧他,一次也不曾出現在他病床旁過。
「繼母這件事是他自己說的?」黑穆爵俊逸臉龐依舊平靜。
「老頭什麼也沒說,倒是樓下那些人傳得可精采了。」黑穆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再度將視線掃向窗戶底下的人群。「要聽嗎?」
黑穆爵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抬手按揉兩眼之間的穴道,疲憊突然溢滿周身。
人的嘴有多壞,他心裡一清二楚。
「你帶回來的女人也不賴,身邊已經圍了一大群蒼蠅。」黑穆堯將酒杯擱上桌。「你不用下去護花嗎?」
根據傳進來的鼓噪聲判斷,老頭差不多也該上台,自以為幽默地講上幾句話。
「她只是順道跟我來台灣,明天她拍完內衣廣告就會飛回美國。」這幾天他在美國忙得不可開交,睡眠時間被工作壓縮到只剩兩、三個小時,就為了今晚能夠及時趕回來。「你今晚的女伴呢?」
「我沒帶,虧我們是親兄弟,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向來只喜歡搶過來的女人?」黑穆堯性感的嘴角冷冷嗤笑。
叩叩!
在他們預期中的敲門聲,沉穩響起。
「請進。」黑穆爵低沉揚嗓。
「兩位少爺,老爺要切蛋糕了,請兩位少爺移駕至樓下會場。」
幾分鐘後,黑家兩位少爺難得一同現身,一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那一秒,所有賓客立刻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皆難以控制地被他們身上天生領導人物的氣質,深深吸引過去。
「現在,所有來祝賀黑先生的人全都到了,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台灣科技產業的巨擎黑天霸大老闆出場!」
綜藝一哥在台上戰戰兢兢地主持整場壽宴,伴隨著底下努力討好的瘋狂掌聲。
黑天霸在一名身穿黑色細肩帶小禮服的年輕女人陪同下,緩緩步上台,對著麥克風感謝眾人給他的祝福。
黑穆爵瞇細雙眼,盯著台上似曾相識的女人,冷漠俊顏浮現防備,一雙寒眸瞇得更細。
他們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
像是感應到他的注視,藍晨茱微側過頭,毫不費力就找出視線的來源。
果不其然,是他。
黑叔的大兒子——黑穆爵!
聽媽媽說,他們小時候常玩在一起,可是那已經是年紀很小時候的事情了,她只有隱隱約約的片段記憶。
她嘴角露出充滿興味的笑意,目光坦然直視他一臉戒備的神情,末了,她還對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當作再次見面的小禮物。
接收到來自她的「挑釁」,向來沒什麼特別情緒的黑穆爵,眸光一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又冷又硬。
這女人隨隨便便就對人拋媚眼,合適嗎?保不定老頭就是這樣被她給迷惑了。在他的生命裡只准出現一位母親,那就是生下他的女人,眼前這一個這輩子最好想都別想。
只是,一抹熟悉感與親密感,突然輕輕揪住他胸口。他困惑的微微皺起眉頭,見鬼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無法從那個女人身上移開來,連他從美國帶回來的名模走到他身邊,伸手挽著他的手臂時,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整顆心專注在台上的她。
這感覺簡直詭異透頂!
「大哥,我是不是看錯了?老頭的女人剛剛居然在對你——拋媚眼?」黑穆堯帶笑的語氣聽在黑穆爵的耳裡,只覺分外刺耳。「她該不會是想來個大小通吃吧?」
老頭的女人?
聽見弟弟的話,他心裡浮現略帶憤怒的排斥感。
這感覺很古怪,可是他又說不出來為什麼,感覺有點像自己心愛的東西,突然被人搶走一樣。
他不懂,自己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她接近老頭的目的我會調查清楚,這件事你不要插手。」黑穆爵簡單兩句話,打消弟弟樂於迎向挑戰的衝動。
「其實我並不介意多位繼母。」黑穆堯聳肩,嘴角微微上揚。
「別去招惹她,給我時間,我會弄清楚她的底細。」黑穆爵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後便不再多說,彷彿這句話已是定案。
黑穆堯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哥哥,發現他眼中閃著兩團危險的怒火。
事情有點古怪,一向冷漠的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容易便有情緒反應了?
對感情向來敏感又善於巧取豪奪的黑穆堯,看看他大哥,又看看台上的女人,伸手摸摸下巴。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玄妙。
大哥的行事作風一向中規中矩,總是一副按表操課的頂尖好學生模樣,跟他任性妄為、侵略性極強的性格完全不同。
黑穆堯再次看大哥與台上氣質清新的美人一眼,一雙彷彿瞧出什麼端倪的魅眼,突然染上一層迷人的戲謔神采,同意道:「可以。」
他扯唇微笑,有預感最近這裡將會上演好戲,他是不是該考慮偶爾回來吃頓飯?
※※※※
藍晨茱從那群不懷好意的注視中,暫時脫離出來。
她走到庭院裡的草坪上,挑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坐下來。
坐下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脫掉折磨人的高跟鞋,讓發紅略腫的雙腳直接踩在草地上。
呼!舒服多了!
高跟鞋這東西,真是發明來折磨女人雙腳的刑具啊。
思緒瞬間一轉,剛才她在台上也看見了,黑叔的兩個兒子,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還難搞。
當初黑叔來拜託老媽的時候,她有點不太能理解,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需要由她這個外人來介入調停?
現在她終於有點了解了。
黑叔說他年輕的時候愛玩、花心、事業心重,讓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抑鬱而死。
等到她留下兩個兒子撒手人寰後,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從此他收心,專心致力於工作,同時盡量避免接觸兩個遺傳到他們母親長相的兒子,每次看著他們,他的心便會盈滿濃濃的愧疚,畢竟是他辜負跟了自己一輩子的女人。
直到先前昏倒,被醫生診斷出腦子裡長了腦瘤後,他才驚覺到自己仍有兩個摯愛在這世上。
只是,已長大成人的兩個兒子,與他之間的鴻溝早已難以跨越。他眼睜睜看著三人冷漠的關係,卻束手無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對他們的了解少得可怕,他想介入他們的生活恐怕不容易。
這就是黑叔拜託她的事。
一生忙於事業、在商場上呼風喚雨,臨到老時,好強要臉的黑叔,只是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還可以跟兒子們三人同桌吃飯,聊聊尋常的家庭話題,享受家庭時光,修補一家三口長期冷淡疏遠的關係。
這在別人家裡可能不是什麼大事,可他一向與兩個兒子極為疏遠,尤其在他們求學階段,也曾有過好幾年不曾面對面說上一句話的紀錄。
此外,黑叔直說自己時日無多,想要親眼看見兩個兒子成家恐怕難如登天,大兒子太過孤冷,二兒子則太過花心,他怕自己到合上眼那天,還看不到未來媳婦長什麼樣。
黑穆堯女友很多,她並不替他煩惱結婚的事,反而是黑穆爵那個臉上永遠只有一百零一號表情的男人,是她首要想辦法讓他早日定下來的對象。
雖然她很懷疑自己能說動這個冷硬男人,但在老媽大力支持與黑叔懇求的目光下,她只能點頭。
尤其想到對她跟媽咪有恩的黑叔,腦袋裡彷彿被老天爺裝了一顆不定時炸彈,拒絕的話她實在無法說出口。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可是拒絕不了,只能盡力試試。
畢竟試過後失敗,總比連試都不試就直接放棄來的好吧?她相信,黑叔應該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才會來請她幫忙的。
一想到黑叔說到二兒子完全遺傳了自己年輕時的花心放縱、大兒子則遺傳了自己下半生的冷漠孤僻時,臉上那抹沉痛的模樣,每次想來,她的心頭都會酸酸的。
突然,她想起兩個星期前,黑叔到老媽店裡的事。
「藍、晨、茱——妳在裡面摸什麼?」藍母在店前頭忙進忙出,一面接聽電話,還能一面扯開嗓門,往廚房大聲吼:「還不快出來幫我送外送!」
每天一到中午時間便鬧哄哄的牛肉麵店,沒有人因這記大吼而稍微安靜下來。
過了兩秒,一道嬌小人影從廚房裡快速竄出。
「送哪?」藍晨茱微微發紅的小臉一揚,從母親手中接過地址後,像陣風似的就往外衝。
一位和藹的老人站在門外觀察,望著藍晨茱迅速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了明確的決定,邁開步伐走進店裡。
「阿藍,妳好福氣,有個這麼聽話的乖女兒。」黑天霸緩緩走到藍母身邊,沉靜的老臉上閃著算計的精光。
「黑老闆?你什麼時候來的!老樣子?」藍母笑嘻嘻的臉龐,一見到對方,立刻多了幾分熟悉與親切。
二十多年前,丈夫肝癌過世時,是黑老闆不嫌棄,願意讓她到他家幫傭,幫忙打掃房子。
他還特別准許她跟女兒暫時住在他家別墅的後棟屋子裡,直到她們有點存款後,便出來開了這間牛肉麵店。
牛肉麵店剛開張的時候,多虧了黑老闆天天光顧,給了生意慘淡的她繼續堅持下去的理由。後來生意慢慢穩定,黑老闆來的次數便慢慢減少了。
正因為有那幾個月難熬的日子,所以對於現在穩定的營業額,她更加懂得珍惜。
只是黑老闆有好一陣子沒來了,今天怎麼會特地過來?
「對,老樣子。藍娃娃長大了,可以嫁人了。」黑天霸內斂的態度,讓人無法輕易察覺出他別有用意的問句。
「嫁人?」藍母以手遮口,誇張地呵呵笑了兩聲。「那還得有人娶。」
「還沒有男朋友?」黑天霸狀似微訝地問,心底卻飛快算計著。
藍娃娃的個性與外貌都很不錯,他也算是看著她長大,從小就只有她能跟穆爵說上幾句話。
為了扮演好嚴父的角色,他從不曾抱過兒子或是對兩個兒子說上一句讚許的話,導致兩個兒子跟他一向疏離。
在家時,穆爵很少說話,以前藍娃娃住他們家時,有時候他還會看見兒子在後院跟藍娃娃說說話,有一次還看見大兒子似乎正在微笑……
他前陣子被診斷出腦袋裡長了一顆瘤,什麼時候會離開人世,連醫生都表示「很難說」,只僵著一張臉,交代要開始「做好安排」。
黑天霸在心裡深深嘆口長氣。
自己跟兩個兒子之間的疏離,不是一天造成的,每天晚上,好強的他守著餐桌,沒有一個孩子願意回來陪他吃頓晚餐,他也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唯一讓他放心的事,是在多年前把公司交給大兒子經營,小兒子則領軍業務部門團隊,而他自己為了彌補以前的遺憾,開始每天跑育幼院,撐著一把老骨頭,跟在稚齡的孩子屁股後面跑。
雖然穆爵跟他同住,但他們的生活沒有交集,也很少坐下來談天,就算有時恰巧在餐廳碰上,也很難說上一句話。
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現在他又得了這種病,他只是想要跟兩個孩子修補關係,而非獲得他們的同情,所以他想找藍娃娃來幫自己一把,而不想把他生病一事告知兩個兒子。
「哪有什麼男朋友?每天在店裡幫我的忙,回去後累得倒頭就睡,哪有多餘的力氣交男朋友,唉!」
藍母一想到女兒年紀也不小了,身邊卻連個像樣的男人都沒有,想著想著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阿藍,有件事我想請妳幫忙。」
黑天霸斂起老謀深算的眸光,語調一軟,苦惱的模樣讓向來熱心又帶點衝動的藍母,想也不想地開口丟出承諾。
「老闆,我們昨天才認識的喔?講話幹嘛這麼客氣?有事情你給我說,我絕對給你辦到滿意為止!」
「記得以前妳家的藍娃娃,跟我兒子處得很好,如果不麻煩,我想請她當我跟兒子之間的橋樑。妳也知道,我除了罵兒子,從來沒跟他們說過其他的話。」黑天霸垂下雙眼,臉色暗淡。
「你那是愛子心切。」
「可是我卻用錯了方法,這兩個孩子跟我都不親。」黑天霸心裡感慨萬千,不曉得自己現在想要補救,還來不來得及?「阿藍,有件事我誰都沒說,只跟妳講,我腦袋裡長了顆東西,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我想要在自己還活著時,能跟兩個兒子好好相處,如果能親眼看見他們結婚,我才能走得安心。」
「老闆!你——」藍母震驚地張大嘴巴,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閉嘴,深吸口氣,把冒上雙眼的熱氣強壓下去後,阿莎力地拍拍胸膛。「你說,只要我跟我家晨茱能做到的事,絕對不會給你推辭!」
黑天霸微微笑開。
「阿藍,謝謝妳……」
「妳不用陪在我父親身邊嗎?」清冷嗓音帶了一絲敵意。
沉浸在回憶裡的藍晨茱,聽見這平穩的嗓音,大概猜出來人是誰。
她沒有回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自己的動作,僅以聳聳肩膀當作回答。
黑穆爵憑借身後微弱的燈光,隱約看見她聳肩,視線從她半裸的肩膀滑下,看見被她丟在一旁的高跟鞋與一雙赤裸的美足。
冷不防的,他心頭一震。
樹叢下的景觀燈,剛好打在她雙足上,她的腳形很美,腳踝纖細骨肉均勻,讓人忍不住心蕩神馳。
原來,人的腳踝可以這麼美……
「妳的目的是什麼?」他猛地移開視線,對自己反常的行為皺眉,粗聲粗氣地問道。
「目的?」藍晨茱微微一愣,倉卒回頭。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看著對方冷著臉,心裡忐忑地胡亂猜著。
難道黑叔已經跟他說明,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可是他們不是說好,不能太刻意接近黑穆爵,最好讓他自己走向她、認出她就是他小時候的玩伴,然後她再試著想辦法拉近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
不對,如果黑叔已經跟他說明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他就不會這樣問她,他之所以會問,代表他還在猜測。
對,一定是這樣!
藍晨茱雙手環在胸前,要自己千萬別嚇自己。只不過,眼前這傢伙說話好像沒有看著人的習慣,對吧?
沒聽見她的回答,黑穆爵緩步走到她身前,烏黑髮絲在月光下輕輕飄動。
他半斂著冷眸睨視著她。
「妳想要什麼?」剛才她一聽見他的問話,臉上瞬間閃過驚惶的模樣,沒能逃過他的雙眼。
這個女人絕對是帶著目的接近父親,進入他們家。
如果她以為眨個眼睛,就可以順利登堂入室,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你以為我要什麼?」藍晨榮望著他不動聲色打量著自己的目光,心裡微微一縮。
他的目光變得好深沉,小時候坦率又清朗的眼神,此刻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戒備、猜疑。
「我沒有特殊的想法。」黑穆爵沉眸冷瞅著她,唇線微抿,壓下胸口隱隱竄動的熟悉情緒,冷聲道。
在他還沒弄清這個女人的底細之前,她休想從他口中挖出任何東西。
藍晨茱一聽,隨即笑彎了眉眼。
他真的非常謹慎耶!
「喔?」她露出帶點訝異的表情,挑釁地問:「這麼沒有想像力?」她最喜歡挑戰加調戲沒有想像力、規矩又嚴謹的男人。
在印象裡,他這一點倒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冷冷的,一副很難搞又極度難親近的模樣,可是骨子裡明明就不是那麼難相處的男人。
相反的,後來兩人約好碰面時,都是他每天帶好吃的來給她,她帶來的蘋果,他只吃過一次。
他默默吃完後,只淡淡說了一句「我那裡有更棒的蘋果」,從此以後,他每天都會帶一顆蘋果來給她,兩人邊玩棋子邊吃。
記得有一次她發高燒,沒辦法去找他,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這件事,隔天她家門口就出現一顆很大的紅蘋果。
她馬上就猜出來,蘋果一定是他拿來的。
直到她的病完全好之前,她家門口每天都會出現一顆大大的紅蘋果,從來沒有間斷過……
「我是沒什麼想像力,但宴會廳裡大批賓客統合起來的想像力,絕對出乎妳意料之外的好。」他淡然地陳述。
「他們的想像力有多好,你要跟我分享一下嗎?」她緩緩笑開。
對於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多少已有心理準備,畢竟剛才那些打量的眼光,實在稱不上友善。
「當然,跟妳分享我的回報是什麼?」
「回報?」她微愣了下,隨即對他曖昧地笑了笑。「等我評估完你所說的話後,我會給你……你所謂的回報,如何?」
「他們說妳想當我的——」黑穆爵一雙眼鎖定在她那張笑臉上。「繼母。」
繼母?
藍晨茱愣了一下。
雖然她能想像到自己站在黑叔身邊看起來會像什麼,只是當令人難堪的話傳進耳朵裡時,心頭被紮了一下的感覺,依然讓她有些錯愕跟憤怒。
藍晨茱靜靜看著他冷斂的神情,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黑穆爵發覺自己希望從她嘴裡聽到否定的辯白,見她準備要開口,不自覺屏住呼吸,凝氣等待——
作者:
fatbib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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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就這樣?」藍晨茱盡量維持住表面的鎮定。
就這樣?
黑穆爵不可思議地瞪向她,別人曖昧的把她說成是一個七十歲男人的老婆,她的反應難道就只能這麼雲淡風輕?好像他說的是事實,她沒什麼反駁餘地似的。
「還有什麼跟我家有關的事,請先通知我。」他冷目凝眉瞪著她,胸口竄起一抹怒氣。
突然,她朝黑穆爵暖暖一笑,為了她臉上陡然乍現的甜笑,他竟短暫失神了好幾秒鐘。
忘了正令自己憤怒的事,忘了她接近他父親其實是有目的。
黑穆爵濃眉一皺,看見她的微笑,那股論異的熟悉感,又猛然闖進他胸腔裡。那種感覺出奇的……讓人感到很溫暖……很安心……
是時差搞的,還是自己病了?
很快的,他給自己詭異的反應下了定論,這鐵定是自己神經錯亂,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錯覺。
「事情沒你想像中的那麼複雜。」她沒有假裝不知道他的試探。
他冷冷提出疑問:「多簡單?」
「超乎你想像的簡單。」
「錢?」他皺眉。
「喔,越來越逼近事物的核心囉!」藍晨茱對他笑得很甜,可是笑意並沒有到眼睛裡面。
小時候,他明明就不是那種愛拿錢砸人的人,長大後的他,變了嗎?
在社會裡打滾久了,單純且體貼的老派小男孩,已經變成那種什麼都慣用錢來衡量的人?他是嗎?
「我父親給妳多少,或者我應該問——妳想要多少?」她笑得越甜,他的嘴角就抿得越緊,垂眸藏怒。
她就是用這招迷住父親嗎?
他故意丟出「錢」這個字,沒想到她完全不反駁,居然明目張膽對他說「越來越逼近事物的核心」?
父親是不是已經給她什麼承諾,否則她怎麼敢有恃無恐?想到她是那種為錢才靠近父親的人,黑穆爵臉色越發陰沉。
「你的意思是需要多少錢,我才點頭答應跟你父親在一起,還是我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你父親?」藍晨茱慧黠反問。
黑穆爵沉默不語,一雙寒眸跳躍出激賞的光芒。這女人的腦子其實很清楚,只可惜她打錯如意算盤了。
如果她是為了錢,才跟在父親身邊,他絕對會讓她知難而退……他眼底的眸光瞬間一暗。
「這麼說……」他胸口一悶,咬牙低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父親已經付妳錢了?」
父親雖然一直對他們兄弟漠不關心,但應該不至於墮落到這地步。花錢弄個女人在自己身邊,父親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聽見他張口閉口講得都是錢,藍晨茱感覺心裡有把火,轟然一聲直衝腦門。
少瞧不起人了!
難道他真的已經變成那種以為有錢就能買到全世界的蠢男人?如果真是這樣,就太令人失望了。
她心思一轉,揚高下巴,巧笑著試探地說:「你也可以付錢給我。」
黑穆爵抿緊唇,詫異飛入眸底。
詭異的,他直覺不想把她歸類成為了錢什麼都願意做的女人,但現實總是叫人心寒,不是嗎?
他看向她的目光逐漸冰冷起來。
「多少錢?」冷傲語調足以冰凍整個世界。
「什麼?」她張大嘴,眨了眨眼。
「如果我現在想吻妳,付錢就可以了,不是嗎?」黑穆爵說著話,突然欺身逼近她。
「什——」
藍晨茱被他迫然逼近嚇了一跳,緊接而來的男性溫熱體溫令她雙目微瞠,雙手下意識抬起擋在身前,避免兩人直接貼上。
不料,他動作比她更快!
黑穆爵一手霸道地將她攔腰抱起,讓她柔軟的身子撞進自己懷裡,一手迅速探向她後腦,張開五指,牢牢固定住。
他故意慢慢將自己薄抿的唇,脅迫性地移近她嫣紅的唇畔,冷漠的外表漸漸透出一股強硬的態度。
從小學習西洋棋的他知道,威脅的力量,有時候比直接揮刀更具強大的力量。
「說出妳的價碼。」他不屑冷哼。
「現在?」
藍晨茱抵在他胸前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她不讓自己退開他惡意的貼近,卻掩飾不了語氣裡的驚詫。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開口閉口都是錢的男人,跟小時候和她一起玩跳棋、象棋,又常常帶新鮮蘋果給她吃的人,居然是同一個?!
失望、憤怒、不信、錯愕等情緒,宛如潮水般襲上她所有知覺感官,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反擊回去!
「難道還要看良辰吉時?我們又不是要入洞房。」黑穆爵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冷笑,目光仔細在她臉上搜尋,除了一開始的訝異之外,她並沒有太多抗拒或是反感的動作。「不行嗎?」
他的心隱隱一沉。
彷彿知道她是個可以為錢做任何事的女人這一點,便足以讓他心裡產生濃濃失望。
那些詭異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晨茱聽見他看不起人的輕問,馬上又是一陣火氣直衝腦門。
他一定要擺出拿錢砸人的姿態,是吧?他想這樣玩,她樂意奉陪,看他們誰先敗陣下來。
「當然不行。」她假意連聲驚呼,眼眸帶笑地覷他一眼。
黑穆爵探索的視線,努力追蹤著她飄移不定的眼神,一種詭譎的默契讓他知道她有話尚未說完。
「你有隨身攜帶支票嗎?」她揚起下巴問,擋在兩人之間的拳頭緩緩鬆開,掌心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
「我剛從美國回來,美金收不收?」他的語調極冷,幾乎是她一開口,他立即知道她所指為何。
「收。」她佯裝滿意地點點頭。「美金就不是錢了嗎?拿去銀行換一下,照樣可以在台灣花用。」
「要多少?」黑穆爵故意問,眼神透露出冷漠鄙夷。
他能感覺到她正貼著自己胸膛的掌心,可惡的是他的心跳竟因此加快。
豈能容她如此影響他,而他卻只能困坐愁城?
他貼在她背後的手掌略微施力,讓她上半身無可避免的更加貼向他,同時察覺她微微放鬆的身體,立刻僵硬起來,他嘴角滿意的往上一揚。
如果她以為只有這樣,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你打算吻多久?」她從容迎向他刻意羞辱人的態度跟舉動,嘴角依舊笑靨如花。
聞言,黑穆爵雙眼微微睜大,呼吸猛然一窒。
他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僵著臉,強忍著陡生的怒意,不願表現出自己已經動怒的事實。
「這還有價位?」他壓抑體內怒火,原本貼在她背部的手下移,手掌挑釁地托住她的臀部,往自己身下用力一推。
藍晨茱差點因他的舉動而尖叫出聲。
幸好她及時忍住,雖然氣得渾身發抖,卻仍可以對他笑得像個天使一樣。
該死的男人!
「當然。」她話一說完,立刻看見他眼底竄燃起兩團熊熊怒火。
嗯哼,終於生氣了吼!
黑穆爵盯著她瞪了好幾秒,倏地鬆手,從懷裡掏出錢包,把裡頭的一千塊美金遞給她,冷著音調嘲弄地問:「夠嗎?」
「大致來說是可以了。」藍晨茱從他手中抽走鈔票,故意輕佻的在半空中晃了晃,對他露出燦爛到近乎虛偽的甜笑,「你想怎麼吻?」
黑穆爵狠瞪著她,嘴角緊抿,男性嗓音充滿濃濃的侵略意圖與憤怒:「吻到妳成功把推開我為止。」
他無法不去想,她是不是也用這招對待父親?
她水靈的眸子迎上他,「意思是,就算我一開始推開你,這些錢也是我的?」
「如果妳辦得到,有何不可?」他臉上盡是鄙夷神色。
藍晨茱一聽,立即皺眉。
「你吻我,你的女朋友不會介意嗎?」
她沒忘記他今晚出場時,身邊可是摟著一位艷光逼人的金髮美女,在他們一出現時,她心裡居然快速閃過一絲酸酸的感覺。
在她的記憶裡,他一直是自己小時候最要好的朋友,所有回憶裡都只有他們。
現在現實生活裡突然加進一個超級大美人,她居然莫名其妙感到有些……吃味?
她搖搖頭,努力把奇怪的想法趕出腦海。
「什麼?」他皺眉,瞪著她的模樣彷彿她是外星人。
「我問──你的女朋友不會介意嗎?」
「妳以什麼身分問?」他冷冷睨她一眼,平靜的眸子泛起微微火光。「繼母?」
話一出口,他驚覺到自己有多不願意把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
「你要這麼想也可以。」她看著他,困惑地皺起眉。
她不懂,為什麼他每次講到「繼母」這兩個字時,總是隱隱露出咬牙切齒的怒意?
說她是繼母的人是他,為此一臉不高興的人也是他,他到底想怎麼樣?先給人硬貼上標籤後,再狠狠把人羞辱一頓?
如果這是他的打算,她絕對奉陪到底,但他絕對討不了便宜!
聽見她的話,黑穆爵胸口倏地竄起一陣悶怒,一掌扣穩她後腦,強勢將她扯進懷裡。
慣於掌權的他,火炬般的炯炯雙眼直勾勾揪她,彷彿恨不得能一眼瞪穿她。
他的另一掌故意邪惡地貼上她豐軟的臀瓣,用力一捏,在她微微瞪大的杏眸下,使壞的往自己開始有反應的下身使勁一推。
「看看這一千塊美金可以讓我吻多久……」
他貼在她耳畔低喃,手以極緩、極挑逗的愛撫方式,充滿情慾地揉捏著她的粉臀,話音還沒在夜空中消褪,立即俯首蓋住她因措手不及而微張的紅潤櫻唇。
「你……」藍晨茱又羞又怒的察覺到他灼熱的硬挺反應,只來得及脫口而出這個字。
黑穆爵不給她說不的機會,炙熱唇舌長驅直入她口中,瘋狂輾轉逗弄、用力吸吮她口中的芬軟與香甜。
這女人吻起來的感覺,竟出乎意料之外的美好……
父親也正因如此,才會不顧別人眼光,硬是把她留在身邊,是這樣嗎?
一想到他父親也曾經這樣擁著她、吻著她,甚至更加深入,一股突如其來的悶怒重擊黑穆爵胸口,原本恣意揉捏著豐軟臀肉的大掌,逐漸往更深的溝壑探去,直逼女性柔軟的神祕地帶。
「你!」藍晨茱猛然倒抽一口冷氣,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兒時玩伴,居然變成一名可惡的臭渾蛋。「可……可惡……放開我!你……你這個可惡的男人……唔……」
她掄起兩隻小拳頭,一隻還緊捏著他羞辱人的美金,另一手毫不客氣死命捶打他精壯的胸膛。
他居然說吻就吻,而且一點反應時間也不給人,最可惡的是他的手──這個惡劣透頂的臭男人!
原本她還想好好教訓他一頓,未料他動作竟然可以這樣快,不但從她身上討了便宜,還對她憤怒的捶打露出不痛不癢的冷靜模樣。
很好,今天她跟他徹底槓上了!
彷彿想要讓她更加憤怒似的,原本閉上眼睛享受甜美雙唇的黑穆爵,猛然睜開雙眼,直勾勾盯著那張羞怒交錯的嫣紅小臉。
不曉得她是憤怒多一點,還是羞怯多一點?
「妳的唇好柔軟、好香甜,味道嚐起來像新鮮的紅蘋果……」他幽幽吐了一口氣,意猶未盡的邊說邊吸吮她略微紅腫的下唇。
表面鎮定,但他內心卻詫異著她口中芳津竟如此誘人,令人想要一嚐再嚐。
垂目向下,剛巧將她胸前風光飽覽無遺。
只見她穿著一襲黑色細肩帶小禮服,把她粉嫩胸口的軟凝襯得更加誘人,讓人情不自禁想俯身,在那上頭落下密密麻麻的吮吻,重重烙印下屬於自己的印記,好向別人宣告──這個女人是他的。
兩人緊密貼合的身體,更將她隱約露出半個嫩白雪乳的領口,擠壓出足以令男人獸性大發的嬌豔形狀。
薄薄布料底下的白嫩雙腿若隱若現,脫掉高跟鞋的雙足細緻嫩白,胸前兩條繫成蝴蝶結的絲質衣帶,無疑是整件衣服最重要的固定點,只要手指往她胸前輕輕一拉──
黑穆爵倒抽一口氣,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全身也因這些遐思而僵硬、緊繃起來。
如果不是想到她可能善用自己的「優勢」勾引過父親,方才他體內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想要直接帶她上床。
她跟其他女人不同,隱隱中帶給他一種詭異的熟悉感與安心感,讓他覺得心裡深處隨著她的出現,正在逐漸軟化……
她到底是誰?他們之前有過交集嗎?
味道像新鮮的紅蘋果……
不提蘋果還沒事,一想到蘋果,藍晨茱就感到一陣心寒。
沒想到當年那個天天給她送蘋果的小男孩,現在居然變成付錢強吻女人、又霸道自負的臭男人?
她緊閉雙唇,甩開臉,終於成功避開他持續糾纏的吻,直到這時候他才稍微放開她。
一逮到機會,心中氣不過的她,毫不遲疑抬起右腳,目標是他雙腿間的男性要害。
只是他快她一步,在她一抬腿,正要往他私處使勁踹下去時,他竟冷冷一笑,一臉輕鬆,雙眼向下睨著她。
他的眼神裡有淡淡不屑,一隻大掌往前一伸,準確無誤握住她打算作怪的小腿,像要掐進她心裡似的,隱隱用力,她忍不住擰眉,忍住從腳底板傳來的疼痛。
他抓得好緊……
「對妳而言,我父親不會太老嗎?」黑穆爵口氣冷然,神情嚴肅地問。
他懶得跟她解釋自己根本沒有女朋友,全心放在她跟父親之間的關係上。
「他很有錢。」她挑高右眉,理所當然地開口,小腿暗中施力,企圖想抽回自己的腿。
但他只是更加陰冷盯視著她,根本不放。
「是的,他的確是。」他咬緊牙關,眼神鄙夷地看著她。「妳跟我父親是怎麼認識的?」
她果然是為了錢才接近父親。為什麼聽見她親口承認後,他心裡竟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與失望?
「我媽開了一間牛肉麵店,你父親常來吃,久了之後,我們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藍晨茱聳聳肩。
黑穆爵冷冷一笑,面無表情地道:「妳果然是為了他的錢。」
他的語氣除了淡然,還有一股幾不可聞的寂寥。
藍晨茱立刻想起黑叔說過的話,從小他兩個兒子身邊除了傭人以外,根本沒有柔性的女性角色陪在他們身邊。
兒子們與他的距離,除了長期沒有溝通互動之外,中間缺乏溫柔的女性牽引,也是造成今天完全無法走入彼此生活的主因之一。
她的防備瞬間軟化,敏銳的黑穆爵立即察覺,嚴峻的表情微微蹙眉,對她發出抗拒的態度。
他從不在女人身上尋找什麼令人費解、說什麼能溫暖人心那種東西,除了手掌與嘴唇能體會出溫香的實質感觸以外,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溫暖。
「隨你高興怎麼說。」藍晨茱很隨興地回他一句。
突然,從宴會傳來一陣令人心驚的驚呼。
她柳眉一蹙,心思一轉,霍然瞪大雙眸,彷彿對於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已瞬間有了底。
黑叔的病發作了嗎?
她使出全力推開他,轉身迅速跑進屋裡。
黑穆爵冷眼看著她慌慌張張鬆開手,美金散落一地,她卻一點眷戀也沒有,飛快衝向屋子。
她真的是為了錢,才刻意接近他父親嗎?
※※※※
藍晨茱衝進宴會裡,見眾人圍成一圈,隨手抓了個人問是誰,一確定出事的是黑天霸後,她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
身形嬌小的她迅速擠到圓圈的中心,一手拿出晚宴包裡的手機,這是晚宴開始前,黑叔為了以防萬一特地交給她的,裡頭有他從國外找來的醫療團隊的電話,她立刻撥打電話,交代現場情況。
救護人員很快趕到,看著黑叔被抬上救護車的同時,她看見黑穆堯原想跟著她跳上救護車,卻在看見黑穆爵後自動讓位。
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試圖開口說話,但藍晨茱看得出來,黑家出了名冷漠且不苟言笑的大少爺眸中蕩漾著明顯的擔憂眸光。
一瞬間,她突然有些明白眼前這個一身孤冷、行為惡劣的男人,其實內心並不完全都是冷漠。
或許,他只是比較習慣戴著冷漠的面具,來應付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三章
黑家兩兄弟與藍晨茱癱坐在椅子上,望著手術室外亮著的紅燈。
突然,手術室的紅燈一暗,除了黑穆堯慢條斯理地起身之外,她跟黑穆爵幾乎同時站起,迅速走到醫生旁邊聽取結果。
醫生拉下口罩,向家屬報平安,同時宣佈黑天霸想見——她。
黑穆爵只是冷淡看她一眼,不置一詞。
黑穆堯則是態度自若地望著她。
藍晨茱面對兩兄弟不同的反應,假裝視若無睹,在護士的帶領下進入病房。
「黑叔……」
藍晨茱走到病床旁坐下,心疼地看著像瞬間老了十歲的黑天霸。
「我很好。」黑天霸對她勉強地笑了笑,突然眉頭一皺,用乾啞的嗓音問:「我看見妳跟穆爵那孩子在花園,他——有沒有為難妳?」
藍晨茱心一跳,思緒快速在腦子裡飛轉起來。
「黑叔,您的兒子很好,我們只是單純在聊天。」
「他沒有對妳不禮貌?」黑天霸擔憂的眸光快速閃過一抹精光。
她下意識躲開老人慈藹卻銳利的打探目光,想起黑穆爵拿一千塊美金買她的吻,頓時怒上心頭。
她正要開口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說出來,卻看見黑天霸擔心的眸光,只好硬生生改口。
「沒……沒有,黑家大少爺他——」
「穆爵。」黑天霸眼神一暗,費心糾正。
「什麼?」
「別叫那渾小子什麼少爺。」黑天霸一臉痛苦地抱著腦袋,緊蹙眉頭吩咐,「他的名字,穆爵。」
「喔,好。」藍晨茱立刻順著他老人家的意回話。
黑天霸不說話,擺明要等她喊了他兒子的名字,才肯再開口。
「穆……穆爵……他……咳……」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能忍住差點順勢脫口而出的「先生」兩字。「其實人還……還不錯。」最好是,唉!
一想到那張嚴肅的俊臉,她說出他名字的同時就會感到一陣虛冷。
「只是不錯?」黑天霸一臉不滿地反問。
「當然——不是。」藍晨茱咽了咽口水,拼命在腦中思索有什麼好的形容詞,可以拿來形容黑家大少爺,這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啊。
「他很……嗯……體貼。」才怪!那是小時候的事,現在的他很有本事三言兩語就把她氣得怒火中燒。
「真的?體貼就好,體貼就好。」黑天霸露出欣慰的笑容,連連點頭稱讚。「之前我還擔心他的個性跟他的冷臉一樣,這樣會交不到真心的女朋友。」
黑叔,你之前的擔心是對的。藍晨茱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晨茱,我真的很謝謝妳願意來幫我這個快死的老頭子。」
「黑叔,你在亂說什麼?」藍晨茱被他的話嚇到,瞪大雙眼輕喊出聲。
她這輩子最怕老人家傷心難過,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人拿刀,慢慢磨她的良心一樣。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腦袋裡有瘤這件事,我已經請醫生暫時保密,只對外宣稱是長期偏頭痛所造成的慣性暈倒。」黑天霸深深嘆了口氣。「以前我那兩個兒子生病時,我都沒怎麼關心過他們,我實在不想自己臨老時,居然要靠生病來博取兒子們的同情,先前我請妳對他們保密這件事,還希望妳能信守承諾,今天我雖然又老又病,但至少能維持最起碼的尊嚴,不至於讓兩個兒子可憐我。」
這有什麼難的?
「好。」二話不說,她馬上點頭。
「另外,我有三個不情之請。」
「黑叔,別說三個,只要我辦得到的,一定盡量給你辦到好為止!你不要對我這麼客氣好嗎?當初如果沒有你,我跟老媽兩個人也不會這麼順利,老媽交代過了,只要在我能力範圍裡,我一定盡量幫你。」
「這麼說妳是真的願意幫我這糟老頭了?」黑天霸一臉懇求。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一聲,我統統照辦就是了。」說到末了,她還很江湖味地拍拍胸脯,簡直百分之百遺傳到她老媽的豪氣干雲。
「妳這娃兒心地真好,我就知道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人。」黑天霸突然嘆了口氣,「晨茱呀,妳也知道我時間不多了。」
她正要開口說點什麼,黑天霸對她擺擺手,自怨自艾地接著說。
「第一,我想請妳搬到我家來住。第二,我希望妳能讓我兩個兒子願意開口跟我聊點尋常事,而非開口閉口永遠只有公事,我記得妳跟穆爵小時候很要好,我只能全仰仗妳了。第三,我想撮合穆爵跟千峰集團千金孫玲的婚事,妳肯幫我這個已經有一隻腳踏入棺材裡的可憐老頭嗎?」
藍晨茱尷尬地笑了笑,一想到要跟那個冷冰冰又誤以為她是拜金女的臭男人住在一起,還要讓他願意開口跟黑叔聊點尋常事,甚至還要幫忙撮合他跟千峰集團千金孫玲的婚事?一想到這,她的頭皮便開始發麻起來。
「晨茱?」薑還是老的辣,見她有些掙扎,黑天霸不慌不忙地開口,說出她根本無法拒絕的理由:「我是考慮到那棟屋子裡,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生病的事,萬一我又病發,身邊也沒個了解內情的人,再者,我希望妳可以多跟穆爵相處,最好可以回到你們小時候那樣,如果真的可以變成那樣,我有自信,他一定會聽妳的。」
印象中,他唯一看過兒子露出真心微笑的那一次,就是在後院、她的面前,兒子才有辦法露出真心又放鬆的微笑。
黑叔一聲聲痛苦的請求,讓行事率性又容易心軟的藍晨茱,只能乖乖微笑加點頭的份。
她實在無法拒絕一位對自己跟老媽有恩的長輩。
「今晚就搬過來?」黑天霸顯然相當明白打鐵要趁熱的人生大道理。
「今晚?」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開始猛搖頭。「我有一大堆東西沒整理……不對,只要幫你跟……穆……穆爵能夠開始跟彼此說話就可以了,所以我應該不用住很久,我想……應該幾件衣服就可以了,黑叔,你說對吧?」
「我也不知道。」黑天霸撇開視線,聰明地回避這個問題。
「什麼?」她愣住。
「穆爵這孩子的脾氣又冷又硬,所以我想……」黑天霸頗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深深嘆口氣道:「雖然對妳感到很抱歉,但是妳可能會需要住在我家一段時間……」
※※※※
黑天霸直到出院當天,才向眾人宣佈藍晨茱要住進黑宅的決定。
黑穆爵平靜的俊臉快速閃過一抹錯愕,一雙令她心跳加速的寒眸,緊盯著她的臉不放。
黑穆堯就沒他那麼內斂,濃眉一挑,雙手插在口袋裡,肆無忌憚地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頓時將病房內曖昧的氣氛拉到最高點。
隨後,他表示公司還有急事,立即離開。
黑天霸對於這些流言心裡多少有數,故意假裝沒聽到,是希望兒子能因此主動找上藍晨茱說話。
他們父子雖不親,但天底下應該不至於有兒子眼睜睜看著老子荒唐、卻什麼話都不說的吧?
黑天霸只淡淡地吩咐藍晨茱到他身邊,在她的扶持下,緩緩步出病房。
他沒錯過穆堯那渾小子一臉曖昧地眨眨眼時,穆爵臉色繃緊陰沉的模樣,實在令人驚喜。
只是,他有一點不明白——他記得藍娃娃跟自己說過,穆爵好像還不知道她就是他兒時的玩伴。
還不知道她是誰就有這樣的效果,他實在期待藍娃娃告訴大兒子自己的身分後,穆爵究竟會有什麼反應?
藍晨茱扶著黑天霸與黑穆爵擦身而過時,能清楚感覺到他全身緊繃異常,原本冰冷的寒眸又罩上令人發顫的霜雪。
就讓他誤會到底吧!
她懶洋洋地揚眸,回視他一眼,眼神中充滿濃濃的挑釁。
他要怎麼想她都隨便,他認不出她就是他小時候的玩伴,還誤會他父親跟她之間的關係,他不相信她是很正常的,對他而言,她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但他居然沒找黑叔求證就相信謠言,這一點,說明了這一家人之間,的確存在著很大的溝通藩籬。
這樣像話嗎?他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
一行人在院長與一票醫護人員的恭送下,走到醫院大門口,司機很快將車子開來。
「晨茱,妳坐穆爵的車。」黑天霸突然一聲令下,黑穆爵與藍晨茱互看了一眼後,立即撇開視線。
黑天霸甫坐上有多名醫護人員陪同的車子,黑穆爵立刻在她身後冷冷發聲:「還不過來?」
藍晨茱雙手環抱在胸口前,微微側過頭,故意冷臉看著他,默不作聲。他對她真的很不友善耶!
「難不成還要我牽妳的手?」他手裡握著車鑰匙,兩人中間距離寬得可以放下一個骨董大花瓶。
他們倆對看著,視線緊緊纏住不放。
「你到底在不爽什麼?」她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妳為什麼要住進我家?這是妳——還是我父親要求的?」他也直來直往起來。
她一臉「你幹嘛莫名其妙發神經」地抬眼瞪他,怒問:「有差別嗎?」結果還不是都會住進他家,中間曲折有這麼重要嗎?
「沒有嗎?」他冷靜的眸子正直勾勾盯著她。
這女人是真的天真不懂,還是在跟他演戲裝傻?如果是她主動要求的,她的心思就昭然若揭。
「如果是你父親要求的,這就算天經地義,如果是我自己要求的,就是意圖侵佔你家財產的證明,是這樣嗎?」藍晨茱火冒三丈的質問。
不是全天下的人眼裡都只有錢。
她狠狠瞪他一眼。有錢了不起喔?隨隨便便就懷疑別人動機的人,跟企圖不軌的人一樣可惡!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悶怒著臉,咬牙吐出這幾個字,目光複雜地瞅她一眼。「所以妳跟我父親真的——在一起?」
他下意識希望她給否定的答案,不知怎麼搞的,每次只要想起她跟父親可能的關係,一顆心就會像被許多細針輕紮般刺痛難受。
這陣子常跑醫院,他才知道她白天回面店幫母親顧店,晚上還要跑來醫院看望父親。
她母親也來過幾次,有一次他在門外聽到什麼恩人、恩情,令他心裡不禁產生疑問——
這三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她不是傳言中的那樣,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跟他解釋?黑穆爵靜靜瞅著她,心頭混亂不已。
這女人真有本事,一出現就讓他全身警戒又困惑不已。
藍晨茱環胸的雙手稍稍放鬆,原本充滿戒備的眼眸,突然笑彎成了兩道可愛的彎月。
他又來了!
她半垂下雙眼,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是不是又在猜她接近他們家的目的,或者又在想她到底是不是來挖他們家財產的拜金花癡女?
每當他這樣懷疑她時,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克制想好好惡整他的衝動。
雖然她家是開牛肉麵店的,不比他們家有錢……好啦,事實上是天差地別的差很大,但身為一個人該有的自尊跟驕傲,她也有好嗎?
「你父親生日時,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我;從鬼門關前回來時,第一個要見的人也是我;就連剛剛走出病房時,扶他的人也是我。這些……難道還不夠清楚嗎?」藍晨茱氣得一串話就這樣衝出口。
原本她是打算好聲好氣,先跟他恢復小時候的友誼,然後再從中慢慢引導他跟黑叔之間僵冷的互動,希望他們可以有點友善的交談。
但現在問題是——他從一開始就擺出這種猜疑的心態,讓她實在沒辦法跟他有個「和平共處」的開始。
黑穆爵沉著一張臉,深深看她一眼後,二話不說,轉身邁開步伐前往停車場。
聽聽這個女人說的話,這根本就是拐個彎承認她跟父親之間的關係。
以她的年紀,當父親的女兒都綽綽有餘,現在居然跑來要做他的繼母?這種荒謬的事,竟然會發生在他們家?
藍晨茱緊跟在後,來到停車場的一輛賓士車旁,他依舊一臉冷怒的模樣。
黑穆爵俊臉緊繃,一語不發打開車門,動作俐落地坐進車裡。
哇咧!居然對她一介小小弱女子使出這招?
她被他快速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刻快手快腳坐進車裡,還自動自發地繫上安全帶,然後故意慢動作緩緩側過臉,揚高下巴望向他。
想就這樣撇下她,沒這麼容易!
「這時候妳手腳倒是頂快的。」黑穆爵掀掀嘴角,半諷刺道。
黑大少爺居然也會揶揄人?要是讓家裡的傭人或是公司的屬下撞見,肯定會嚇掉下巴。
「當然。」她更加揚高下巴,故意順著他的話,「要挖你家的錢,動作不快挖得到嗎?」
氣死他最好,目中無人的少爺脾氣!
藍晨茱直到坐進車子裡,才發現車子之所以名貴,絕對有它的價值在。
超級棒的座椅將她整個背部、包括腰部密實地裹托住,舒適的程度讓她真的很想把座椅拆下來,放到她家客廳當她的個人沙發。
「錢對妳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待在一個年齡足以做妳父親的人身邊也無所謂?」黑穆爵困惑又帶怒的眼眸正冷冷睇視著她。
「錢的重要性絕對不是你這種大少爺可以理解的。」她想起小時候母親沒工作的那段日子,那種對未來的不確定性,真的很可怕。「你曾經為錢煩惱過嗎?」
黑穆爵皺了一下眉頭,很快鬆開,「妳欠了誰錢嗎?多少?」
「不多,大概五百萬。」藍晨茱故意想嚇嚇他,「咦,你問這幹嘛?你要幫我還錢嗎?」
「我給妳一千萬,妳馬上離開我父親。」他想也不想直接開口。
「什麼?」她驚訝地望向他。
有沒有搞錯呀,這位先生?
他明明看不起她滿腦子想來他家挖錢的動機,現在居然讓她連挖都不必,就自動奉上這麼一大筆錢?
是她聽錯了,對吧!
「我需要妳的保證。」他盯著她詫異的小臉,索求承諾。
「保證什麼?」她覺得自己頭頂上正飛舞著滿天的問號。
「離開我父親,我就給妳錢。」
「你別開玩笑了!」拜託!這麼大一筆錢她要是真拿了,良心就黑掉了。
黑穆爵只是看她一眼,沒有絲毫遲疑,立即從口袋裡拿出金筆與支票簿,當著她的面,寫了一張一千萬的支票,然後將支票遞到她面前。
藍晨茱接過手,認真地數了一下上頭一長串的零……媽媽咪呀!真的整整有七個零耶!
「你幹嘛平白無故給我這麼多錢?」
「沒有平白無故,我要妳離開我父親,這就是條件。」黑穆爵俊顏變得又冷又硬,一如他在與人談判的模樣。
這點錢對他來說只是幾個數字而已,如果她願意因此離開他父親……如果可以幫得上她一點忙……有何不可?
他突然被自己的念頭嚇住,發現自己的行為背後,竟然不僅僅考慮到他父親,其中還包括希望能解決她的困境。
黑穆爵皺了下眉頭,隨即鬆開。
不是這樣。他只是想盡快打發掉這個女人,一個覬覦他父親口袋裡錢財的女人。
「原來如此。」藍晨茱左手拿著支票,右手輕輕彈了它一下。
也許黑叔的兒子比他想像中的更在乎他,否則這位大少爺不會這麼阿莎力開支票給她。
不錯不錯,今天有猛料可以報給黑叔開心一下。藍晨茱笑咪咪地想著,很好,他還有救,良心尚未泯滅。
「『原來如此』是指妳答應離開了?」冷眼看著她臉上的微笑,黑穆爵竟有片刻失神。
她的微笑是有溫度的,令人感覺到一股溫暖緩緩從心底湧現出來;希望不是拿了錢就眉開眼笑。
「沒有。」她對他抱歉地笑了笑,把支票遞到他面前。「這還你。」
他看一眼支票,沒有接過。
「我需要一個理由。」
「我沒有欠錢。」她誠實以告。
「拿去零用?」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對他來說,只要錢能解決的事情就等於沒事。
「目前我比較想住進你家。」為了黑叔的交代。
黑穆爵沉眸睨了她一眼。「兩千萬?」
她嫌錢不夠多嗎?
「就算你給我好幾個億,我還是要住進你家。」她懶得等他慢慢加碼,一開口就直接打斷他腦袋裡的想法。
「如果給妳兩億呢?」他不相信有錢還不能使鬼推磨。「還是不要嗎?」沒有諷刺,語氣平淡自然,好像他問的只是「妳要不要多點一碟小菜」般輕鬆。
「這不是可以隨便亂開玩笑的,我要很認真地想一下。」藍晨茱說話的語氣很生動,卻一臉無趣地瞥他一眼,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調侃,「我們這麼慢出發,會不會被懷疑也有一腿?」
黑穆爵瞪著她看了幾秒,見她無所謂地晃著手中的千萬支票,目光專注地打量她臉上的表情。
沒有,她竟然完全沒有不捨的表情?
他心底頓時滑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一方面他希望她乾脆收下支票走人,另一方面卻又希望她能像這樣斷然拒絕。
如他所願,她真的拒絕了,結果他卻陷入更深的困惑裡——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那個父親壽宴當天,把美金遺落在地上的她,與眾人口中拜金,為了錢而接近父親的她,到底哪一個才比較接近真正的她?
「妳在意別人這麼看我跟妳?」
「當然。」藍晨茱想也不想地點點頭,感覺他眼底的凌厲稍微一鬆,她卻像存心不給他好日子過般,帶著惡作劇的心態開口:「要是被你父親『誤會』我跟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姦情』,我的麻煩就大了。」
她話一說完,便看見他瞬間僵黑的俊臉。
笑意浮上她嫩白的小臉,面對他冷硬的表情不但不怕,還囂張的朝他拋過去火辣辣的飛吻一枚。
氣死他最好!
黑穆爵抿緊唇,神情冷怒,迅速將手中的支票撕個粉碎,扔向車外,油門重重一踩,車身立即似箭奔馳,頓時,一千萬支票化作一片片白色雪花般,以瑰麗的姿態悄然飄逝……
藍晨茱一路看著他似乎氣得不輕的側臉,卻沒聽見他再對她冷嘲熱諷些什麼。
她覺得他雖然老是擺出不可一世的模樣,但心裡某部分還是當年那個跟她在後院玩耍的小男孩。
她突然不想再讓他繼續誤會下去,反正她也回整了他一次,兩人就算扯平了,另一方面,她也實在好想知道他究竟還記不記得屬於他們的小時候?
當車子抵達黑宅,藍晨茱搶在他停下車子,一雙長腿正打算跨出車子前一秒,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妳——」黑穆爵皺著眉頭,瞪視著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心裡火氣一揚,正要開口喝斥。
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她對他說:「喂,你是不是真的忘記我啦?我是小藍,小時候你硬要叫我旺旺的那個小藍……」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四章
藍晨茱搬進黑家已經整整兩天,從來沒有遇見過黑家二少。
黑叔說起他時的表情很沉痛,彷彿黑穆堯很早就搬出去自立門戶,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關於這部分她不敢細問,黑叔也不願多談,因為黑叔要她把重心放在黑穆爵身上。
所有黑家男人裡,作息最正常的莫過於黑家大少爺。
不過他的「最正常」到達了一種極致之後,倒讓她覺得有點異於常人的不正常。
他每天六點準時起床,七點出門上班,晚上七點下班,八點吃晚餐,九點進書房開始處理一些公務,十一點自己一個人下一盤西洋棋,十二點就寢……所有時間簡直比寫在行事曆上的時間點還準時。
像現在,晚上十二點,藍晨茱站在別墅二樓走道上,低首垂眸看著手錶默默倒數起來。
還有五秒,四、三、二、一……
一如她預期,書房門開了,他從書房走出來了!
她一臉好笑地抬眸望向他,如果哪天這棟別墅裡的時鐘統統壞掉了,所有傭人只要參照黑大少爺規律到令人傻眼的作息習慣,依舊可以準時完成所有事情。
黑穆爵看見她站在面前,心頭微微一震,看著她燦亮的笑臉,他能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加速著。
他暗自深呼吸口氣,緩緩走到她面前,定住腳步,斂眸冷淡地注視著她。
「有事?」話一出口,他緊繃的身體才緩緩一鬆。
幸好,自己的語氣還算鎮定,而不像他此刻的心情——忐忑、微微焦灼,又充滿期待跟害怕的情緒。
藍晨茱指了指身旁黑天霸的臥室,眼尾微揚瞄他一眼,最後視線停在臥室門口。
「嗯,有點事。」她跟他說明自己就是小藍後,他怎麼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
去他父親房裡,其實只是一種刺激他的說詞,她是專程來這裡堵他的,目的是要告訴他,她根本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繼母。
只是每當她想到,他明明已經知道她就是小藍,還懷疑她跟黑叔之間的關係,心裡總是會有氣。
他到底把她看成什麼了?虧他們小時候還那麼兩小無猜,結果他竟這樣誤會她?
也許是黑叔太看得起他們小時候的情誼,對黑穆爵來說,說不定根本就不代表什麼。
更別說還要拉近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基本上,光是他跟她之間,其實也很需要人來幫他們拉近距離。
黑穆爵深深凝視著她,發現她正露出淡淡的苦惱神情,不禁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兩天來,每次只要兩人不小心碰頭,黑穆爵都會盡量對她視而不見,只是當她背過身去時,他的視線又總是忍不住飄向她。
難怪他一直覺得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原來她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玩伴:小藍。
這兩天,他每晚都會夢見小時候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那是他人生中最單純、也最快樂的一段時光,而這段時光是她給他的。
他還記得,她手裡常抓著一顆紅通通的蘋果,看起來跟她老是紅紅的蘋果臉好像。
有一次,她生病了,他從網路上查到很多人都說吃蘋果對身體好,於是他每天從廚房裡的冰箱裡,挑一顆最大、最紅的給她送去。
而現在,她居然以「父親身邊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黑穆爵臉色倏地一僵,心口猛然一刺。
她知不知道他因她在車裡的那幾句話,原本平穩的世界突然整個頹傾?
黑穆爵發現自己面對她時的心態,從剛開始的鄙夷、憤怒、想拿錢打發她走人,到現在已經轉變為更加複雜的情緒。
他驚駭、不可置信、沉痛、抗拒相信,就連鄙夷、憤怒、想逼她走人也都不再單純。
他希望她離這個家越遠越好,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想伸出手緊緊抓住她,經過兩天的內心拔河,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根本不希望她消失不見,只是他渴望她能從站在父親身邊的位置,變成站在自己身邊!
從小,他只有對一個人做出過真心的關心舉動,那個人就是……她。
只有她才能讓他感到些許溫暖,就算兩人重逢時,有一堆不堪謠言纏繞在她身邊,他依然能從她身上感到久違的溫暖,以及……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這麼晚,妳還要到我父親房裡?」
黑穆爵說話的語調沉了下來,冷眸緊盯著她,嗓音略微乾啞,希望能與她多接觸的渴望被他掩飾的很好。
「會很晚嗎?」藍晨茱佯裝不知道時間地看了一眼手錶,聳聳肩,一副並不覺得時間太晚的模樣。
他眼中的憤怒開始凝聚,搞不懂她長大後怎麼會變成這樣?居然跟他父親有曖昧關係?
大半夜地想去他父親房裡?除非他是死人,否則絕不能就這樣放她進去。
「我幹嘛在這裡跟你浪費時間?」藍晨茱伸出右手,輕輕撫碰他胸前衣料,拍了兩下。「先走一步!」
她的左手正要開門進去,猛然發現另一手被他緊緊箝制住,接著他手一使勁,她便被拉到他的身前。
「你——」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她瞪大雙眼,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黑穆爵狼狽地看她一眼,倏地移開目光,當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她臉上時,已經恢復成原本淡然的沉朗。
「妳每晚都到我父親房裡?」
藍晨茱有些傻眼。
不是吧?
自從告訴他自己就是小藍後,他居然還懷疑她跟黑叔有曖昧關係?尤其他冷著一張臉,問她「妳每晚都到我父親房裡」時,她能清楚感覺到胸口有一團怒火直衝頭頂。
「誰告訴你我每天都到你父親房裡,還是你自己猜的?就算我天天到你父親房裡報到,也絕對沒有一絲絲曖昧關係。」她瞇細眼睛,冷著臉說話。
原本以為跟他說明自己就是小藍後,他就不會再懷疑她跟黑叔的關係,沒想到還是需要她挑明了跟他把話說白,只是——
他怎麼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黑穆爵沉著臉,質疑的黑眸怒瞪向她。
「有沒有曖昧關係,不是妳說了算。」他神情悶怒,從齒縫裡吐出話來。「妳到我父親房間都做了什麼?或者都說了些什麼?還有,為什麼要頻繁出入他的房間?」
明知道她就是小藍,他居然還這樣看她?就跟他說了「絕對沒有一絲絲曖昧關係」,他居然還不信?簡直氣死她了!
既然她說實話他聽不進去,那就別怪她再狠整他一次。
「你硬要這樣想,那麼我就好好地告訴你,一男一女待在房裡還能做什麼?這麼簡單的事——」
藍晨茱用力咽下差點衝出喉嚨的氣憤與酸楚,深吸口氣後掛上含媚的甜笑,攤開右手,將掌心平貼在他溫熱的胸口。
感覺他高大的身體倏地一僵,她故意仰起水嫩豐滿的唇瓣,與他的薄唇相差不到一公分。
「難道還要我示範給你看嗎?」她故意語調柔軟地開口說話,若有似無的勾引意味令他心頭重重一沉。
如果對他來說,小時候相處的點點滴滴都不算什麼,那她就符合他現在對她的認知吧。
只是她體內抑止不了的失望,嗆得人好難受啊……
黑穆爵抿緊雙唇,令人忍不住發顫的寒眸,正陰沉地瞪視著她。
她強撐起精神,嘴角微微彎起,勝利淺笑將她氣質甜美的臉龐,襯得更加動人靈活,此刻正笑看著他,失落地挑釁著他。
在他心中,她是不是小藍似乎一點也不重要,他討厭站在他父親身邊的她,而且依然認為她是拿錢就可以打發的女人。
想到這點,她心裡微痛地緊縮了一下。
原來小時候的情誼,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竟如此輕易便把她放在覬覦他家財產的女人歸類裡。
先前他眼中的鄙夷那麼直接又明顯,直到現在她都說自己跟黑叔沒有曖昧關係,他還認定她跟他父親有一腿,他——早就不是當年的小男孩,連她都跟他相處不了,要怎麼幫黑叔?
看來要讓黑叔失望了……
黑穆爵隱約察覺到她全身散發出淡淡的失落,垂目望著近在咫尺的粉唇,心念猛然一動。
她可以是充滿挑釁的,他能應付那樣的她,但只要低落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他原本冷硬的心立刻變得又熱又軟。
他不想看見她失望的模樣……
霎時,一股莫名的疼惜化作行動,在這一刻狠擊上他。
在他能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前,他的手已經自動扣住她纖細的腰,略微施力,半強迫地將她擁入懷裡,同時拉進書房裡。
砰!
黑穆爵甩上房門的下一秒,立即將她牢牢壓上門板!
在她企圖從他身前彈開的那一秒,直接用他高大的身體重重壓著她,阻止她逃脫。
藍晨茱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暈頭轉向,想逃開的意圖反而激起他男性的侵略本能。
「那就來呀。」他平靜的眸子裡寫滿濃濃的渴望,完全沒有虛張聲勢的威脅。「不是說要示範給我看?妳在等什麼?或者我應該問──妳在怕什麼?」
「我沒在怕,也沒在等。」她被迫近距離看著他帶點貴族氣息的俊顏,小臉隱隱泛起一片紅潮。
面對他的挑釁,她心裡快速竄過一抹女性天生直覺的懼意,但懼意一閃而過,緊接而來的是更多的憤怒。
她討厭被挑釁,更厭惡自己剛才一閃而過的懼意。
他想玩火,她奉陪,鹿死誰手還未見分曉呢。
藍晨茱搶在他發動攻勢之前,先踮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頸,主動吻上他之前,故意先拋出一句:「這只是一個示範的吻,你可別因此而深陷其中喔。」
聞言,黑穆爵頓時被猛烈慾火跟怒火雙面夾攻。
她柔軟的粉唇先是輕輕壓在他唇上,他按兵不動,感覺她困惑地稍停一下,彷彿正在猶豫要撤退還是更進一步。
兩秒鐘後,她再次重重吻上他,甚至大膽地微微張開粉唇,輕含住他下唇。
就是現在!
黑穆爵將主導權重新拿回來,舌頭鑽進她溫熱的檀口之內,霸道地席捲著檀口裡的每一個角落。
她口中炙熱、滑嫩、濕潤的觸感,令他下腹興起一陣瘋狂騷動。
他情難自禁地吸吮起她的粉唇,直到唇瓣因他惡意的挑弄而紅腫發燙,他才再次闖入她口中,繼續貪婪地汲取她口中的芳甜。
夠了,再這樣吻下去,她會腿軟……
藍晨茱被他吻得快要喘不過氣,勉強抬起雙手,想要擋在兩人過分貼近的身體之間。
不料,他察覺到她的舉動,非但沒有紳士退開,反而一把扣住她雙手手腕,倏地往上一拉。
「唔……你!」她瞪大水眸,倒抽一口冷氣。
黑穆爵將她的雙手禁錮在頭頂上方,這動作讓她那件無袖白色居家洋裝,緊貼在她身上。
他低頭,目光炯炯盯視著眼前豐軟的胸脯,因她的呼吸正急遽上下起伏著,令人對她曲線畢露的嬌軀更添幾分想像。
被他壓在厚重的木門上,藍晨茱很不習慣自己在男人面前呈現這種撩人的誘惑姿勢,她想躲,整個人在他的掌控下拚命扭動。
懷裡摟著香暖的嬌軀已經夠折磨人,偏偏這具香軀的主人又是她,而她居然還火上加油的猛動個不停。
黑穆爵俊顏緊繃,下體隱隱脹痛!
不行,不能再讓她這樣掙扎地動下去,否則難保他不會不顧她意願在這裡強佔了她。
他故意俯身,貼近她耳邊挑釁說話:「怎麼,不是很瀟灑地說要示範給我看,難道妳就這一點能耐?嗯?」
藍晨茱聞言,立刻抬眼狠狠瞪向他,清楚看見他眼底瞧不起人的嘲弄,她屏氣凝神盯著他看了兩秒鐘。
突然,她雙手用力從他掌中掙脫出來,左手向下一探,覆上他正迅速脹大的硬鐵,輕輕揉弄著,感覺掌中的灼熱硬物越來越燙……越來越堅硬……
她得意地抬頭,打算回應他先前的挑釁時,卻不期然看見他雙眼發紅的模樣。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飛快抽回手,想要從他懷裡逃走。
但他根本不讓!
黑穆爵咬牙,低哼了一句模糊不清的懊惱怒吼,同時一隻大掌由下而上撩高她身上的洋裝,長腿頂開她的雙腿,強勢地把自己高大的身軀擠入她發顫不已的雙腿之中。
與此同時,他仍持續吻著她的唇,身上彷彿著火的慾望燒熱了她的防備,堅持與她纏鬥的悍舌,令她頑強的唇被動的隨他起舞。
大手一路向上探往大腿根部,再慢慢往上移動,動作充滿憐惜,在她身上製造出陣陣麻癢的刺激感。
她發現自己呼吸急促,腦袋混沌無法思考,又熱又脹就像一團動彈不彈的麻糬。
黑穆爵放緩攻勢,憐惜地吻著她紅腫的櫻唇,直到她不自覺發出嬌吟。「唔……」
他心底揚笑,手更加大膽由她大腿外側滑入內側,直搗黃龍,隔著柔軟的底褲,輕輕磨蹭起來。
「唔……不……」
她雙腿一軟,要不是他及時摟住她的腰,恐怕她會就這樣軟倒在地上。
纏住她小蠻腰的大掌開始作怪起來,緩緩移向她敏感腰後,從洋裝下緣伸手進去,撫過她圓翹的粉臀,貼上她細緻滑嫩的裸背,然後無聲無息地解開內衣鉤子。
「停……停下……下來……唔……唔!」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熱,像有團火正叫囂著要從體內燃燒出來。「唔……我不……」
「停?」黑穆爵嗓音極為沙啞的低喃著,彷彿這個字有多麼令人費解。「為什麼要停下來?」
她的肌膚如此細嫩、如此有彈性又光滑,多麼令人愛不釋手,他只想從她身上要的更多、更多!
她想要併攏雙腿,但他的身體與手掌卡在中間,一隻手還在身下細細挑弄著她的敏感,直到她感到身下有一股熱液緩緩流下。
「不……放……放開……你不能這樣……這樣對我……」她心慌了起來,搞不懂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我能,我會讓妳知道我能!妳應該是我的,我的!」黑穆爵一聽見她的話,一串話便自動溜出他的口。
此話一出,他赫然發覺自己對這位兒時的唯一玩伴,居然有著前所未有的佔有慾。
他加快攻勢,原本輕輕撫弄她背部的手掌轉移陣地,改為溫柔揉捏她胸前溫熱的渾圓。
她好軟……好香……
他渴望能深深埋進她溫熱的體內,在她迷亂的注視下,瘋狂而強悍的在她體內迅速抽動!
他想要她,瘋狂地想要……
「我要妳,妳是我的……我的……」他情亂地低喃,大手撥開微濕的底褲,溫柔探入。
察覺他的進攻,藍晨茱這才宛如大夢初醒般瞪大雙眼,理智從濃霧中慢慢恢復,她能清楚感覺到被他吻腫的雙唇微微發痛,乳尖敏感地挺立,全身熱得像快要燒起來。
「放……放開我……」
一開口,她發現自己沙啞到不行的聲音,明明是拒絕的話,聽起來卻像在嬌嗔。
天啊……
黑穆爵恍若未聞,抽回手,稍稍彎曲膝蓋頂向前,以令人銷魂的力道,或輕或重磨蹭著她微微泛濕的雙腿之間。
藍晨茱深深倒抽口氣,雙手朝他胸前用力一推,毫無防備的他被推開一段距離,他抬起一雙飽含濃濃慾望的黑眸定定瞅著她。
兩人喘著氣,同樣用力瞪著對方,誰也不肯先讓步。
稍微平復內心脫韁的濃烈慾望,黑穆爵換上帶著惡意的視線,故意往下瞄了眼她起伏甚劇的胸脯。
藍晨茱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赫然發現自己胸前敏感的乳尖依然挺立,一抬頭,馬上看見他正對她笑得一臉可惡!
「知道妳也很享受剛剛的一切,很好。」他低沉溫厚的嗓音輕輕撩動她的心弦,放在她腰間的一掌緩緩下探,貼著她豐翹的臀部。「要不要現在就進我房裡試試整套的?」
「試什麼整套的?」她咬牙切齒地反問,拚命壓抑想要扭開他惡意的侵犯舉動,不敢相信他真的會對她發動慾望攻擊。
黑穆爵的眸子轉冷,胸口卻為之一熱。
「到我房裡。」他貼近她耳邊,幽幽吐著溫熱氣息,「讓我們把剛剛的事情,好好的……做完。
藍晨茱渾身一震。
他居然對她提出這種邀請?不管在他眼裡她是小藍,或者只是他父親的女人,她、她都快氣死了!
被他話裡的暗示深深激怒,她用力瞪著他,伸手先把內衣扣上後,才深深吸了幾口氣平復情緒,接著對他綻開燦爛的笑靨。
黑穆爵看見她露出笑容,心口一緊。
他原本的用意,不是為了要拉她進房,而是想弄清楚她跟父親之間的關係,並非真心想侵犯她。
此刻,他看著她,心中默默祈禱她不要說出再令他失望的話,那不是他記憶裡可人的小藍會說的話……
藍晨茱笑咪咪地看著他,粉唇吐出他最不想聽見的話——
「到你房裡,我OK呀!」
她故意把視線鎖定在他抿緊的薄唇上,清楚感覺到他聽見她的話後,憤怒地瞪著她。
許久都等不到他開口,她抬高視線望進他隱怒的眼底,他在意的發怒反應讓她覺得非常有趣。
她臉上勾引的笑容陡然一變,頓時變成摻有幾分惡作劇意味的甜俏輕笑。「不過,目前你手中的號碼牌是二號,我要先去見你父親,你捺住性子慢慢等吧。」
藍晨茱話一說完,趁他還在驚愕的當口,靈巧地抽回自己的手,快速從他身前閃開,打開房門,迅速閃身進入黑天霸的房間,關上房門。
甫進入房間,她便忍俊不禁的笑出來。
他現在一定氣得半死!
活該氣死最好,誰叫他把她看得這麼扁,一想到他整個人愣住的模樣,她心裡就覺得痛快。
「晨茱?」黑天霸坐在窗邊的書桌前,對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黑叔。」她勉強忍住笑,隨即想到剛才發生的事,連忙低頭看看自己有無衣衫不整的地方。
呼!好險,她的衣著還算整齊。
「什麼事這麼高興?」黑天霸感興趣地張大雙眼,「是關於穆爵?」
藍晨茱不忍讓他失望,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哈哈哈!他是我最乖的寶貝大兒子,別太整他呀!」這幾日來,他哪會看不出來他們之間「特別」的互動。
「我哪有?」藍晨茱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帶笑地為自己喊冤。「只是看不慣他老想拿錢砸我的感覺,誰叫他一開始就把我定位成勾引你的風騷女人,所以我就順著他的想法演囉!」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每次她都想直接跟黑穆爵解釋她跟黑叔之間清清白白的關係,可是他的本事不錯,次次搞得她怒火沖天,恨不得把他活活氣死最好,就連她清楚告訴他了,他還一副不相信的高傲模樣。
「那是他擔心妳的表現。」黑天霸笑得一臉滿足。「穆爵從小就處於金字塔頂端,雖然站得高,但心裡一直是很寂寞的,尤其我這個做父親的很少真正關心他,妳不要太欺負他啊。」
「黑叔!」藍晨茱忍不住叫出聲,誰有辦法欺負他家那個趾高氣昂的黑家大少?黑叔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
黑家老爺收斂笑意,這一對寶貝,從一開始他就很看好,後來晨茱住進來之後,他更能察覺出穆爵終於有點情緒變化了。
雖然大兒子暫時按兵不動,但他看得出來兒子在她轉過身去時,總是用力壓抑住想要接近她的渴望。
穆爵心裡有所顧忌也是正常的,先是那些賓客之間的傳言,再加上他也沒出面否認,又多少故意賴著晨茱,目的還不是希望穆爵可以對他把她帶回來這件事多點反應。
有反應就代表心裡在乎,至少他不再是個冷冰冰的工作機器,連對女人也老是一副不慍不火的模樣。
「別以為我人老了眼睛不中用,就不知道妳老愛把他耍著玩。雖然他明知道妳是小藍,還誤會妳跟我的關係,是他不夠信任妳,但也是因為你們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絡。他其實很善良,太過關心一件事,判斷力就會降低,這就是關心則亂。」
藍晨茱聳聳肩,「天地良心,我哪敢耍著他玩?是他先把我想成什麼樣子,我只要一想到就會氣得牙癢癢。」
她才不是黑叔說的那樣,她只不過是順著他的想像去做反應,一想到被自己這輩子最要好的兒時玩伴,說成是勾引他父親的壞女人,其實她心裡也很氣、很悶啊,虧他們以前的情誼那麼天真無邪。
這種感覺真差,好像有人玷污了自己最寶貴的記憶一樣。
黑天霸睞她一眼,一改語重心長的語調,暖著嗓音道:「這件事是他不對在先,不過妳也反整回去,你們能不能就這樣扯平了?」
「其實我剛剛已經跟他說了,我跟黑叔之間沒有曖昧關係,可是他偏不信,我一生氣,就乾脆又——」她越說聲音越小。
「又讓他誤會得更徹底?」他笑著搖搖頭。
她咬著下唇,悶不吭聲,心裡卻已經做出決定。
不管下次他又怎麼懷疑自己,她一定要告訴他實情,並且好好勸他,不管再忙、過去他父親如何冷漠對他,父子之間的關係是永遠也無法抹滅的。
這才是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真正目的,她不應該被他的情緒跟鄙夷的眼神,搞得每次都不自覺以挑釁的態度以對。
現在,她要改打柔情牌,好好勸他「子欲養而親不待」的人生道理,以免他抱憾終生。
這也是自己身為他兒時玩伴,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情。
黑天霸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坐在自己面前的位置。
兩人商量著,接下來該怎麼拉近他們父子感情,以及進行他處心積慮的下一步——介紹千峰集團的千金孫玲,給自家兒子認識認識。
他精明的雙眼沒漏掉,當他說到孫玲的事情時,藍晨茱眼中快速閃過一抹異彩,頓時,他心底已有幾分明白,嘴角緩緩劃開一道滿意的微笑。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五章
這一夜,藍晨茱快十二點才回到臥房,躺在床上,反復咀嚼黑叔接下來的計劃——讓黑穆爵認識孫家千金。
她睡不著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當房門外隱隱約約傳來不算小的聲響時,她瞬間坐了起來,下意識看眼壁鐘——凌晨三點。
這麼晚了,是誰呀?
隨手披了件外套,她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房門,便看見黑穆堯扶著一個爛醉如泥的男人。
黑穆堯一見是她,立刻對她笑著比了一個帥氣滿分的噤聲動作,還刻意壓低嗓音對她發出請求。
「如果方便,可以請妳過來幫我一下嗎?」
藍晨茱這輩子最禁不起別人對她發出請求,十次裡面有十一次她都會答應,另外那一次是她自己主動提供協助。
看著她對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後,快速朝他走過來的身影,黑穆堯開朗地笑了。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明明他和老哥同一時間在宴會中跟她初次見面,結果這兩個人就這麼自顧自地互動起來,讓他連出手的念頭都還沒來得及冒出來,就丟掉了機會。
奇怪,怎麼她第一眼看的人不是他?
不過,事情很明顯,老哥並沒有佔到太多便宜,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證明。
黑穆爵居然破天荒打破他一向的慣例——夜出飲酒。如果光是喝酒那也就算了,偏偏始終標榜「資優生」的他,今晚甚至出手打了一個調戲年輕美眉的色老頭,可見心情之差。
今晚老哥那股首度展現出來、暴烈揍人的狠勁,讓他看傻了眼,還一度懷疑向來斯文的老哥,是不是被什麼可怕的鬼魅附身了?否則怎會有這種出乎意料的舉動?
等他回過神來,衝上前去拉開他們時,對方一張老臉已經腫得像豬頭,就連老哥修長有力的手指也破皮滲出血絲,但出手教訓人似乎無法舒緩他心裡的怒氣,他仍是一臉氣呼呼的。
他不懂,向來溫文爾雅的老哥究竟在氣憤什麼?
「他去喝酒?」藍晨茱拉起黑穆爵的另一隻手臂放到肩上,問話的語氣充滿難以置信。
「對,夠詭異了吧。」黑穆堯寬肩一聳,瞄向她的目光明顯寫著不可言喻的曖昧。
在兩人合力把黑穆爵丟上大得嚇人的床時,她發現了他手上的傷口。「還打架?」
這真是太不尋常了。
藍晨茱古怪地看著一沾床就乖乖自動躺好的男人,在黑叔對自家大兒子的認知描述裡,要他生氣已經是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而他今天居然還動手揍人?
對於她的問題,黑穆堯忍不住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別問我,我跟妳一樣滿肚子困惑。」
「你不知道?陪他喝酒的人不是你嗎?」她責怪地看他一眼。
到底誰才是跟床上這位有血緣關係的人?藍晨茱不高興地看著黑穆堯,不懂他怎麼還有辦法笑得一臉燦爛。
「我是啊!」黑穆堯大方承認。「生平第一次被他叫去喝酒,天知道他怎麼了,八成是受了什麼『不得了』的刺激。」他說到「不得了」這三個字時,意有所指的眼神直勾勾飄向她。
「哼。」藍晨茱從鼻孔哼出冷氣,完全不懂他這個弟弟是怎麼當的,兄長心情不好已經夠糟,他不幫忙排解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說起風涼話。
「你不知道原因?」她盡量平心靜氣地問,「他在喝酒的時候,什麼都沒跟你聊?」
「如果有就好了,我就不用神經兮兮外加小心翼翼地觀察他好幾個小時,結果也看不出個屁來。他的個性妳還不清楚嗎?」黑穆堯雙手插進口袋裡,一副打算吹著口哨、走出房門的模樣。「當他什麼也不想說時,妳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還是連眼皮子也不會動一下,也不知道他從哪學來的硬脾氣,從小就是這副酷德行。」
藍晨茱看著他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後,轉身往房門口走去,她心一慌,連忙出口制止。
「你不留下來幫他,或是替他把傭人叫來——」
她不敢相信,黑穆堯居然什麼也沒為他哥做就打算這樣退場?他這樣是對的嗎?
「我討厭酒醉的人,妳最好也別叫傭人進來,他對家人以外的人都很排斥,不喜歡有人靠近他。」
最好是這樣,他就自動黏到她身邊好幾次,而且還一次比一次更深入……她微微愣了一下,感覺一陣熱氣衝上臉頰。
「那他手上的傷……」這個他總要幫自家兄長處理一下吧?
結果黑穆堯聞言,只是事不關己地開口:「醫藥箱在他床頭櫃裡,很好找。」
很好!藍晨茱咬了咬牙,這就是他們兄弟情深的最佳表現?她算是長了見識了。
「你不幫他包紮?」她口氣裡質問的意味濃厚。
黑穆堯坦率的眸子盯著她看,無所謂地聳聳肩。「那點小傷死不了人的。我累了,先回房。」
她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吐不出個字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家率性的二少爺,就這樣瀟灑回房睡覺。
既然他都走了,那她這個「外人」還留在這裡幹嘛?
不負責任的念頭一冒出來,腳下立刻跟著有了動作,正要轉身往房門口移動,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申吟。
沒聽到,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她在心裡拼命告訴自己,這一切純粹只是錯覺而已。
「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為什麼……」
這次不只是呻吟,居然還開始說起夢話來?
藍晨茱走向房門的腳步一頓,念頭一轉,搞不好她可以趁他酒醉的時候,從他的嘴裡挖出一些不錯的消息來。
打定主意,她馬上轉身走到他床旁邊。不知怎麼搞的,她光是站在床邊俯望著他,就會莫名的心跳加速。
「水……我要水……」他一臉痛苦地皺緊眉頭,夢囈般的低喃嗓音,脆弱得令人不捨。
「你等一下。」她皺了一下眉頭,發現自己慘了,根本完全走不開了。
等到她伺候這位大少爺喝完水,打算讓他躺回床上,才發現他突然睜開一雙令人完全無法招架的湛亮眸子,正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默默不語。
「幹嘛?」她被他專注的眸光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板起臉,故意沒好氣地冷聲問。
黑穆爵悶不吭聲,又盯著她看了幾秒後,才一臉痛苦地閉上眼睛。
「手……」他低聲呻吟。
「手?」她像突然被電到了般,臉色陡然一變,立刻看向他可憐的兩隻手。
「痛……」他皺緊眉頭,彷彿那些傷口真的讓他很不舒服。
「你別動,我去找一下你那個無情無義弟弟說的醫藥箱。」她一邊說著,一邊讓他躺好。
他的表現簡直像個乖寶寶模範生那樣安分,不再囈語哭鬧,不再抱怨手痛想吐。
就這樣靜靜躺在床上,偶爾她不小心太過粗魯弄痛他了,他也不抱怨,只是皺緊眉頭看著她,彷彿確認幫他包紮的人是她後,便又安心地乖乖閉上雙眼休息。
「好了。」藍晨茱在半小時後得意地宣佈。
黑穆爵聞言,勉強睜開疲憊萬分的眼皮,看了自己的雙手一眼,只淡淡「嗯」了一聲,便又將眼睛閉上。
「那我回房了,你好好休息。」把醫藥箱收妥後準備站起身的她,右手冷不防被他一把神準地抓住。
藍晨茱挑高一眉看向他,發現他對她的右手相當情有獨鍾,動不動就喜歡緊抓著不放。
「又怎麼了?」她在他面前打了一個呵欠,順勢瞄了一眼壁鐘。
老天,為了伺候他這位大少爺要水跟包紮的需求,天都快亮了,她卻還在他的房裡。
黑穆爵睜開眼,望進她的眸子深處。「妳是——晨茱?」
她眉頭一皺,惱怒地瞪他一眼。
挖哩咧!有沒有搞錯呀他?
她都在這裡多久了,還為了他專注的視線心跳失速了老半天,結果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何許人也。
「我不是。」她氣到連這句話都差點說不出來。
黑穆爵愣了一下,突然自嘲地扯出一道淺笑。「也是,她不可能像妳這麼溫柔又貼心。」
挖哩咧平方的平方!
她什麼時候不溫柔了?好心幫他做牛做馬居然還要被嫌,到底有沒有搞錯呀?
「可是妳跟她長得有點像。」他輕皺起眉頭,像個可愛又困惑的小學生一樣向老師發問。
哪裡是有點像,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藍晨茱實在不想再跟他胡扯下去,等傭人上來這層樓看見她在他房裡,一定又是一陣「腥風血雨」,搞不好還會傳出她「大小通吃」的傳聞。
「你醉了。」她冷冷丟出一句話,用力扯了扯自己的手,想要從他的掌中掙脫開來。
無奈,他醉歸醉,力氣倒是依然大得很。
「沒那麼醉。」察覺她想要掙脫的舉動,他蹙起眉,下意識心慌了起來,手掌直覺性加強力道扣緊她的手。
聞言,藍晨茱挑高右眉。
不錯喔,還知道要抗議,她還以為乖乖牌會就這樣乖乖睡覺咧,居然還敢反駁她的話?
「其實你很醉,你以為自己沒那麼醉,是因為你正在作夢。」她懶洋洋地睨他一眼,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無人能敵。
他想了一下,隨後露出帶點靦覥的微笑回答:「原來如此。」
居然連抗拒一下下都沒有,就直接接受她的說法?這回換藍晨茱一臉防備地盯著他,隨時等著準備接招。
「那你認真睡,我也該——」她睏得要死,如果不是他的表情看起來這麼脆弱,她才懶得多待一秒鐘,一定馬上衝回自己房間,飛撲到床上呼呼大睡。
「妳也是女人,對吧?」他看著她的眼神充滿濃濃的深情與困惑。
「當然。」有這麼不容易看出來嗎?她瞪他一眼,懷疑他是不是假借酒醉,故意在找她碴。
「如果我問妳關於女人的問題,妳一定比我更了解,對吧?」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
「大概是吧。」不然她還能說些什麼?
黑穆爵沉吟了一下,突然問她:「如果一個女人待在她不愛的男人身邊,不為了錢,還能為了什麼?」
藍晨茱戒備地瞇起雙眼,現在是在指桑罵槐就對囉?
他等了幾秒鐘,見她遲遲沒有回答,又開始發問:「如果是為了錢,我給她一大筆錢她又不要,這又是什麼道理?」
不為錢,為了她媽高興不行嗎?這位先生管很寬耶,他以為自己住海邊喔?
她會在這裡被人當成流言女主角,追根究底還不是他害的!居然還敢問她這又是什麼道理?
如果天底下所有事情都能用錢解決,那這世界還有什麼搞頭?窮人想玩玩不起,有錢人越玩越無趣。
「可能是因為她不缺錢吧。」她不想再刺激他,努力忍住不要動氣,盡量順著他的話講,現在她睏得只想倒頭就睡。
「天底下有人嫌錢多的嗎?」
藍晨茱銳利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搜尋,心底暗自奇怪著。一個醉了、身上又帶傷的傢伙,躺在舒服的床上不睡覺,拉著她猛胡扯是怎樣?
「就她呀!」她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開始跟他打起太極拳。
「這麼特別?」他的表情像在嘆氣。
「是呀,有人規定不能特別嗎?」繼續鬼扯中。
「她的錢比我多,是這樣嗎?」他睜著雙眼,眼神是她熟悉的……那個有點冷傲卻單純的小男孩的眼睛。
「當然不是,她的錢絕對比你少,而且少很多很多。」
聽聽這是什麼對話?他們的年齡只有國小五年級嗎?真是夠了!
「那為什麼……」他斯文俊臉上的困惑加深,頓了一下才又繼續問:「我不懂,這是什麼邏輯?」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她睏到開始自問自答起來。
「嗯?」
「窮的只剩下錢。活在這世界上,錢固然重要,但還有許多比錢更重要的事,譬如血濃於水的親情。你想過這個沒有?」
這次換黑穆爵的眸子瞬間瞇細,想了許久都不再接話。
藍晨茱原想等他自動放開她的手,結果等呀等、再等呀等,該發生的沒發生,又過了兩分鐘後,她突然發覺人活在這世界上,說到底還是要自力救濟比較實在。
「那個……我的手……」
黑穆爵聽見她的聲音,像猛然回過神般,視線精準地望進她眸子裡,就像意圖想看進她心底那般熱切。
「妳覺得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還要繼續問?她真想直接揮白旗投降。
「誰?」非常標準的明知故問。
「妳知道我說的是誰。」
她狐疑地望向他,不錯嘛!他人醉歸醉,居然還可以緊咬著相同的話題不放,執念不淺喲。
「就還不錯呀。」她實在想不出有比這個更好的回答。
藍晨茱不自在地試圖抽回被他握牢的手,結果她一有動作,卻反被他抓得更牢固。
「怎樣個不錯法?」
「整體而言都還算不錯呀!」應該是這樣吧?藍晨茱覺得自己快被酒醉的他給考倒。
「那我呢?」他的表情像個無辜的大男孩。
「你?」好端端沒事他扯上自己幹嘛?
「對,我。」他直勾勾望著她。
她挑釁地看他一眼,「你要問的是我對你的看法,還是晨茱對你的看法?」
黑穆爵認真想了一下後,慎重地開口:「如果是妳對我的看法呢?」
「話很多。」這是她現在對他的感覺。
他愣了一下,隨即淺淺地笑開。「如果是她呢?」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她!」她馬上撇得一乾二淨,睜眼說瞎話的好功力簡直無人能及。
黑穆爵不急著說話,專注的眸子緊盯著她,那對眸子像極了小孩子無辜到家的可愛眼神。
她這個人是超級標準的吃軟不吃硬,被這種「無害系」榜首的眼睛一直盯著看,滿腦子所有作怪的念頭立刻煙消雲散。
「我試試看好了,盡量以她的角度來設想她對你的看法,不一定準喔。」
他還是用那雙純真的眼神直望著她,若有似無的輕點了點頭。
這大概就叫做自己挖坑給自己跳吧?藍晨茱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應該會覺得你很難相處吧。」
「我?難相處?」他皺緊的眉頭彷彿在告訴她,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個性如她所說。
「對呀!」她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還記得吧?你當著人家的面,就『嚴重指控』我……咳!我是說她……色誘你父親。」
「她不是嗎?」他渴望的眸子對上她微慍的發亮水眸。
「不是啊!」她反駁的超級順口。
一心想趕快回房的藍晨茱,沒發覺他因為她的坦承,雙眼微微瞠大,原本罩著困惑的雙眼豁然開朗。
「天都快亮了,你該睡了,小心明天上班爆肝。」她再跟他扯下去,今天真的不用睡啦!
「妳關心?」
「當然。」她彷彿看到黑叔擔憂的眼神,相當關注地望向她。
藍晨茱俯望著他透露出希冀的眸子,心跳瞬間失速。
整個人猶如被他黑亮深邃的眼睛,吸進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陣火燒似的紅潮,密密麻麻地爬上她的脖子,在她白晰的小臉上開出朵朵淡粉的嬌艷小花。
「妳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渴望妳對我的關心……」他雙眼布滿沉痛,沙啞開口。「可是妳居然當著我的面,走入我父親的房門。」
他該不會因為這件事,才喝得爛醉吧?可能嗎?藍晨茱因為這個可能性而心跳加速。
「我到你父親那裡,都是為了討論你的事,從頭到尾我都不是你父親的情人,也不是什麼荒謬的繼母,這一點,我之前也跟你講過,喂,你到底聽到了沒啊?」
菩薩保佑,他一定要聽進去啊。
「妳之前是……」他雙眼清醒地盯著她,沉定表情讓人看不出他此刻情緒。「故意誤導我?」
「哪有誤導那麼嚴重?我只是『沒有馬上澄清』而已。」藍晨茱閃避他的視線,嘴裡嘟囔著。
「所以妳不是我父親的情人?」黑穆爵小心翼翼求證。
「不是情人,也不是繼母。其實你父親找我幫忙,是希望能跟你打開從小到大的心結,像一般父子那樣可以聊聊一些家常事。黑叔很愛你們,只是他一直找不到方法,你能不能多花點時間關心他?」
她解釋自己之所以住進這裡的原因,希望他跟黑叔之間的關係,能夠不要再如此疏離。
「從小他就對我不理不睬,見面只會問我功課如何,從沒真正關心過我跟弟弟,現在倒來向我要求父慈子孝?」他嘴角冷冷一撇,神色顯露出淡淡諷刺。
藍晨茱用力抽回手,雙手抱胸,冷冷瞅著他。
「小時候的你真的可愛多了,我比較喜歡以前的你,如果換成小時候的你,聽到你父親其實很渴望能跟你有所互動,一定不會露出這種嘲諷態度。」
「小時候的妳也不會耍著我玩,讓我忌妒我父親幾欲發狂!」黑穆爵看向她的雙眼清明,一點也不像喝到爛醉如泥的人。
「你、你不要亂說,我可沒有耍著你玩。」她伸出手用力搖了搖。
就算有,也只有一點點,而且還是他先起的頭,誰教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當成銀他家財產的女人。
「有沒有妳自己心裡有數。」他懶洋洋覷她一眼,突然緊緊閉上雙眼,一手撫上額頭,濃眉深鎖,痛苦低哼,「老天,我的頭好痛!」
「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這麼多,像我們小時候那樣多好,吃吃蘋果,玩玩跳棋,天天笑咪咪的,我真的搞不懂,酒那麼難喝,為什麼有人偏偏喜歡喝上一大堆?」她邊說邊搖頭。
黑穆爵看見她可愛的費解表情,伸出手探向她腦後,搶在她抗議之前,將她整個人壓到自己面前。
霎時,兩人近距離面對面,深深看著彼此。
她睜大眼睛,不自覺屏住氣息。他幹嘛突然靠她這麼近啊?
「我們來做個約定,如何?」他沉穩開口。
「約定?」
藍晨茱原本要掙扎,聽見他說出約定兩字,好奇心讓她停止掙動,仔細聽他的下文。
「我們把這次相遇後的恩怨一筆勾消,我答應妳試著開始跟我父親有互動,而妳則是每天必須陪我一小時,就像小時候那樣,純粹聊天、吃點東西,OK?」
感覺他男性的氣息輕輕吹拂上她的臉,讓她短暫失神。
就像小時候那樣……
嗯,這句話聽起來好誘人。
「你打算怎麼開始?」
「就從每天晚餐的餐桌上開始,而我們……」聽見她這樣問,他心底鬆了一口氣,知道她已經答應了。「就從晚餐後的甜點時間開始,如何?」
她搬進這裡不過三個禮拜,但他已經從她每晚的用餐習慣,觀察到她有飯後來點甜食的習慣。
「好啊!」她雙眼靈動地轉了兩下,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看著她不再與他針鋒相對的可愛模樣,黑穆爵胸口一緊。
感覺當年那個總是能讓他感到溫暖的小女孩又回來了,這一次,他發誓再也不放她離開。
腦子裡想著,手腳也沒閒著,他的臉稍微往前移動一公分的距離,便輕而易舉在她鼻尖落下憐惜一吻。
藍晨茱整個人猶如被烈火燙著般,迅速抽回右手,匆匆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躺在舒適大床上的黑穆爵微微側過臉,一雙狹長的眸子緊盯著她倉皇逃走的身影,微微露出淺笑。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六章
叩叩!
訓練有素的敲門聲,身著乾淨服飾的管家,在得到黑天霸的應允後,推門進入他的書房。
「老爺,打擾您了。大少爺找晨茱小姐。」
管家親切微笑的表情,先打探過老爺樂見其成的模樣後,才定格在藍晨茱略顯尷尬的小臉上。
自從兩人約定後的那一晚以來,黑穆爵幾乎每晚都會找她說說話,有時也沒有太重要的事要談,他只是突然想問一些他們小時候的事情,或者是關心她母親店裡的狀況如何。
對於她最近天沒亮就出門到店裡幫忙,晚上卻越來越晚回到這裡,他心裡其實很擔心。
但他表面上隱忍著不說,以免她突然想起已經成功讓他跟父親說話,進而興起想搬回家的念頭。
他知道這樣來回奔波,對她來說比較累的,但出於私心,他希望她可以住在這裡,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更好。
自那晚以後,他對她的態度已經一改先前的矛盾與掙扎,溫柔得讓她覺得當年天天在門前放顆紅蘋果的小男孩,又重新進駐她的心房。
「哦?」黑天霸上揚的語調充滿曖昧,意有所指的眼睛盯著她羞窘的臉,「他找妳?」
藍晨茱閃躲他打量的目光,紅著臉,拼命在腦中搜尋可以解釋的理由。
「我……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黑天霸一臉打趣地問管家:「少爺有沒有說是什麼事?你沒跟他說我和晨茱正在談事情?」
「回老爺,少爺知道。」
「哦?」黑天霸的語調裡多了笑意,卻故意裝得一臉嚴肅不悅地問:「這麼說,那小子是存心來打擾我們的談話?」
藍晨茱看看一臉嚴肅的黑天霸,再看看管家一臉抱歉的樣子,沒多想,下意識想幫他說幾句話。「我今天其實……嗯……跟他有先約了,所以他才會找人過來問一下……」
「你們有約?」黑天霸一臉「你們什麼時候感情變得這麼好,我怎麼不知道」的模樣。
「回老爺,已經連續好幾日,大少爺都積極找晨茱小姐去書房碰面。」管家哪會不知道自己服侍了快半世紀主子的脾氣,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該怎麼順著主子心裡的計算辦事。
「碰面?」黑天霸開始挖洞。「都聊些什麼,晨茱?」
「就剛剛我跟您報告的那些。」一想到他,一陣不受控制的紅潮,緩緩爬上她整張小臉。
「聊了好幾天就這些?」黑天霸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而且拖到今天才來跟我說,要不是我今天手腳快了一步,叫管家找人的恐怕會變成我。」
「黑叔。」藍晨茱透露出討饒的神色。
「回老爺,根據少爺的說詞是——想請晨茱小姐過去吃點心。」管家話鋒一轉,立刻幫主子添上好用無比的新柴。
「吃點心?」黑天霸眼睛在笑,聲音也在笑,只剩下佯裝吃驚的表情還在苦撐這場捉弄。「管家,你確定說的是大少爺?」
「回老爺,是大少爺沒錯。」管家超過半世紀的修練,讓他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還能維持住面無表情。
「這就奇了!我的大兒子居然吃點心,我怎麼完全不知道?」黑天霸這下子連吃驚的表情也裝不出來,一張笑臉完全找不出平日在公司裡嚴肅正經的痕跡,故意調侃的對著空氣發問:「管家,這又是怎麼回事?」
藍晨茱再窘,這下子也知道黑叔是在刺探她。
但這又是為什麼?
她腦中快速閃過黑叔曾對她說過的三件事,最後一件就是希望可以跟孫家千金聯姻。
頓時,她的心重重一沉。
「回老爺,少爺最近特別喜歡在晚餐過後用一些點心,也常要人準備新鮮水果,特別是新鮮的特選蘋果。」這下子,連管家平板的音調也聽得出笑意。
「只找晨茱?」
還在講?
藍晨茱無言地看了眼雕刻精緻的天花板,搞不太懂黑叔幹嘛這樣卯起來調侃她?或者,這是在提防她……覬覦他兒子?
「是的,只找晨茱小姐。」管家唇線微微上揚。
「我這老頭真是孤苦哇!我跟他多少年的父子了,他從來沒主動找我吃過任何東西。」黑天霸使勁的唉聲嘆氣。
「黑叔,不如我們一起過去?」藍晨茱實在聽不下去了,趕快主動提議。
「一起?」黑天霸挑了挑眉,隨即不慌不忙地搖搖頭。「這可不行,完全與我的本意相違。」
黑天霸看了眼管家,發覺精明的管家已經摸透他讓晨茱住進來的用意——晨茱是他相中的媳婦。
這輩子,他或許不懂兩個兒子,但天生對女人的敏銳度,讓他很有自信知道自己兩個兒子適合怎樣的女人。
什麼本意?
藍晨茱聽不懂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正要提問,黑天霸卻收起笑臉,一臉肅然搶先一步發話。
「晨茱,謝謝妳幫我這些忙,如果妳沒忘記,我還有最後一個不情之請,也需要妳幫我一把——」
黑天霸一手捂著頭,半垂著眼皮的眸子裡,填滿令她完全無法招架的濃濃擔憂。
「這幾天妳跟他相處融洽,相信妳也多少有些了解,我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對人際關係方面不太擅長,如果可以,請妳幫我撮合他跟孫玲,我總要看見他成了家,才能安心地走……」
頓時,她心裡冒出一陣酸泡泡。
一時間她有些弄不清楚,這是因為聽見黑叔說自己「才能安心地走」,還是她必須幫黑叔撮合黑穆爵和別的女人?
※※※※
「藍丫頭還沒回來?」
黑天霸看著難得一起出現在餐桌上的黑穆爵與黑穆堯,心想,自己已經多少年沒和兩個兒子同進晚餐?
黑穆爵悶不吭氣地進食,黑穆堯看了兄長一眼,俊帥臉龐露出淺淺笑容。
「回老爺,晨茱小姐還在店裡幫忙,聽說是現在天氣比較冷,吃熱麵的人變得多了,店裡常常忙不過來。」管家恭敬地回話。
「所以那丫頭又回去幫忙送外賣?」黑天霸皺著眉頭的擔憂模樣,彷彿剛剛得知損失了一筆好幾百億的合約。
「送外賣?」黑穆堯好端端坐在椅子上吃飯,突然接收到父親扔過來的「異樣」眼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好掩飾嘴角忍不住上揚的竊笑,幫腔道:「大冷天裡的,手拿重得要命的湯湯水水,到處騎車外送嗎?」
這一次,管家不用老爺暗示,立刻做球給老爺。「根據了解,晨茱小姐不會開車,所以應該是騎車沒錯。」
「這樣不是很危險嗎?」黑穆堯別的不會,最會發動殺球式的攻擊,滿口胡扯著,「聽說台灣騎車出事率高居全球第一!而且還是第二名的好幾倍,要是我,寧願去衝浪也不想在大台北市裡騎車,陳叔,你說對不對?」
黑穆堯說謊,在他琳瑯滿目的運動項目裡,騎重型機車也是他的最愛之一,但為了配合演出,順便賺一個大嫂回來,偶爾撒一點小謊,很值得。
管家恭敬地欠了欠身,嘴角閃過一絲笑意,必恭必敬地說:「少爺,請叫我管家。」
管家陳叔的表情盡是欣慰,這個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像這樣輕鬆又詼諧的對話,這一刻,他由衷感謝晨茱小姐的出現。
只是,大少爺現在多少願意跟老爺說些話,但二少爺似乎還是不太願意。
「那丫頭也真是的,前兩天才摔車,左膝蓋摔出個大洞,叫她休息兩天再回家幫忙,她跟我說好,結果今天又溜回去!」黑天霸努力加油添醋。
「摔車?」黑穆堯瞪大雙眼,猛搖頭大嘆。「晨茱是女人,光用想的,我就替她覺得痛。」
黑穆爵冷靜地放下碗筷,管家見狀,立刻遞上質地柔軟的拭巾,他伸手接過,動作優雅地沾唇兩下後,隨即起身。
前兩天才摔車?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兩天她雖然回來的晚,可是他都拉著她吃宵夜,居然遲鈍到完全沒發現?
「大少爺,不用湯品嗎?」管家恭敬地接過拭巾,心中微微詫異著向來堅持用畢整套餐點才離桌的大少爺,今天居然為了區區幾句話破例?看來晨茱小姐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只是遲早的事。
「我有事。」
黑穆爵示意傭人將他的車鑰匙拿過來,不理會父親與弟弟充滿曖昧的調侃目光,隨即邁開步伐往門口走。
「地址我讓人傳到你手機裡。」黑天霸突然發話。
黑穆爵穩健的步伐猛然一僵,隨後立即消失在眾人面前。
他一離開,黑穆堯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看著管家開口:「我們家終於要開始辦喜事了。」
黑穆爵不是沒有聽見,也不是沒有察覺他們的推波助瀾。
只是一顆心全掛在藍晨茱身上的他,根本顧不得別人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們要說就隨他們去,現在能抓住他全副心思的只有她。
一坐上車發動,直直駛向大路,他的腦子飛快的急轉著一個念頭——她受傷了?
為什麼他不知道?一想到這裡,他就感到一陣氣悶。
他完美無缺的時間表,就這樣被她輕易破壞掉。
現在夜間睡眠的時間點,全隨著她回來的時間做調整,全為了那一句晚安跟一頓宵夜。
每晚,看見她疲累的小臉,儘管心底有很多話想跟她說,為了她的身體著想,他只得強壓下滿腔的任她回房。
賓士車很快駛到牛肉麵店前,剛好看見她提著大包小包正要跨上機車這一幕。
沒多想,他推門下車,砰的一聲甩上車門,大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提過她手中的重物。
藍晨茱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誰敢搶她的東西,不想活了嗎?
她匆匆轉頭,一張俊雅的男性面孔,瞬間映入她微詫的水眸裡。
「是你?」他怎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
黑穆爵冷冷睨她一眼,一手抓著好幾袋令他蹙眉的湯湯水水,一掌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往車子走去。
「喂,你幹嘛?」她被他強勢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
把她塞進車裡後,他隨手把沉重的麵食放進後車廂,快速繞到駕駛座,坐進去發動車子。
「地址。」他命令。
「什麼地址?」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嘛?
「外送的地址。」他捺著性子說明。
「你要幫我送?」他是吃飽太閒?藍晨茱不可思議地瞪他,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不客氣的打量。
這傢伙今天是吃錯藥,還是被雷打到,居然主動開著這麼名貴的車跑到她面前,還神智不清的跟她要什麼地址?
「我沒有要幫妳送。」他懶洋洋側過臉,瞅她一眼後,在她面前攤開手掌,用低沉迷人的嗓音開口:「地址。」
藍晨茱見他堅持,連續幾天下來身體的疲憊,讓她懶得跟他爭辯,直接把外套口袋裡捏得有些皺巴巴的紙條遞給他。
黑穆爵伸手接過,快速瀏覽過一遍,眉頭沒有皺一下,立刻打亮方向燈回轉,心中已經做好路線規畫。
窗外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她轉頭望著他英俊的側臉,一時間竟有些看呆了。
這男人,真是帥得無法無天,俊秀的連她這個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忌妒。
黑穆爵眼角餘光察覺到她的注視,溫柔地問:「怎麼了?」
「你現在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幫她送外賣,那他現在的行為要怎麼解釋?
「不想讓妳騎車。」趁著紅燈,他的視線下意識瞄了她的左膝蓋一眼。
「就這樣?」他這是什麼邏輯呀?
她瞪他一眼,神經病發作了他!
「就是這麼回事。」這樣還不夠嗎?
「你老實說吧,」她壓根就不相信他有這麼閒。「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穆爵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問出他最在意的問題:「妳的左膝蓋看醫生了嗎?」
「左膝蓋?」她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奇怪,好端端的,他沒事突然詛咒她的左膝蓋幹嘛?神經!
他瞥了她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一眼,登時明白了,她根本沒有出過什麼車禍,全是他們一搭一唱編出來刺激他的劇情。
確認過這一點後,他話鋒一轉。
「以後我都會陪妳外送。」他不要她騎車,不要她有任何一點意外發生的可能性。
在來的路上,是他這輩子活到目前為止,第一次認真研究起路上機車騎士的安危。
以前,他從不覺得那些人的騎車方式太過危險,但一旦把騎車的人換成她之後,他立刻覺得世界上根本不該有機車的存在。那哪是在騎車,根本是在玩命!
藍晨茱滿肚子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俊臉一沉,「因為我『不喜歡』看到妳騎車。」
「不喜歡?」這算是哪門子的好理由?她騎不騎車,居然還要受制於他的喜不喜歡?
她望向他的眼神,一半透露出好奇,另一半是機警。
「對。」對他來說,這是唯一最強而有力的理由。
「開這台車?」她真想翻白眼。
開好幾百萬的賓士送牛肉麵,這麼「棒」的點子,真虧他這位大少爺想得出來!
他一派輕鬆地反問:「不妥嗎?」
「你說呢?」這位大少爺是真不懂,還是在跟她裝傻?「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很像正在進行什麼另類行銷嗎?」
她不高興?因為不喜歡這輛車嗎?
黑穆爵困惑地皺起眉頭。他個人覺得勉強還可以,不僅空間寬敞舒適,開起來很順手。
「我還有其他的車。」他語氣平淡地陳述。
意思是她可以選,是吧?
「說來聽聽。」
他開始回憶車庫裡的車子,一一點名:「保時捷、積架、BMW……」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藍晨茱抬起一手,阻止他繼續唱名下去。她一定是累到頭腦壞掉了,才會期待聽到一輛「正常」一點的車子。
開保時捷去送牛肉麵,這像話嗎?
「我開車送妳去工作不妥嗎?」他不懂為什麼她一臉為難的樣子?
「這不是妥不妥的問題。」她沒啥氣力地瞄他一眼,這根本就很怪好不好!
他看著她明顯消瘦的臉頰,一抹心疼飛入他幽黑的眸子裡,他必須想個方法,阻止她繼續像這樣超時工作。
外送的工作由男人來做都有些辛苦,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他心裡在意的女人。
不行,他一定要想個辦法改變現狀才行。
「妳這樣工作太辛苦了,我可以幫伯母的店規畫一下,妳們就不用再這麼辛苦工作,如何?」
「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呀。」她想也沒想立刻反駁。
黑穆爵輕瞄她一眼,表示出他的不贊同,但臉部表情卻盡是縱容的溫柔。
藍晨茱看見他的表情,隨即心虛地聳聳肩補充了一句:「我只是在家幫忙而已,再累都是幫自己媽媽的忙啊。」
聽見她的話,他心窩一暖,突然羨慕起伯母跟她的家人關係,他也渴望能夠成為她的家人……
「這幾天我會開車陪妳送外賣,下星期之前我會幫妳母親增聘兩名員工,一名專職外送,一名機動,負責店裡或店外需要幫忙的部分。」他不經意展現出總裁的做事風格。
「為什麼要這樣?」她不滿意地抗議。
「因為我想這樣。」他直言不諱。
對她的關心與在意,他決定不再遮遮掩掩。
「為什麼?」她頂回去。
黑穆爵沒有動怒,只是笑著指出:「妳今天好像特別喜歡問為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吐出後,才有辦法用比較平心靜氣的語氣開口。
「因為有需要,我才會這麼拼命問。」
「想知道答案?」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令人怦然心動的笑容。
「當然。」不然她問心酸的喔!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宣佈答案:「沒有原因。」
「什麼?」她一臉驚愕地瞪著他。
「這就是答案。」他給她一記充滿善意的微笑後,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路況上。
藍晨茱無言,只能對著他俊雅的側臉乾瞪眼。
「你的好意我代替我媽心領了,但是多出來的人事費用會讓成本暴增,我媽小小一間牛肉麵店搞不好會因此垮掉。」
「沒有成本暴增這回事。」他語調冷淡地做出結論。
「你請人都不用花錢的?」她發出疑問。
「請人當然要花錢,但不是由妳母親負擔。」他心中早有打算。
就在剛剛那段路程裡,他已經在腦子裡幫她與她母親的未來,做了妥善規畫。
「那誰要負擔?」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嗎?」
「是我。」他的語氣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揶揄。
「你!」她怪叫出聲。
干他什麼事?
「對,我。」黑穆爵臉上掛著優雅的笑容,讓她當場氣得牙癢癢。
「你沒事出錢幫我母親找兩個員工過來幹嘛?」她質問,全身進入緊急備戰狀態。
他現在又是在玩哪招?她看不懂。
「投資。」他本來似乎想說些什麼,靜了一下,最後丟出這兩個字。
事實上,他會這麼做的最主要原因,只是不希望她繼續騎著車,危險的在大街小巷裡穿梭,次要原因則是考慮到他未來丈母娘的生計,因為他知道她有多擔心她母親。
「投資什麼?」藍晨茱斜睨他一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是誰?堂堂黑家大少爺耶,沒事跑來說要投資她家這種小本經營的生意,他現在腦子的神經線也被接錯了嗎?
「我打算幫妳母親把牛肉麵店重新規畫,然後放到網路上行銷。」
「我不懂。」她搖搖頭,搞不清楚他怎會突然心血來潮把事情複雜化?
「妳母親年紀多大了?」他一雙澄亮的眸子深深看她一眼,害她心臟瞬間失速狂跳。
「六十歲左右。」她皺眉,「怎麼了?」
「我父親在妳母親這個年齡已經退休,妳母親呢?」他已經把她母親的一切,納入他的責任範圍裡。
「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母親跟她一樣,都是事情發生了之後,才開始想辦法解決。
現實生活的生計,已經耗去她們太多氣力,根本沒辦法去思考太遠的事情,不像他,永遠都在規畫十年、二十年後的整個企業體走向。
「我幫妳母親的規畫如果成功,她就可以等著做現成的連鎖牛肉麵店老闆,負責監督工作就可以,不必事必躬親。」他想得很遠。
「你——」對他為她著想與規畫的貼心舉動,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望向他的眸子透露了一個大問號——他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
「這是回禮。」黑穆爵察覺出她頓時改變的情緒,為了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故有此一說。
「回禮?」藍晨茱為了他的說詞,心臟猛跳了一下。
他是不是被外星人換掉靈魂啦?那麼目中無人的男人,居然能這麼細心的一一關照到她所有的一切。
「謝謝妳之前答應我父親任性的要求,多虧妳,我才知道他有多在乎我們兄弟倆,妳說,身為受益人的我不該有所表示嗎?」
他甚至連理由都幫她設想好?藍晨茱轉過頭,專注的視線完全無法從他俊雅的側臉移開。
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語調遲疑地問:「所以這是報恩?」
誰說只有白鶴才會知恩圖報?原來眼睛長在頭頂上,不知民間疾苦的黑家大少爺,居然也懂得這一套?
喔,不容易喔!她笑彎了水眸點頭讚許。
他莫測高深地看她一眼,「不僅僅只是這樣。」
喔,難道還有什麼精采的理由?她充滿好奇地看著他。
黑穆爵眼神裡布滿溫和的笑意。「因為我想要追妳,跟妳成為家人關係,所以妳母親就是我未來的岳母,照顧妻子跟她的家人,是身為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你要追我……」藍晨茱挑了挑眉,可愛的狐疑模樣讓他瞬間笑起來。
她覺得體內有兩股力量正在拉扯,一方面自己正因他的話而隱隱悸動著,心口不斷冒出甜蜜泡泡。
經過這陣子每天晚上的共處,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非常和諧且令人感到安心。
可是現在問題是,她先前已經答應黑叔的事,又該怎麼辦啊?
「對,我要追妳。」他任笑意輕掛在迷人的嘴角邊緣,一掌勾起她的下巴,柔聲道:「晨茱,我能感覺到妳對我也是有感覺的。」
他要追她,而且勢在必得!
藍晨茱望進他深邃的眼眸,心裡激動又困惑。
現在她要怎麼辦?
尤其當他又恢復成她記憶中體貼的小男孩時,她根本無法抗拒這樣的他,可是已經答應黑叔的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七章
從那之後,黑穆爵三不五時就約她單獨用餐。
藍晨茱從來沒有答應過,因為她心裡比誰都清楚,黑叔中意的媳婦是與黑家家世相當的孫玲。
每次想到這點,她的心就會酸酸的,陣陣苦澀的味道從胃部不斷翻湧上來。
昨天黑叔特地交代,今天一定要把他騙去孫玲特別指定的PUB,讓他們碰面,認識認識一下彼此,所以昨晚她答應他想要在外面用餐的約會。
下班時間一到,黑穆爵立刻驅車到牛肉麵店。
他停好車後,踩著穩健腳步走進店裡,來到藍晨茱身邊停下來,見她還在處理訂單,他溫柔地抽走被她抱在懷裡的檔案夾,朝她縱容地搖搖頭。
「約會,妳昨天晚上答應的。」他低沉著嗓音、俯身貼在她耳畔,溫柔地警告,「別想耍賴。」
「我才不會耍賴!」藍晨茱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惹出一臉火紅的嬌艷,心裡有些疑惑,不懂她之前怎麼會以為他很不苟言笑?嚴謹?又無趣到快悶死人?
其實只要他願意,他只須稍微不小心漏一下電,就可以把人瞬間電得昏頭轉向!
要是他等一下也可以這麼「合作」就好了。
想起那個什麼千峰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孫玲,曾私底下向友人透露,說是在黑叔壽宴上對他很有好感。
她之前也依照黑叔的吩咐,詢問他對孫玲有無印象,沒想到,他竟一臉凶巴巴地回她:沒印象。
黑穆爵朝未來岳母點頭致意,一手護在她的腰,將她帶出店面,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晚餐想吃什麼?」他好脾氣地笑了笑,完全不把她沒什麼好臉色的態度放在眼裡。
「我想去PUB。」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深怕被精明的他瞧出她的意圖。
「地址?」他毫無異議。
黑穆爵接過她遞來的紙條,沉吟著路線該怎麼行駛比較順暢,她則抓著衣角,戰戰兢兢地站在他身側。
「有問題?」她心虛地問,深怕被他瞧出端倪。
黑穆爵將紙條還給她,地址與路線已熟記,紳士地為她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妳喜歡就好。」他關上車門時,語氣寵愛地道。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他不想因自己的喜好,破壞她的興致。
過了半晌,藍晨茱才又開口。
「聽說那裡很容易出現你認識的熟人。」她事先消毒地警告著。
那是一間常有政商名流出入的PUB,以他的個性判斷,可能會排斥到那種人多嘴雜的場所。
豈料黑穆爵只是聳聳肩,語氣滿不在乎地說:「別理他們。」
「如果他們主動找你說話呢?」她再次試探。
「那是騷擾。」他皺眉的樣子,簡直就像個被母親每晚的牛奶攻勢弄到不堪其擾的孩子。
「還騷擾咧,」藍晨茱噗哧笑出聲。「搞不好走過來一個漂亮的女人,你就不會認為那是騷擾了。」
聞言,黑穆爵若有所思的望她一眼。
「除了妳之外,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
※※※※
PUB的私人包廂裡,黑穆爵一連點了好幾道餐點,看著藍晨茱一副餓極了狼吞虎嚥的模樣,他也不急著說話,先讓她專心吃飯,畢竟要談話的時間還很多。
凝望著她的側臉,他心想,他們有一整晚的時間,不是嗎?
「中午沒吃飽?」他關懷地低聲問,大手情難自禁地撫上她的秀髮,見她吃得一臉開心,嘴角也跟著微笑上揚。
「不是。」藍晨茱搖頭否認。
這裡的東西好吃到讓她差點把舌頭咬掉是第一個原因,心虛則是第二大主因。她又夾了一口花鹽雞塞到嘴裡,不著痕跡地瞄眼手錶。
老天爺,那位千峰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居然遲到半小時,會不會太扯了一點?還是黑叔跟她敲錯時間了?
黑穆爵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也舉箸夾了一塊花鹽雞,放入嘴裡咀嚼了兩下。
嗯,味道還不壞。
他吃完一塊花鹽雞,又夾了一塊聽說是名人長輩們最愛吃的紅豆鬆糕放入口中含著。唉,差強人意。
「怎麼了?」藍晨茱見他皺眉,立刻敏感的以為他等得不耐煩了,隨即定心一想,才想起他根本沒在等人,喔,不對,應該是說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正在等人。
「妳試試這個。」黑穆爵夾了一塊紅豆鬆糕到她面前的甜點盤裡,傾身貼在她耳邊溫柔勸食,「吃吃看。」
藍晨茱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從他結實的身軀穿透空氣,慢慢侵襲上她略顯冰涼的肌膚,情人般的低語輕掠過耳畔,滑進她耳朵裡,瞬間燒燙她的臉。
黑穆爵不像黑家二少爺黑穆堯那樣性感邪佞,但他獨有的貴族魅力,卻是最叫她招架不住的。
「如何?」
她在他關注的目光下,動作僵硬的將盤裡的紅豆鬆糕送入嘴裡,感覺他還緊盯著自己看,一時間她根本吃不出什麼味道。
「還好。」她丟出模稜兩可的評語,把已咀嚼到成渣的紅豆鬆糕吞了下去。
黑穆爵露出了然於胸的得意淺笑,又夾了一塊最嫩的醉雞,這一回他沒有放入她盤子裡,反而直接舉到她面前,等著。
藍晨茱談戀愛的經驗雖然一點也不豐富,但好歹電視劇也看了不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何等曖昧的動作。
她揚眸,看向他的俊臉,用盡全身的意志力,才有辦法對他搖搖頭,婉拒他令人臉紅心跳的親暱舉動。
「我自己來。」
說著,她便要伸出手,打算拿走他筷子裡的美味佳餚。
「沒差。」他不著痕跡地移開筷子,低笑著對她搖搖頭,模樣俊逸的讓她瞬間眼花撩亂。
「那個……我有手。」她強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覺得她強調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我知道。」他輕鬆地低笑起來。「妳飯前洗手了嗎?」
這是暗示她的手布滿細菌?藍晨茱不滿地瞪他一眼,內心還在掙扎猶豫著。
吃東西就吃東西,這麼單純又平常的事情,幹嘛故意搞得如此複雜又曖昧,萬一黑叔認定的新娘來了看到,她要怎麼給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交代?
藍晨茱一想到這裡,臉色瞬間刷白。
直到這一刻,她赫然驚覺到自己根本不希望對方出現,但一邊是眼前溫柔深情的他,一邊是黑叔的交代,兩股力量互相拉扯著。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對他的感覺,可她總是一遍又一遍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
畢竟她最初是受黑叔所托,才會出現在他身邊,現在是她自己的感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如果黑叔知道了,不曉得會作何感想?
對在乎的人始終心細的黑穆爵,沒有錯過她瞬間刷白的臉色,皺起眉,正要出口詢問,卻被一陣敲門聲阻斷。
他眉頭皺得更深,透露出被打擾的不耐,卻仍能維持最基本的禮貌,紳士地請對方進來。
「抱歉,黑先生,打擾您了。」服務生態度謙遜有禮地低聲道歉。
「有事?」面對外人時,他身上總是掩不住一股疏離的淡然。
服務生欠了欠身,臉上盡是恭敬神色,「有位孫小姐找您。」
黑穆爵俊顏一凜,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炯亮的眼神以折磨人的慢速度徐徐掃向藍晨茱,冷冷回答服務生的探問:「沒空。」
「她說跟您有約。」服務生臉色平靜地陳述。
「讓她走人。」他的視線仍舊緊盯著她,語氣卻足以冰凍整個空間。
藍晨茱見他一臉果決的模樣,困難地咽了咽口水,試著做最後的搶救。「那個……不好意思……千峰集團的孫小姐是我約的。」
她的話剛說完,立刻感覺原本燙熱的視線,瞬間變成兩道冰冷的冰柱。
他眼神一閃,追問:「誰給妳的電話?」
黑穆爵擅長在問題表面找出不合理的線索。
「她……孫小姐曾經打電話來家裡……」迫於他駭人的氣勢,她忍不住往沙發椅背退去。
他柔和的臉部線條繃緊,一雙精斂眸子在她臉上兜轉。
不一會兒,他對她搖搖頭。「我父親是怎麼跟妳說的?」
藍晨茱愣住,震驚地望進他冷然的眸子裡。
「事情不是……」她慌亂地別開眼,不知該怎麼說才不會破壞他們稍有起色的父子關係。
他們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在每晚同桌吃飯時,偶爾講個幾句話,這一點小小的進步,千萬別因此走回頭路啊。
黑穆爵緊盯著她臉上焦急的神色,她甚至不用多說,他就知道她心底的打算與顧忌。
這女人真是!
他抿緊唇線,不發一語,單用眼神警告地望著她,讓她吐不出一句辯白的話。
他不在乎父親耍的那些小手段,唯一能令他心神為之揪緊的只有——她,但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你先出去。」善於掌控一切的黑穆爵,當機立斷讓不相干的人消失,再來好好處理眼前令他想抓狂的女人。
服務生恭敬地轉身離開,沒再多問,因為他已經知道事情該如何妥善處理。
靜謐,以一種令藍晨茱想放聲尖叫的強大壓力,鋪天蓋地籠罩在他們之間。
「這是我父親的主意,還是妳的點子?」黑穆爵堅定的眼神,牢牢鎖住她意圖逃避的視線。
她聽得出他平靜語氣下的滔天怒火,整個人瞬間掉進「一切都玩完了」的深淵。
「我。」她不希望搞壞他們父子的關係。
他一聽,心中那把怒火燒得更熾。
「我不是傻子。」他隱怒的嗓音像顆威力驚人的未爆彈,驚怒眼神讓她連呼吸都不再順暢。
他不喜歡她總是只顧慮到他們父子,卻從不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放進腦子裡好好想一想。
「我跟黑叔報告過孫小姐找過你的事,今天的碰面由他決定,我執行,這就是實話。」
藍晨茱乾脆把全部的事統統往自己身上攬,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差點令他當場吐血的話:「你父親是為你好。」
「所以,這也是我父親拜託妳的事情之一?」黑穆爵逼視她,企圖在她眸中找出他要的答案。
「你父親總共拜託我三件事,第二件事就是希望你們能說上一點話。」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說。
「這我知道。」一想到她的接近,全是為了父親的請托,不是因為他,他的一顆心就跟著不安地躁動起來。
他望向她的淡然眼神裡,流露出令她無法視而不見的淺淺苦澀,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如此勞心費力,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這樣,老想著該怎麼把他往門外推。
藍晨茱看著他受傷的眼神,脫口而出:「我知道你替我媽設想周到,可能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話剛說出口,看見他乍亮的晶燦眸子,她就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什麼「可能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她,也只有她才能激起他愛屋及烏的行為。
她別開視線,試著說點什麼來彌補自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話,卻被他搶先一步先聲奪人。
「給我實話,不要逃避我……我跟妳……」
黑穆爵擅長從人們嘴裡逼出實話,不管是股票行情、底標價格,但絕不包括女人——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女人,一個已在他心底深處紮根的女人。
他凝望著那張對他擺出戒備的小臉,濃重的失落將他拉向黑暗的地底深淵。
「我們為什麼不讓事情簡單一點?」藍晨茱閃避他的目光,沒有人有辦法在那雙深邃湛亮的眸子底下,成功掩藏好一顆真心。
他緊緊盯著她意圖閃躲的小臉,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他一臉寒霜地問:「妳想要多簡單?」
她將視線定格在他胸前襯衫第二顆鈕扣的位置,腦中思緒複雜翻騰。
黑穆爵察覺她遲疑的眼神,那代表她內心的掙扎,他屏住呼吸,靜待她宣判的那一刻——
被理智與感情左右拉扯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趁著勇氣尚未消失時把話說出口:「讓我順利完成你父親的另一項請托。」
緩緩的,黑穆爵嘴角抿得緊緊的,一顆原本溫熱的心瞬間被冰凍!
這一夜,他沒有再開口跟她說話。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八章
冷暴力,原來竟是如此可怕。
藍晨茱已經五天沒跟他說過話,唯一勉強算得上值得慶幸的是——黑穆爵終於跟千峰集團的千金孫玲開始來往。
這正是黑叔所希望的,不是嗎?她好不容易完成了黑叔的每一項請托,可是心裡怎麼會這麼酸、這麼痛?
今天晚上,黑穆爵甚至主動告知要帶孫玲回黑宅用晚餐,為此,黑天霸命令黑家二少爺今晚一定要回來吃飯。
晚上八點,所有人到齊用餐,唯有黑穆堯在接近八點時打了通電話回來,表示公事耽擱會晚二十分鐘左右。
「穆爵,別只顧著自己吃,幫人家夾點菜,尤其是離孫小姐比較遠的那幾道菜。」黑天霸坐在首位,對著坐在他左手邊的大兒子吩咐道。
藍晨茱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他一雙寒星似的眼睛半垂,夾了一塊干貝放到孫玲面前的空盤裡。
只見孫玲那張精緻的小臉,瞬間布滿動人的紅暈,含嬌帶媚的杏眸看了他一眼,櫻桃般的紅唇輕輕吐出嬌軟的謝謝。
那晚,他僵著臉先離開PUB,等孫玲進來時,還是藍晨茱幫忙解釋公司突然臨時有事,他必須趕回公司一趟。
孫玲遲到在先,面對突如其來的場面,只好悻悻然地離開。
隔天,她用黑穆爵的名義送了一束花給孫玲,他知道後,惡狠狠瞪著她快一分鐘才憤然離開。
眼睜睜看著他們的互動,她的心猛然一揪,胃部不斷冒出苦水,嗆得她十分難受。
「晨茱,妳也別光是看,多吃點。」黑天霸賊溜的視線轉到藍晨茱身上,一臉滿意笑呵呵地開口叮嚀。
他很確定大兒子喜歡的人是晨茱,故意把孫玲扯進來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時間真的不多了,不下點重藥,他怕自己熬不到兒子的結婚典禮。
最近,他頭痛的頻率越來越快,昏倒次數也越來越多……
「好,謝謝黑叔關心。」藍晨茱輕輕扯動嘴角,一抹清淡卻略含苦澀的笑意蕩漾在唇邊。
「藍丫頭,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這麼差?」黑天霸突然揚高聲音,滿臉擔憂地問。
她下意識摸了摸臉頰,目光環視在場的每一個人,然後她看見黑穆爵毫不在意的疏離眼神,整個人倏然一頓,快速別開目光,彷彿黑穆爵是會刺痛人眼睛的強光。
她把所有注意力都轉移到黑天霸身上,假裝不受黑穆爵的影響,對老人家搖搖頭,「我只是有點累。」
跟他陷入冷戰的這幾天,她每天都精神緊繃,吃不好也睡不著,如果沒有經歷過這一段,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原來已經這麼喜歡他。
藍晨茱想到這裡,忍不住在心裡苦笑了一下。
「累?」黑天霸高高聳起兩道眉毛,轉向自家大兒子問:「你不是幫忙規畫了店裡的一切,前兩天藍丫頭的母親還打電話來謝謝我,說是現在工作輕鬆許多,還賺了不少錢,怎麼藍丫頭還會這麼累?」口氣中多少帶點責怪的質問。
「我會再重新掌握店裡的狀況。」黑穆爵公事公辦的口吻。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瞥看她一眼,輕易察覺出她眼睛底下淡淡的陰影,他蹙了一下眉頭後快速鬆開。
儘管他的動作再快,精明老練的黑天霸還是注意到了,他臉上滿意的笑容逐漸擴大。
「你好好仔細研究一下。」他宏亮的斥責聲音,在偌大的餐廳裡震震有力地回響著。
黑穆爵刻意冷淡的目光迎上她,卻在她轉頭想為他澄清時,流露出一絲心疼的愛憐眸光。
藍晨茱瞥見他冷淡的神情,眼眶陡然一熱,困難地咽了咽口水,艱澀地試著開口解釋。
「黑叔,店裡很好,是我自己最近有點感冒,又睡得不是很好,才會覺得累。」
她這幾天到底在忙什麼,讓自己感冒還睡不好?
黑穆爵的大腦不受控制地思考起來,不管是她答應父親的任務,還是她母親的牛肉麵店,他都已經做好妥善安排。
他搞不懂,他都已經幫她解決這些難題,她究竟還有什麼好煩惱的,居然還可以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喔,原來是睡不好啊!」黑天霸故作不解地驚呼,目光再度轉向自家兒子。「看來跟工作沒什麼太大關係,這麼說來大概就是私事?」
「嗯,沒錯。」藍晨茱在心底深深嘆口氣。
她在這裡繼續待下去,實在沒什麼意義。
黑叔拜託她的任務都已經圓滿完成,如果這時候提出離開的要求,應該不會再遭到他老人家反對了吧?
「怎麼?」黑天霸眼裡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妳有什麼煩惱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藍晨茱一聽,原本拿在手裡的湯匙被嚇得掉落地面。
她露出尷尬的笑容看向黑叔,薑果然是老的辣,眼尾淡淡一掃就知道她心底有秘密。
管家讓人為她拿來一支新的湯匙,抬起一雙老眼看向正玩得興頭上的老爺,內心不禁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陳叔,謝謝你。」她心不在焉地道謝。
這一次陳叔沒有強調「請叫我管家」這句話,反而用一種「孩子啊,要保重」的眼神,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藍丫頭,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黑天霸像個老頑童似的催促個不停。
黑穆爵審視的目光掃過父親一眼,原想開口替她擋掉父親的苦苦相逼,但問題是——他比父親更想知道她未出口的答案。
「黑叔,我的問題沒那麼簡單。」藍晨茱懶洋洋地拿起湯匙,舀起一顆薄皮透亮的餛飩塞入嘴裡。
黑穆爵原本淡漠的眼神,一下子變得侵略性十足,灼熱的視線纏上她嘴邊引人想一親芳澤的粉嫩水亮上。
「那就讓事情簡單一點啊!」黑天霸坦蕩蕩地揚言。
藍晨茱幾乎是在聽到的第一時間就微笑起來,老天,這跟她前幾天跟黑穆爵講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像突然察覺到特別的注視,她的視線下意識轉向黑穆爵的方向,從他黑亮炯然的目光裡,發現他跟她一樣,都回想起那一晚兩人的對話。
「黑叔,不好意思,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處理,請不用為我擔心。」她四兩撥千斤地開口。
這丫頭真會處理才有鬼!
黑天霸垂下眼皮,不著痕跡地睞她一眼,心知肚明卻不急著點破,看來他早已選定的兒媳婦一副想逃跑的模樣。
今晚更荒唐,連向來冷靜理性的大兒子也跟著瞎起鬨,居然還真的把用來刺激他們快速加溫的棋子給帶回來。
他再活也沒多少時間了,照他們這種慢條斯理的互動下去,恐怕等到他進棺材的那天,都還沒能看見他們辦喜事。
在他用盡心機後,這樣的感情進展速度——像話嗎?
只有在這一刻,黑天霸才不得不承認,人真的老囉,只不過是把兩個適合彼此的人兜在一起,他現在居然連推也推不動啦!
「這是怎麼回事,正在討論什麼嚴肅話題嗎?」姍姍來遲的黑穆堯一踏進餐廳,立刻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二少爺,您回來了。」鮮少回來的二少爺一出現,管家馬上親切地為他張羅一切。
「陳叔,我坐那。」黑穆堯性感嘴角一揚,指名要坐在藍晨茱身旁的位置。
突然被點名的藍晨茱輕震了一下,抬眼望向黑家最放浪形骸的男人——黑穆堯。
一頭狂亂恣意伸展的髮型、領帶鬆鬆的在脖子前打了個結、一手勾著昂貴的西裝外套掛在寬闊結實的肩上、一雙晶亮到令人渾身輕顫的柔惑眼神,正直勾勾盯著藍晨茱。
黑穆爵黑著臉,瞪向弟弟朝藍晨茱猛放電的俊顏,而他身邊的嬌客,則一副遇見危險動物般地縮到他身後。
藍晨茱直直迎向黑穆堯電力超強的眸子,用眼神朝他發出濃濃的疑問,至於黑穆堯則是一臉有趣地東看看、西瞧瞧,一臉「媽呀!幸好今晚有回來吃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怎麼這麼晚,又上哪鬼混去了?」黑天霸一見是他,再看看他一身令他頭痛的行頭,馬上出聲責問,「看你那副放蕩的樣子,該不會剛從哪個溫柔鄉裡爬出來吧?」
黑穆堯笑了笑,動作極為自然地在藍晨茱身邊坐下,銳利的眸子一掃,隨即有些明白了。
八成是他那生性嚴謹的大哥連談個戀愛都要按部就班來run,才會導致一個幾乎每天都在他身邊的女人,過了好幾個月還弄不到手。
「我的確剛從『溫柔鄉』裡回來,還順手帶回一張五億的合約。」黑穆堯將手中的公事包遞給管家。
兆陽集團的女總經理蘇俐舞,是他最近想要的女人,而她手中剛好握有一張他勢在必得的合約。
今天兩人在一場商業午餐中碰上,他就把這兩樣東西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一併輕鬆拿到手。
「請繼續你們剛才的話題,不用在意我,至少不用在我還在補充體力的時候,就忙著想拉我進入你們的話題。」黑穆堯邊吃邊說。
「我們的談話剛好到一個段落。」黑天霸算盤打得極精的腦子,又開始急速轉動起來。
他瞇起眼睛打量起這個放蕩不羈的二兒子,也許他該換換另一帖猛藥,說不定能有效果。
「穆堯,你每天在女人堆裡打轉,到底有沒有定下來的打算?」
只消一眼,擅長洞察人心的黑穆堯,很快便明白父親突然有此一問的用意。
「可以考慮。」他切了一塊頂級雪花牛肉放入嘴裡,寬肩一聳,深沉目光定定看了藍晨茱一眼。「如果我要的女人也接受我的話,有何不可?」
此話一出,再搭配上他演技精湛的深情眼神,立刻奪得藍晨茱充滿疑惑的眼神與黑穆爵陰冷的瞪視。
藍晨茱隱隱皺眉。
難不成……黑叔其實是想撮合她跟黑穆堯?
「你不適合她。」黑穆爵先投給父親一記警告的眼神後,才把冷肅的目光移向素來不認真看待男女關係的黑穆堯臉上。
「是嗎?」黑穆堯性感地摸摸下巴,故意傾身靠近藍晨茱身邊,貼在她耳邊問:「晨茱,妳怎麼說?」
藍晨茱第一反應是皺起眉頭。
她怎麼說?這問題問得可真好,她最想說的是——別鬧了!她現在沒那種閒工夫捲進他們兄弟之間暗潮洶湧的互鬥裡,她可是還有一顆破碎的心,正等著自己去修補。
等晚餐結束,她就要跟黑叔表明離開的決定,到時候他們怎麼鬧,她都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落個清閒。
她清了清喉嚨。「那個,二少爺……」
黑穆堯快速瞄了兄長一眼,不懂他到底在幹嘛,居然到現在還讓晨茱用這麼生疏的尊稱叫他們?
「穆堯。」他慵懶地伸出食指,輕壓在她嫣紅的唇瓣上,感覺她如遭電擊般馬上退開,一瞬間,一抹性感魅笑緩緩爬上他邪肆的嘴角。
她咽了咽口水,想開口阻止他過分親暱的動作。「你……」
「請叫我穆堯。」他對她露出無賴般的淺笑,寬肩一聳,在她耳邊呢喃著溫柔的威脅。「我知道妳對我大哥其實是有意思的,我並不想讓妳更窘,事實上,我是來幫妳的。」
幫她?
藍晨茱眉頭皺得更深,用眼神對他發出疑問。黑穆堯只是對她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狂魅笑容裡藏著有所保留的態度。
「我幾乎沒跟你有任何互動過,你為什麼要幫我?」她壓低音量不確定地問。
雖然黑穆堯給人的感覺很可靠,但她總覺得如果一旦女人百分之百相信他,那就是完蛋的開始。
「夠多了,單憑幾個眼神就足夠我弄清許多事情,其實我也不全然是為了幫妳。我大哥的個性妳也知道,他做每件事都太過完美,性子太冷,我必須偶爾挑戰他一下,免得他自視甚高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黑穆堯緊貼在她耳畔,情人似的低語。
他相信老頭也是看準了這點,才會遲遲不表明晨茱其實就是他心目中選定的大媳婦人選,還特地搞了一個不知打哪蹦出來的集團千金,目的在於激發他大哥除了平靜以外的情緒。
有多久了?
黑穆堯在心底嘆了口氣,自從母親過世後,大哥就很少表現出喜怒哀樂的情緒。
藍晨茱微側過頭,垂眸看著身邊黑穆堯低笑的模樣,竟然跟他大哥有幾分相似,只是黑穆堯多了一點危險的味道,而他則是充滿貴族氣質的優雅。
「是嗎?」她對他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但我並不想成為你挑戰他的工具。」
他聳聳肩,不接受拒絕地大聲開口:「妳很對我的胃,從第一眼看見妳,我就覺得妳對我而言『絕對』不同於一般的女人。」他停頓,微笑著接收來自兄長的殺人目光。
藍晨茱點點頭。那是當然的,她手中可沒有五億的合約可以給他。
「如果不是大哥阻止,說不定現在我們已經在試婚紗。」
黑穆堯挑釁的目光緩緩掃向兄長陰沉不悅的表情,態度自若地笑了一下,接著提議:「如果妳不反對,我們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妳覺得怎麼樣?」
藍晨茱瞪視他。
老實講,她覺得這主意真是爛透了!
「我喜歡專情的男人。」她想也不想就回絕,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黑穆堯聞言,愣了一下,突然別有深意地笑了笑,看了眼黑天霸鼓勵的眸光,他再度傾身靠近她。
這一次他伸長手臂輕輕擁攬住她,借此防止她又退縮的動作,低啞的磁性嗓音隨著溫熱氣息,一併吹向她敏感的耳際:「妳想要繼續留在這裡看他們卿卿我我,還是跟我一道出去?」
原來他胡說八道的用意,是為了帶她離開這裡?
藍晨茱詫異的眸子迎上他帶笑的眼眸,只聽見他低喃了一句「OK」後,便從容地轉開視線。
什麼東西OK了?她困惑地皺起眉頭。
「各位,不好意思,我跟晨茱還有事,請容許我們先行離席。」黑穆堯微彎了一下腰,動作看起來不但沒有循規蹈矩的紳士風采,反而更強調出他狂放不羈的性格。
就在他拉著藍晨茱站起身時,始終寒著一張俊臉的黑穆爵,終於冷冷發話──
「如果我沒聽錯,她剛剛已經拒絕你。」
滿室的人聞言,全都驚愕地看向他。
黑家大少爺從來沒有像這樣對待過任何人,說話的內容是其次,怪就怪在他又冷又強勢的說話語氣,令人完全透不過氣來。
「有嗎?喔,你是指她剛剛說『專情男人』那一句嗎?」黑穆堯扯動嘴角,轉身面向自家兄長渾身迸發出來的強烈怒焰,緩緩露出痞子般的壞笑。「實不相瞞,其實我正打算成為她口中的男人,為了她而專情——」他深情看她一眼。
藍晨茱微仰的小臉充滿不解地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他現在在演哪一齣戲?
不是說要把她帶出去?既然如此那就快呀!幹嘛一直待在這裡不斷挑釁黑穆爵,把他惹得更火,對他們離開這裡有任何幫助嗎?
藍晨茱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氣,她現在甚至不敢看向黑穆爵那雙仿若燃燒著兩把火炬的眼眸。
黑穆爵僵黑的俊顏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幽黑的眸子裡寫滿濃濃的苦澀與心痛。
孫玲含情脈脈的視線,定在黑穆爵俊逸尊貴的側臉上,女人對於喜歡的男人總是特別敏感,從他眸中,她清楚看見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時的深沉情緒。
他非常在乎她……
藍晨茱不敢迎視黑穆爵帶著焦憤與妒怒的視線,微側過臉,便接收到來自孫玲充滿敵意的目光。
她無力地垂下雙肩,一時間搞不懂自己究竟招誰惹誰了?她完成了黑叔的交代,而他也順利與這麼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嗎?
「走吧,我帶妳去個好地方。」
黑穆堯故意以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說完後,朝兄長拋去一記勝利的微笑,然後攬著藍晨茱的肩。
他們的離開彷彿帶走了所有的對話,佈置華麗的餐廳足足安靜了五分鐘沒人說話。
黑天霸老神在在的繼續用餐,在確認過大兒子陰沉的表情後,甚至還好心情的多吃了一道湯品。
「抱歉,還有工作,我先回書房。」黑穆爵一派優雅地站起身,完全沒有察覺到身旁佳人低落欲泣的表情,冷冷交代,「陳叔,麻煩你安排車子送孫小姐回去。」
等他們離席後,黑天霸才心滿意足地站起身,雖然事情沒有百分百按照他的計劃進行,但大致上方向是對的。
很好,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離席前,管家輕輕補來一句:「老爺,藍小姐和大少爺互相屬意。」
黑天霸聞言,高高地挑起半白的眉毛,滿臉微笑。
「有誰看不出來?」
管家站在餐廳裡,他有非常強烈的預感,這個家會隨著即將到來的女主人而越來越好。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第九章
藍晨茱在隔天晚餐前,主動找上黑天霸談話。
「黑叔,我打算這兩天搬回家。」她開門見山道。
「這麼快?」黑天霸一頓,放下手中用來簽名的閃亮亮金筆,坐正姿勢,認真地看著她。
他早料到她遲早會過來找他談這件事,只是比他想像中還快,昨晚她跟穆堯那渾小子到底談了什麼?
「嗯,反正……」她停了一下,思忖該怎麼稱呼黑穆爵。「他跟孫小姐處得不錯,所以我想——」
黑天霸皺起眉頭,出聲打斷她的話,「知道在昨晚妳走後,發生了什麼事嗎?」
藍晨茱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這不是——」
「穆爵冷著臉,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在位子上坐了一下,後來推說有事回書房,把請來的嬌客就這樣失禮地丟在餐廳。」
黑天霸說到這裡,稍作停頓,毫無掩飾的打量目光,停在她沒有絲毫回避的小臉上,然後才接著說:「這種事,以前絕對不會發生。」
藍晨茱沒有假裝聽不懂他話裡的暗示,反正她今晚是下定決心來攤牌的,沒有什麼事不能說。
「所以?」她不解地問。
「我兒子變得更冷漠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也許……只要時間夠久,相信孫小姐會適應的。」
黑天霸盯著她無所謂的小臉,一時間竟有些不確定她對穆爵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分量。
他皺了皺眉,忍不住問:「妳覺得穆爵如何?」
藍晨茱微微一怔,以為黑天霸發現了她對他兒子的感情,心一沉,深吸口氣後,用一種豁出去的口吻坦言。
「他很冷,又規矩得要命,但在他冰冷的外表下,卻又有著一顆總是替別人著想的心,他甚至很笨,有時候連表達關心的方式,都讓人莫名其妙到想K他一頓,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聰明,細心又體貼的心思,有時候比當事人更敏銳──」
黑天霸心情指數一路飆升,只是另有打算的他,仍極力維持住表面的不動聲色。
「黑叔,我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答應過你,要幫忙撮合他和孫小姐,請您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現在絕對沒有『其他的意圖』,不過,這也是我現在站在這裡的主要原因。」她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握成拳頭。
絕對沒有「其他的意圖」?
問題是——他有啊!
始終相信虎父無犬子的黑天霸,正費力地藏住兒媳婦終於到手的滿腔喜悅,努力維持臉上沉重的表情。
「黑叔?」遲遲等不到回應的她,困惑地皺起眉頭。
一想到等她離開這裡,她跟黑穆爵之間也許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心裡便又會冒出點點心痛。
如果她可以假裝沒有答應黑叔的請托,也許她會主動和黑穆爵告白也說不定,不用每次一察覺到他想告白,就豎起全身戒備的拔腿就閃。
黑天霸看眼壁鐘,站起身走向她。「想走的我留不住。」他看了眼她瞬間暗下的眼神,在心底補了一句:但我兒子可以。
「走走走,晚飯時間到了,不管怎麼樣都先吃飯再說,我老囉,禁不起餓,一餓就渾身不舒服。」
黑天霸充滿慈愛地看她一眼,心裡明白,待會兒那頓飯千萬要好好的吃,萬一沒弄好,吃出麻煩可就功虧一簣了。
晚飯時間,黑穆堯像君臨天下般地走進餐廳,落落大方的在藍晨茱身邊的位置坐下來,迷人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聲問:「不介意我坐妳旁邊吧?」
她微側過頭,淡淡瞥他一眼。
這不是問心酸的嗎?人都已經坐下來了才問!
他露出自信飛揚的笑臉看著老爸跟未來大嫂,故意對管家朗聲問:「陳叔,我大哥人呢?他一向最準時,今天怎麼搞得居然遲到?」
黑天霸不動聲色地吩咐上菜,一雙老眼讚賞地瞄了二兒子一眼。
「回二少爺,大少爺交代今天會晚一點回來。還有——請叫我管家。」管家從容不迫地說完後,立刻指示傭人依序擺上看起來鮮嫩欲滴的沙拉、香氣宜人的海鮮與紅酒燉牛肉兩道湯品,接著是各式肉類主菜,再搭配上講究的酒類。
「晚一點?」黑穆堯困惑的語氣,道出在場所有人心底共同的疑惑。
黑家大少爺最為人傳誦的,就是他向來準時到一個不行的按時間表做事行程。
藍晨茱知道黑穆堯為什麼回來,他是專門回來碰碰運氣,賭一賭今晚有無好戲可看。
昨天他把她帶到陽明山看夜景,來回花了三個多小時,期間他們鮮少說話,大多時候他一開口,就是圍著她跟他大哥這個話題打轉,他甚至說敢跟她賭上所有身家財產,保證她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成為他大嫂。
藍晨茱沒有反駁,不是因為她認同他說的話,而是黑穆堯認定一件事情時的猛銳眼神,讓人實在很難敢當著他的面反駁。
再說,這種事也不是他說了算。
黑穆爵走進餐廳,剛好看到這令他俊臉瞬間為之一黑的一幕。
平常鮮少回來的黑穆堯,居然又回來了,而且還緊緊挨在她身邊的位置坐著。
藍晨茱從他一走進餐廳,視線便無法自抑地定在他高挺的身形上,尤其想到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這麼近距離看著他,她更加無法將目光從他肅冷的俊臉上移開。
「穆爵,今天怎麼這麼晚?」黑天霸開口詢問。
「有點事。」黑穆爵將手中的公事包與西裝外套交給傭人,目光淡然地掃視餐桌旁的所有成員。
「女人還是公事?」黑穆堯揚起嘴角,故意小小聲地補問一句。
黑穆爵沉默,感覺他頎長的身形僵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地坐下。
剛下班時,他猶豫了。
撥了通電話告知不回家的消息,驅車前往PUB,直到坐下來,點了一杯威士忌後,才赫然發現自己根本不需要為了她躲到這裡,於是他一口飲光杯中物後,又急急地驅車回來。
直到在回程路上,他才不得不承認,他會去PUB的確是為了躲她,現在回來是為了不希望自己被她影響。
但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所有脫軌的行為,全都指向一個再清楚不過的原因——他的確深受她影響,程度甚至遠遠超出他願意承認的地步。
就算她殘忍的把他推給別的女人,他心裡依然只有她……
黑天霸在大家吃了約七分飽時,突然揚聲宣佈道:「今晚晨茱跟我提了一件事。」
他話一說完,黑穆堯突然一臉期待地望向藍晨茱,後者看他一眼,下意識朝黑穆爵的方向看去——
他沒看她,只是低著頭默默用餐,一瞬間,她的心沉入深不見底的谷底。
他根本一點都不在乎……
「晨茱,這個妳不吃對吧?」黑穆堯貼近她身邊,夾走她盤裡一塊鹽烤酥蝦。
藍晨茱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充滿困惑的眼神飄向他略帶戲謔的眼眸。
黑穆堯極為自然地貼到她耳邊,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這個妳恐怕吃不到了。」
他對她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在她還是一頭霧水時,黑天霸頭一揚,緩緩開口:「她這幾天就會搬出這裡。」說完,他一雙精明的眸子看了藍晨茱一眼後,雲淡風輕地繼續進食,彷彿他剛剛提了一件相當平常的事,而且此事已成定局,完全不用再多加討論。
倏地,黑穆爵驚怒眼神驀地射向她。
藍晨茱清澄水眸大方地迎向他灼熱的目光,說不定這是兩人最後一次對上彼此的視線。
想到這一點,她的心頓時填滿即將分離的悲傷。
沉默、壓迫的氣氛充塞在整個餐廳裡,幾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傭人,一頭霧水地看著餐桌上的幾位主人。
「妳要走?」黑穆爵從牙關裡迸出這幾個字,黑眸緊緊鎖著她逐漸漫起水霧的亮眸。
她收回視線,垂首望著盤裡的食物,故作輕鬆地聳聳肩。「我也差不多該回自己的家。」
黑穆爵聽到她說「回自己的家」時,一張俊臉瞬間刷黑,嘴角抿成嚴厲的一直線,目光炯炯地瞪著她。
藍晨茱別開視線,不希望她對他的記憶,停留在這樣充滿指控的震驚表情。
他的心意,她懂,可是這中間還有她對黑叔的承諾卡在那裡,她無法假裝這些都不存在。
愛情,對她來說也許重要,但身為一個人該有的原則,她沒有辦法不去堅持。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在這關鍵的一秒鐘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張力,突然,黑穆爵放下餐具優雅地站起身,冷著一張俊顏緩步走到她身邊。
始終低著頭的藍晨茱才剛意識到他靠近的舉動,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立刻被一股強勢的力道拉起身。
「喂,你——」她嚇得低喝出聲。
她聽到黑穆堯發出一記短暫的悶笑,她抗拒地瞪向黑穆爵,語氣罩上一層冰霜質問:「你做什麼?」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還能跟他輕鬆互動的那段日子,她沒有做出任何選擇,但就是無法不因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
黑穆爵陰沉的目光直盯著她的小臉,快速瞄眼她心臟的位置,用無聲的動作明白告訴她——他很清楚她的心跳因誰加速狂跳!
「我有話跟妳說。」他低沉穩重的嗓音,迷煙似的吹進她的腦子。
「我——」出於女性直覺,藍晨茱正要出口拒絕,沒想到黑天霸卻搶先一步代她發話。
「你要跟她說什麼,非得要偷偷摸摸拉到別處去講,我們就全都聽不得啦?」他板著臉,口氣不悅地冷哼。
黑穆爵表情不變地凝望著她,「倒也不是。」
他的左掌穩穩扣住她右手上臂,將她拉向自己,強硬的態度讓黑穆堯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大哥,什麼事這麼神秘?」黑穆堯完全不受現場沉肅的氣氛影響,嘴邊閃現詭譎笑意,「趁著大家剛好都在,你可以『大方的』跟我們分享一下啊!」
黑穆爵一雙眼瞇細,視線緩緩掃過眾人一圈,突然,他終於察覺這群人共同的意圖。
他洞悉的目光投入她瑩亮的眸子裡搜尋——沒有。她恐怕跟他一樣,完全被老奸巨猾的父親給結結實實擺了一道。
「我要跟晨茱結婚。」黑穆爵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口。
藍晨茱一聽,難以置信的驚愕馬上衝進她眼底!
她的第一反應是看向黑天霸。
奇異的,在他老人家臉上,非但沒有意料中的憤怒與驚訝,反而一臉樂見其成的期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老人家心目中的理想媳婦,不是孫玲嗎?
「他只是在開玩——」她試著解釋黑穆爵剛剛說的話,卻越說越不確定,聲音也越說越小。
「很好,什麼時候?」黑天霸瞥了眼大兒子無所畏懼的湛冷眸子,逼他定下確切的婚期。
看著父親露出一副「終於大功告成」的歡喜模樣,黑穆爵瞬間意識到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在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無奈地露出一抹淺笑,丟出承諾:「越快越好。」
「新娘答應了?」黑穆堯慵懶帶笑的眼神掃向藍晨茱。無疑的,他們黑家三個男人全都歡迎她的加入。
只有事件女主角還一臉不解地看看這位,又轉頭看看那位,充滿狐疑的目光在三個男人身上轉來轉去。
黑穆爵冷冷地看他一眼,眼神略帶不滿。
「這就是我現在拉著她離開的原因。」他沒忘記穆堯這傢伙剛才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就算是他弟弟,他也無法輕鬆釋懷──
他實在太過在乎她。
接著,他把視線轉向黑天霸,一臉倨傲卻彬彬有禮地徵求同意,「請問,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快去,快去!」
黑天霸笑著說完這句話後,黑穆爵便直接拉著藍晨茱往樓上走,在他們踏上二樓的階梯時,還能聽見他父親用詼諧的語氣大聲喊著:「如果藍丫頭不答應,你就乾脆跟她一起先回娘家好啦!」
※※※※
他居然直接把她拉進他的臥室裡,還二話不說扯著她滾到深色被單的大床上?
「你——」
黑穆爵沒有費事說話,雙唇順勢吻上她敏感的頸窩,在聽見她倒抽一口氣後,開始啃咬起白嫩的頸子。
「喝!你別亂……」藍晨茱的抗議才剛起了頭,立刻感覺到他的手緩緩滑過她的鎖骨,沿著她身體的曲線一路游移,所經之處不斷製造出微微的電麻快感。
突然,一隻大掌罩住她豐軟的胸脯,密密掌握。
她陡然瞪大雙眼,輕輕倒抽一口氣。
「住……住手……我……唔……」
聽見她抗拒的話,他眼神瞬間一暗,唇線抿緊,迅速俯首溫柔吻上她粉嫩的雙唇。
他一次又一次描繪她的唇形,直到她的身子逐漸放軟,靈舌才闖入芬香口中,邀她一起共赴雲雨。
「唔……」
聽見她的嬌吟,一隻大掌情不自禁探向她衣襬,將衣服和乳白色內衣一起往上一扯──
頓時,一對飽滿又極富彈性的小巧乳房立即彈跳入他雙眼。
他的眸色,瞬間轉為更深。
看著眼前令人發狂的美景,黑穆爵情難自禁,立刻以溫熱的唇舌膜拜她輕顫不已的粉色蓓蕾。
一想到她要走,他的心便陷入憤怒之中。
她不行走!她是他的!是他的!
從小到大,他心裡只有她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只有她才能讓他心情有所起伏……
「唔……不要……不要咬……痛……啊……啊……」她伸出雙手想要推拒他。
察覺她的抗拒,他立刻祭出更加猛烈的攻勢,讓她嬌喘不已、全身發軟無力。
自如此一來,她就再也走不了……永遠……
滿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的黑穆爵,用力吸吮著她顫抖的蓓蕾,直到雙峰上的粉色莓果變得堅挺無比。
接著,他以更令人渾身酥麻的打圓圈方式,用溫熱的舌頭輕輕挑逗逐漸發癢的發顫乳尖。
他要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啊……唔……」
藍晨茱神色迷亂,小臉漲紅,紅唇微啟,不斷深深喘息著,企圖藉此動作降下體內飆升的熱意,可是好難……
「唔……」
她眉心微蹙,緊咬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又發出淫靡的喘息聲。
經過他不斷的吸吮、啃咬、到最後整個含入熱燙的口中,再用悍舌盡情擺弄後,原本粉色嬌嫩的蓓蕾,變得更加鮮豔欲滴,在空氣中顫巍巍地輕輕抖動著。
朝思暮想的女人正躺在自己身下,姿態撩人,黑穆爵伸出雙掌,罩住那一對經過親吻而變得更加令人垂涎的美乳,頓時,一股血氣直衝他胯下!
他雙手揉捏著她嫩白的胸乳,看著它們因他的揉捏,而變化出各種嬌豔動人的形狀。
她好軟……好軟……令人忍不住想立刻埋進她體內,盡情衝刺。
而但不行,他要她為他做好準備。
她仰躺著,身上壓著他令人全身發軟的陽剛身體,她低下頭,不經意看見自己的胸乳正被他的雙掌恣意揉捏著,那畫面也大大刺激了她的性慾。
他看見她的視線方向,低下頭,故意在她面前俯首,張口將亮晶晶的挺立果實,慢慢含入嘴裡,然後用力吸吮。
「痛……不……癢……啊啊……」她伸出雙手抵在他厚實的肩頭上,想要推開他。
察覺她的舉動,他的攻勢越發狠猛起來。
一邊乳尖還在承受著他悍舌的舔吮、擺弄、輕咬、擠壓,另一邊乳房他也不放過,一隻大掌由下往上擠捏著,食指與中指不時夾住乳尖,輕輕往外拉扯,直到她忘情呻吟起來。
「我……我好……好熱……你不可以對我……對我……啊啊!」
藍晨茱半瞇起雙眼,感覺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軟,在他原本擠捏著她胸部的大掌往下一探,一把罩住敏感的私密處時,全身竄過一陣強烈的酥麻電流。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只能隨著他強勢的領導,不斷下沉……
乳尖發熱又發癢,她不自覺動起纖細的腰肢,原本推拒的十根手指,深深掐入他結實的肩頭。
「我可以對妳這樣做,因為妳是我即將過門的老婆……我可以……跟我一起,不要抗拒我!」
黑穆爵低吼著,在她意識越來越渙散之際,飛快除去兩人身上所有衣物,然後再次緊緊壓上她。
這一次,他們完全裸裎相對。
「嗯……你……好……好重……」
她急喘著,灼熱的男性軀體一壓上她時,她只能感覺到一陣目眩以及……濃濃的安全感。
「摸我。」洶湧的慾望火焰,正在他的眼裡興奮跳動。
當兩人肌膚完全貼合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舒服的低嘆一聲。
能把她緊緊擁在懷裡的感覺,真好……他多想自己可以一輩子像現在這樣,將她緊緊守護在懷中。
他抓起她的一雙長腿,緩緩拉開,讓她美麗的私處映入他眼簾。
聽見她倒抽一口氣後,他飛快低頭,以溫熱的唇親吻她敏感不已的私處。
「不要親……那裡……拜、拜託你……我會……啊……會忍……啊啊……不要……」
她忙不迭地求饒,但他恍若未聞,甚至伸出悍舌,直接刺向她開始小小收縮的甬道,緩緩進出。
「唔……不要這……這樣……我……嗯……啊……我會忍不住……先……先……啊啊啊!」
聽見她的求饒,他非但沒有慢下速度,反而讓濕熱的舌頭不斷滑進她的花穴,緩緩撤退,用力鑽入,撤退、鑽入、撤退、鑽入……
直到她甬道突然流出一股熱燙的暖液,柔軟身子一僵,身下開始瘋狂一收一縮、一收一縮!
「先什麼,嗯?我就是要妳比我先到達高潮,我的愛,這樣當我進去時,妳才不會痛。」他緊緊擁抱住她微微抽動的身子,唇貼在她耳邊,語帶輕笑地解釋著。
很快的,他讓她白嫩的雙腿纏上他的腰,腰身重重一沉,瞬間擠進她濕熱仍微微抽搐的花穴。
「噢,妳好熱……好緊……還正在一抽一縮……」
他雙手架在她臉頰兩側,不想自己的重量全壓上她,一面猛烈吸氣,咬牙低吼。
兩人交合的那一點,正迅速來回磨蹭著,先緩緩埋入,輕輕撤退,再重重挺進,抽出,再狠狠一刺!
她雙手無力地攀在他肩上,隨著他的擺弄與挺進,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雙腳在半空中劇烈晃動著。
突然,一陣快感再次席捲她——
「不要這麼快……拜託……啊……我……嗯……唔……又快要……啊啊啊!」嬌吟聲一聲接著一聲,猛烈的高潮讓她不自覺挺起胸口。
他也跟著低吼了一聲,俯下身,刻意不讓自己衝向最高峰,卻將她挺身而上、自動送入口中的乳尖,重重吸吮著。
她努力喘息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幾分鐘後,她能感覺體內因連續兩次高潮的戰慄,終於慢慢平復下來,但胸前因他吸吮而飽脹的麻癢感,依舊令她呼吸困難。
他的大掌探向她濕潤的雙腿之間,中指與食指壓向兩瓣軟肉,直接埋進濕熱的洞中,尋找著有些腫脹的花珠。
她吐著混濁的熱氣,拱起背部,下意識迎向他手掌的擺弄,身體疲累,眼神卻晶亮異常。
他的指尖輕揉著蕊珠,緩緩畫著圈,灼熱堅硬還鑲在她體內,直到感覺到她的身子再次熱起來,才又開始衝刺。
「唔……嗯……啊……你該不會又要來……啊……唔……唔……」她大口大口喘息著,眉頭緊皺。
突然,他的動作加快起來,難以言喻的酥麻刺激,迅速在她的下腹蔓延開來。
「我還沒到……」他有力的硬鐵不斷往花縫裡深深探入,又徐徐抽出,手指不忘轉捏敏感的花珠,直到她流淌出來的愛液佈滿他整隻手掌。「只是妳好敏感,我才摸它幾下,妳就又有感覺,我喜歡妳這樣……」
她難忍強大的慾望,不斷呻吟出聲,眼眸半瞇沉醉,令他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好好佔有她。
「唔……可是我……我那裡好脹……身體……唔……嗯……好……好敏感……」
藍晨茱難以忍耐不斷朝自己席捲而來的巨大快感,連聲嬌吟著,兩腿之間流淌出來的熱液濡濕身下的床單。
聽見她的呻吟,黑穆爵頓時像頭猛獸,一改先前的溫柔與呵護,開始猛力頂進她濕熱體內,一進一出、一進一出……
亙古的律動,讓她又是一陣嬌喘難休!
隨著堅硬的熱鐵快速進出,甜液也涓涓流出,濡濕了床單、沾染上彼此赤裸且汗濕的身體。
濃濃的情慾味道,在他們之間飄散開來。
他的律動越來越快,碩硬在灼熱花壁再次傳來一陣收縮時,終於衝向頂點。
頓時,無數的種子飛快射向她體內……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尾聲
激情過後,黑穆爵逼著她把事情始末講過一遍。
在聽完了藍晨茱的敘述後,精明如他,很快的便想通了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老天,他居然就這麼傻,被愛情遮瞎了眼睛,輕易掉進他父親設下的陷阱,還乖乖地配合演出了一場讓他情緒失控的「妒夫記」。
他從不相信情緒那種東西,對他而言,情緒是一種最耗損精神,卻又對事情毫無幫助的懦弱表現。
但藍晨茱在他的生命裡翩然出現了,因為她的存在,毫不費力就打翻掉他原本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切,讓他像個笨拙的孩子,試圖想裝作沒事地恢復原有的完美自制與冷漠,結果卻只是不斷地證明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他痛恨挑戰,然而與她從第一次見面起,她就不斷積極挑戰他各方面的情緒!
身為黑家長男,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與期待,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像她這樣一個能擾亂他心神的女人出現在身邊。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聽到她要走的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需要她,而這份需要竟遠遠凌駕在所有理智與責任之上。
「我要妳留下。」
「嗯?」藍晨茱反應遲鈍地皺著眉頭,整個人還沒從方才如火焰般炙熱燃燒的性愛中完全抽離出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才黑叔在餐廳裡說的那些話……意思好像是他原本理想中的媳婦人選就是她,而不是那位門當戶對的孫家千金?
怎麼會這樣?她一直以為黑叔非常注重門當戶對,否則不會積極計劃要讓黑穆爵跟孫玲認識啊!
她不解地搖晃著腦袋,試圖從一團混亂中理出一個頭緒。
「就像剛才我跟父親說的,我要娶妳,妳最好把腦子裡那些不相干的想法馬上給我清掉!」
黑穆爵側過身面向她,一臂橫在她脖子底下,成為她的枕頭,另一隻手則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固定住她晃個不停的小臉,逼她正視他。
「我還不是很懂,你父親……我是說……黑叔他……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她還是滿心困惑。
他露出笑容,這個笑容改變了他嚴厲的輪廓線條,驅散天生的冷淡氣質,注入遠勝於普通美男子的強烈魅力。
「其實答案很簡單,他心目中的理想媳婦對象自始至終只有妳。」
「什麼?!」藍晨茱瞠目結舌地呆望他,整個思路嚴重打結。「可、可是他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跟我說明?還……」還扯出孫玲?
她真的沒想過自己會被人擺這麼一道,尤其那個設計她的人還是她敬重有加的黑叔?
噢,老天……那她之前這麼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黑穆爵嘴角浮現略感抱歉的笑容。
「這是我的錯。」
她驚訝地望著他,遲遲吐不出半個字來。
「我父親之所以會選擇騙妳、瞞我,主要是想讓我在他面前把心底的話直接表達出來。」
他愛憐地捧著她的臉頰,用醉死人的溫柔眼神鎖住她全部的注意力,讓她連一絲的閃避念頭也冒不出來。
「你的什麼?」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心底的話。」他困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黑穆爵必須使出所有的意志力,才有辦法讓雙手安分地停在她臉上,直到他察覺她變快的呼吸,才情難自禁地俯下身,飛快在她微啟的朱唇上輕啄一下。
唉,他又想要她了,明明才剛狠狠要過她……
「心底的話?」藍晨茱滿臉通紅的重復他的話,整顆心被濃濃的甜蜜填滿。
他輕嘆口氣,試著在喜歡的女人面前,坦率地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感情。「自從我母親過世後……」
他頓了一下,深吸口氣,彷彿灌滿勇氣後,才又緩緩開口。
「我從來不讓自己的情緒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大概是從小自我訓練有素吧,長大後,我漸漸發現自己好像喪失了所有情緒,沒有開心、感動、悲傷。」
黑穆爵自嘲地笑了一下,藍晨茱卻為之皺起眉頭,指尖撫上他嘴角苦澀的笑痕,用行動暗示他——不用笑,沒關係,她可以懂。
「除了妳,小時候只有妳,才能讓我從心底真正發出微笑,只有妳……」
他深情凝望著她,低下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可能因為我們相遇時,我還太小,所以一直沒意識到這件事,直到妳再次出現,知道妳就是小藍後,童年時的點點滴滴回憶,突然開始出現在我腦子裡……」
「所以……」她第一次主動偎進他懷裡,嘴角彎起一抹勾人淺笑。「黑叔對你剛剛的表現感到滿意?」
「妳太含蓄了。」黑穆爵雙手改為圈住她,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守護,嗓音帶笑地開口,「如果要我說,我會形容他滿意得不得了!」
兩人因為他貼切卻又帶點誇張的形容而輕笑出聲,藍晨茱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靜靜地感受這難得的浪漫時光。
心靈交流的親暱被兩人緊緊擁抱,這種共享的感覺像只過了兩秒鐘,又似乎早已過了幾生幾世。
許久後,黑穆爵溫柔的將她稍微推離,眼睛盯著她漾滿幸福的笑臉,問:「嫁給我,好不好?」
藍晨茱清亮的目光在他深情的眸子裡兜轉,直到她發現到不安與緊張的成分,才開心的輕笑起來。
「這樣笑的意思是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說呢?」她的眼眸因笑意而閃耀。
「當然是答應囉。」他低沉地笑開來。
「知道還問?」她沒好氣地睞他一眼。
「我想聽妳親口說,嗯?」他迫不及待需要她確切的承諾。
「想聽我親口說,這有這麼重要嗎?」她朝他丟出一個慧黠的笑容。
「重要……」他的尾音未歇,一個熱情的吻立即覆上她,濃烈得彷彿他的生命就仰賴這個吻。
幾分鐘後,藍晨茱癱在他懷裡大口喘氣,等兩人氣息稍微平穩時,她瞄他一眼,輕嗔道:「想聽?」
「非常。」黑穆爵發覺在心愛的人面前表露情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相反的,這種感覺出奇的好。
他緩緩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那你就好好期待在牧師面前宣示的那一刻吧!」
藍晨茱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淘氣地瞅他一眼,激得他一時控制不了內心深處的澎湃。
情緒就像一股壓力,他把自己壓抑得太久了,現在好不容易終於能釋放出來,源源不絕的程度宛如火山爆發般猛烈且難遏止。
他眼神驀地一暗,在吻上她之前,俯身讓薄唇緊貼著她瞬間火紅的耳邊低喃。
「現在不讓我聽到我最想聽的話沒關係,但我要立刻再次擁有妳,每一吋的妳……」
這一夜,沒人有空再提離開的事。
——全書完
作者:
fatbibis
時間:
3 天前
男人為什麼要這麼ㄍㄧㄥ? 寶萊
男人,真的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
跟男人相對而言,女人通常比較好理解,大抵就是愛與和平的化身,愛家人、愛地球、愛所有美好的事物,不喜歡有衝突、尖銳型競爭,或者是充滿威脅的警告。
可是男人好像偏偏就很愛競爭?
不過,與其說他們很愛競爭,不如說他們骨子裡流著競爭的血液,不喜歡示弱、不喜歡同情、不喜歡把自己最不擅長的一面呈現出來。
故事中的父親,就是傳統中國家庭裡標準的嚴父,只問功課,不過問生活,連兒子生病時,也不一定會出現在兒子的病床旁,表現出事業永遠重於親情。
以前曾聽過一個真實例子,一對有名的台灣學者夫婦,兒子生病時,剛好他們要到國外參加一場很重要的學術研討會。兒子躺在病床上,情況越來越嚴重,後來母親留下來照顧孩子,父親則依照原本計劃,到國外參加研討會。
根據這個母親為什麼「選擇留下照顧孩子」的說法是:照顧自己生病中的孩子,一輩子可能只需要她這麼一次,而學術研討會卻還有許多出席的機會。
後來,在學術地位上,這位母親比丈夫的名氣還要大。
在親情裡,男人似乎總是以事業為重,但寶兒實在有些懷疑,他們在做出這樣的選擇時,是否曾經冷靜思考過?
畢竟,在社會化的過程裡,男性一直被教導要「事業心重一點」,才比較符合傳統男人角色,但問題是——現在男女平權,男人女人都可以擁有事業心時,男人的「事業心」,有必要佔人生裡這麼重的比例嗎?
在這本《黑總裁》裡,男主角是一個外表冷漠,內心其實很溫柔的男人,嘴巴上很硬,卻總是偷偷替「自己心裡在乎的人」著想。
男人這種生物,說難理解,的確很難理解,但若要說很直線條,其實也很直線條。
最好的判別方法,只有一個——
不要聽他們嘴巴上說的話,要觀察他們的行為。
最近寶兒身邊有些朋友戀愛談得如火如荼,可是大多無疾而終,號召姊妹們閉關研討後,總結出幾點戀愛中的小小心得,將陸陸續續與大家一起分享喔!
第一點,當男人說:「我每天晚上都想打電話給妳,要不是忍著,妳每天都會被我騷擾喔。」
朋友「猛A」聽到後,涼涼回他一句:「喔,那你就打啊!」
男人聽了,露出小白兔被探照燈照到時的驚恐表情。
猛A見了,表面不動聲色,立刻拿筆在心裡用力打了一個大X。
眾家姊妹總結小心得:男人的話,心情好的時候就聽一聽,心情不好的時候,放空一下讓靈魂飄出去透透也沒關係。
重點是他的行為!
如果他老愛在開車時打電話過來,或者偶爾想起才打電話過來,那麼眾家姊妹,咱們其實可以關門,好好內部討論一下,是不是該把這傢伙淘汰?
但如果遇到「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就會用心記著,等著晚上兩人通電話時,跟我們好好分享」的男人時,千萬不要猶豫,這十之八九絕對是好貨,記得要把對方緊緊抓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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